離開張老漢家來到村口的大槐樹，剛才在樹下閑聊的大媽大嬸全都散了，一路過來竟然沒看見一個人影。

好像村里人一下子全消失了。

只有村口的一間石堆房，一個小孩趴在窗口的看著我，烏黑的大眼珠子很好奇，就像在看什麼沒見過的稀罕東西。

我沖笑了笑，嚇得趕躲了起來。

我的笑容頓時就僵在臉上了。

我有這麼可怕嗎？

回到家，我爸媽都不在，去師傅家幫忙辦理后事去了。

按照老漢所說我得把小鞋擺放在床頭對面，用鞋尖對準床頭。

可我卻猶豫了起來。

雖然張老漢說的都有道理，可我總覺那里不對勁。

“阿瞳……”

門外突然響起猴子的聲，我一慌就把鞋子擺在了床對面，剛巧鞋尖對著床。

猴子已經從外面走進來：“你在干嗎？”

我慌忙用擋住小鞋。

猴子見我樣子憔悴，臉煞白煞白的，擔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我又搖了搖頭。

不知道為什麼，我很怕猴子看到那雙小鞋，好像被他看到了，會發生很可怕的事。

這種覺浮上心頭，我就趕把他推出屋子。

猴子的心思完全不在我這兒，這貨高興的說道：“阿瞳，倩倩回來了”。

倩倩就是師傅去省城讀大學的兒。

那是我們村子飛出去的金凰，比我大兩歲，長的別提多水靈了，貌，白，大子，看了都人流口水。

要是能娶到倩倩做老婆，老子活十年二十年都愿意。

但我知道這是癡心妄想，這頭飛出去的金雀恐怕不會再回來這個貧困偏僻的山區了。

說起來，也已經兩年沒回來了。

有件事讓我覺很奇怪。

雖然我沒去過省城，但也知道省城離我們這很遠，而且通很不便利，要先坐火車到西川市，再轉長途客車到上頭鎮，然后再坐面包車……

如果順利的話二天能到。

今天早上才通知師傅過世，怎麼下午就到了？

師傅家辦喪事，人來人往的很熱鬧，的還有爭吵聲傳出來，是倩倩的聲音，而且正在跟我爸媽爭吵。

怎麼回事？

我遠遠看到就跑了過去，開人群：“怎麼啦？”

真的是倩倩。

回來了！

倩倩材高挑，一頭宛如黑瀑布般潤澤的秀發顯得格外的飄逸人，鵝蛋型的俏臉，修長的彎彎秀眉下是一雙明澈如泉水般的麗大眼睛，小巧而直的鼻梁，的著溫婉的味道。

變的比以前更漂亮，更有氣質了，嗯，城里人的氣質。

倩倩很激，指著我說：“你來的正好，你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爸爸的，我爸爸好端端的為什麼收了你做徒弟就出了這種事”。

我心虛的呆若木。

張老漢說過，是因為我招惹了鬼，師傅是被我牽連的，某種意義上說，師傅確實是被我害死的。

親朋好友都覺的在無理取鬧。

二叔公也在場，村里他資格最老，輩分最高：“倩倩，你冷靜點，你爸爸是死于通意外，跟阿瞳沒關系”。

倩倩漂亮的臉蛋漲的通紅：“我知道，我就知道，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我媽急了：“臭丫頭，你別污蔑好人，你說阿瞳害死了你爸，你有證據嗎？沒證據就別往我兒子上潑臟水”。

倩倩道：“有，當然有……”，可支支吾吾的說不下去，紅著臉道：“反正……反正我爸就是他害死的”。

大家都無奈的搖頭。

沒人信的話。

二叔公道：“丫頭進去，別在這里瞎鬧”。

我媽子急，倩倩無端往我上潑臟水，也是氣極了：“兒子，跟媽回家”拉上我的手就要走。

二叔公慌忙道：“阿瞳他媽”。

我媽氣鼓鼓停住了腳步。

二叔公拄著拐杖走了過來：“阿堅走了，對倩倩打擊太大了，難免會胡思想，們孤兒寡母的，我們得多多諒，能幫就幫”。

我媽是個口心的人，聽二叔公這麼說，氣也消了不。

倩倩看著我們，咬了咬牙，轉進了屋。

倩倩是一個懂事的孩，很明白事理，雖說父親過世對打擊很大，但也不至于無端的指責我。

在幾個鄉親的勸說安下，我媽才很不愿的讓我進了師傅的家門。

師傅家里請了送葬隊，倒也不用我干什麼。

有個青瘦小的老人在院子里扎紙人，他面黑青，目呆滯沒有焦距，竟然是個瞎子。

扎紙人這一行，吃的是飯。

吃飯的人，子孫都不昌盛，絕大多數斷子絕孫，所以干這行的絕有子承父業的，多數都是收個命的流浪子做徒弟。

而且聽說吃飯的絕大多數有殘疾。

這個老人就是個瞎子。

他扎的紙人紅臉白，有男有。

我初看時覺的紙人簡單糙，甚至有點略顯呆滯，可當我看第二眼時卻覺深的可怕，心里無故發，怎麼樣都不敢再看。

我急忙轉過去。

我正要離開，后傳來瞎子的聲音：“干了這麼久的活，主人家能煮點東西吃嗎？”

按照農村的習俗請人來干活，除了早中晚三頓還得多一頓下午飯，可現在都快晚上了，難道辦喪禮的人給忘記了？

我應道：“先生你稍等，我這就給你弄。”

老人叮囑說道：“要二碗，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師傅家請了村里的伙夫，他正在廚房忙活晚飯，我就問他，院子里送葬隊的師傅下午那頓沒吃嗎？

伙夫說吃了的。

我說那人還要，而且要一碗大的一碗小的。

伙夫點了點頭，倒騰了一下，遞給我兩個碗，一個碗里放的是大米，一個碗里放的是糯米，而且全都是生的。

我愕然的著他：“這，這什麼啊，都還生的……”

伙夫讓我盡管拿過去。

我心中暗忖，難道那人說的一碗大的是大米，一碗小的是糯米，我左右手各端了一個送了過去。

瞎子什麼都沒說，手接了過去，然后很隨意的就放在地上的紙人的跟前，又從桌上拿起一香，舉在香燭上。

瞎子的作很利索，本不像個瞎子。

等那香點著，他左右分開，一手都是三香，分別進了糯米跟大米碗里，三香很詭異又很整齊分散開來。

以前也見過。

通常都是放在角落不起眼的地方，往往都是第一天見了，第二天就已經被人收走。

只是不知道什麼用。

瞎子做完這些就返回坐位繼續干活了。

我正要轉離開，瞎子問道：“主人家還沒親吧。”

我搖了搖頭，突然想起他是瞎子看不到我的表，于是我說道：“還沒。”

瞎子說：“這就難怪了”。

瞎子看不到我的樣子，如果能看見我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小伙子恐怕就不會這麼問了，可我聯想到最近兩天遇到的詭異事，就覺得瞎子的話是似有所指了。

我問道：“難怪什麼？”

瞎子沒有答我，反而問道：“主人家信不信德這會事”。

我點頭說：“信。”

德！

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后，大家就會背后罵他，讓他多積點德。

這個德大意是指在人世間做的而在間可以記功的好事，而這麼罵人，也暗指這人壞事做盡，死后會很慘，讓他早點為死后做準備。

瞎子說：“那多積點德吧。”

讓我多積點德？什麼意思，是暗示我沒多久好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