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死是種什麼覺？

慕紫回想著，緩緩說道：“變得很沉……水從四面八方涌來，鼻腔和嚨火辣辣的疼，肺部好像要撕裂一樣……大腦缺氧，頭暈目眩，當這些痛苦結束后，眼前會變一片黑，整個世界無比寧靜，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

慕則寧專注的聽著。

聽著眼前這個人，一點一滴向他講述死亡的驗。

這種覺讓他恍惚，也讓他迷茫，他幾乎無意識的問：“如果那天你沒有死，我們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慕紫呆了呆，眼神空空的注視著他：

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如果那晚在游艇上安然無恙，結局會有何不

會發現慕則寧和喬靜嘉的暖昧嗎？

會接慕容承的追求嗎？

“沒有如果……”慕紫輕聲說，“這世上的事，永遠不會有如果……”

要去考慮如果，不要去想，因為除了迷惘，還是迷惘。

“那時你死了，我很痛苦，可是我沒想到，當你活過來之后，我會更痛苦。”慕則寧自嘲的笑，“比起后來的痛苦，我真希你那時是真真正正的死了……從此讓我懷念，讓我追憶，接著我會帶著一段好的回憶，開啟自己新的生活，事業或者婚姻，都將煥然一新，而不是現在這樣……”

慕紫淡淡的笑，張了張凍得僵的：“讓你失啦……”

慕則寧看著，想說，自己其實并不失。

重生，帶來新的生機，這是份驚喜。

他只是失于，重生后的過分瀟灑，仿佛一經生死，便將前塵舊果斷干凈的拋棄，沒有包袱，沒有負擔，一輕松的上別人。

公平。

已經往前走了很遠，而他卻被困在原地。

若是死了，他便能夠重新振作。

可活了，為他的生活帶來一連串屈辱和傷害，拋不開，放不下，他只能活在過去，活一潭死水。

慕則寧想了很多，很多……

他并不偉大，也不無私，哪怕曾經過，那段也早已被仇恨拉扯的稀薄，而這點稀薄，注定因時間而消弭。

他的還剩多？

只是，哪怕不了，也不愿看著再死一次。

由始至終，他只是想將困在自己邊，為那失去的執念，也為那點所剩不多的尊嚴。

冰冷的水里，無可依，溫流失飛快。

他與慕紫下的浮冰搖搖晃晃，越沉越低，繼續下去的話，也許不用等到凍死，就會被淹死吧？

“蘇梓，別睡，慕容承會來救你的。”慕則寧角笑意苦，

慕紫的眼皮越來越重，半睜開眼睛，朝他笑了笑。

慕則寧怔怔看著，一瞬不瞬，想將那點笑容仔細看清。

他靠近了些，似乎想要吻。

慕紫趴在冰上，已經凍了，無力彈。

然而他的靠近，卻停下來，也許是因為沒有力氣了，也許是因為別的原因……他離得這樣近，眼眸沉沉襯著水，似有千言萬語，卻最終只說了一句：“我真希從沒過你……”

慕紫約意識到什麼。

這時，慕則寧松開了雙手。

他喃喃說著，緩緩下沉，墜那深不見底的黑暗里，任由冰冷的河水徹底淹沒。

慕紫呆呆著，眼淚不覺流下來，面頰一片冰涼。

“爛好人。”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