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侯繼夫人一句話,拔得聲音極高,且有些尖銳,自是傳出了亭外。
趙清溪腳步猛地一頓。
花自然也聽到了,們距離得還有些遠,傳耳的聲音雖然不大,但也足夠聽得十分清晰。也停住腳步,看向亭,從一衆夫人小姐中看到了那年輕做婦人裝扮的年輕婦人。
珠翠首飾太多,服太豔,讓整個人看起來好比一隻開屏的孔雀。
瞅了一會兒,問旁邊,“趙姐姐,那位夫人是誰?”
趙清溪定了定神,道,“是武威侯繼夫人。”
花一怔,又仔細地看了那年輕婦人片刻,暗想蘇子斬年時便是喜歡這樣的子嗎?眼可真是特別。“撲哧”一樂,笑著對趙清溪說,“趙姐姐,你看,我剛剛在廳堂裡說完容乃皮相,這便有一個只看皮相不看在的俗人了。”
這話說得不高不低,卻也一樣地傳出了遠。
亭中的衆人聞言皆是一怔。
趙夫人的面霎時稍緩,其餘人面面相覷,想著這太子妃與武威侯繼夫人有仇有怨?怎麼二人這剛一見面還沒說一句話便如此針鋒相對上了?雖然是武威侯繼夫人言語其惡在前,但這太子妃也太不客氣了些,直接說人是俗人。
武威侯繼夫人名換柳芙香,聽到花笑語反擊,淺笑嫣然,霎時換做臉黑了。心裡冒火,眼睛裡也冒出了火,諷笑道,“太子妃說臣婦是俗人,難道太子妃自己就不是俗人?這些日子,我們可一直都在聽太子妃在順方賭坊大殺九大賭神的事蹟呢,尤其最下九流之輩推崇!”
衆人聞言恍然,原來是爲了順方賭坊流失的大筆銀兩結的怨。
花依舊握著趙清溪的手,反客爲主地拉著向亭中走去,對比柳芙香難看的臉,面上笑笑容可掬地說,“我從來自詡不是個雅人,但卻從未俗到只憑一副皮相就褒貶人的地步,下九流人也是南楚的百姓,武威侯繼夫人今日真是讓我領教了。”
將一個“繼”字咬得極重。
柳芙香面上霎時沉如水,冷笑道,“太子妃好伶牙俐齒,本夫人也領教了。”
花輕笑,“好說,以後同是生活在京都,我的本事可不止善賭技,善口才,武威侯繼夫人將來要領教的地方怕是多得是,如今誇我尚早。”
柳芙香諷笑連連,“你如今也不過是個與太子有賜婚懿旨而已,還不是真正的太子妃。若說以後與我同生活在京城,話是不是說得太早了點兒?誰知道太子殿下會不會因清水寺大兇姻緣籤之事取消了婚約呢。”
將“大兇”兩個字也咬得極重。
花聞言好笑地回頭對方嬤嬤道,“嬤嬤,你來告訴這位夫人,太子殿下會不會因爲清水寺大兇姻緣籤之事取消婚約?”
方嬤嬤立即恭敬地回話,“回太子妃,不提早前太子殿下一直盼著太子妃來京,就是剛剛來這趙府,到得門前時,太子殿下還說了,只要殿下在位一日,您便是一日的太子妃,斷無更改。”
花心下雖不喜這話,但如今憑地覺得有用,聞言輕笑,“我看太子殿下說的話啊,也不見得沒人質疑的,這不,這位武威侯繼夫人便質疑了嗎?”
方嬤嬤看了柳芙香一眼,面難看地說,“太子妃不必理會這等婦人言語,殿下待您之心,日月可鑑,天地可表。”
花角了,哼笑一聲,不想說話了,怕再聽到什麼死生契闊與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雲遲對海誓山盟上窮碧落下黃泉死不改志的話來。
柳芙香認識方嬤嬤,是東宮掌管宅的嬤嬤,當初在皇后邊當差,太子出生後,分撥給了太子殿下,份十分之高。經如此一說,臉霎時變了。
早先乍看到花,想起蘇子斬爲所做,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沒瞧見方嬤嬤竟然跟著,如今暗悔,但也只能吞下這苦水,沒了聲。
亭中的大長公主和安王妃以及一衆夫人小姐們心中齊齊驚異,早先被花吸引了注意力,也沒注意到方嬤嬤竟然在其後跟著,如今都暗想,看來太子殿下著實重視太子妃,這等非君不娶的話語都說出來了。
方嬤嬤是東宮的人,自然不會說假,所以,無人懷疑。
趙夫人稍好的面又難看起來,想著臨安花何德何能,哪裡極得上的兒?若太子殿下非不娶,那豈不是說明的兒沒有機會了?
一時心翻涌,但到底是宰輔夫人,不比柳芙香年輕氣盛,閱歷不高,口出惡言,造徒惹人笑話的窘地。了氣,站起,迎出亭外,面上含笑,“太子妃有禮了,你今日能來,著實令我這府裡蓬蓽生輝。”
花對於笑臉相迎的人,從來都不會惡臉相對,雖然見這位宰輔夫人面上雖笑,眼睛裡並沒有笑。和氣地莞爾一笑,“夫人怪不得能生出趙姐姐這般外兼修的人,早就聽聞您面善可親,如今一見,果然如是。在座這許多人都比我鮮,蓬蓽生輝我可不敢居功。”
趙夫人一怔。
趙清溪笑起來,趁機出一直被花握著的手,轉而挽住了趙夫人的胳膊,笑道,“娘,您還不知呢,太子妃從一見面,便一直誇兒,當著皇上、太子殿下,以及滿堂賓客的面,兒臉紅得都沒放了。兒不善言辭,您快教教兒,怎麼誇回來?”
趙夫人又是一怔。
沒想到花一見面就誇,不止如此,早先已經誇過了兒,還是當著皇上、太子、滿堂賓客的面,心下十分吃驚,暗想著這臨安花,打的是什麼心思?
依照剛剛反擊柳芙香十分之漂亮的言語手段看來,定然是個不好相與的。
收起了輕視之心,眼裡流了些真正的笑意,笑呵呵地道,“沒聽太子妃說嗎?你是娘生的,你不會夸人,娘就會誇了?”
趙清溪嗔一聲,“這可如何是好。”
花看著趙清溪撤回了手,等於魚兒了水,一下子輕鬆不繃了,暗暗失笑,面上笑意更濃三分,“我說的是實話,趙姐姐不必不好意思,這普天之下,外兼修的人本就寥寥無幾,像我這種,徒有其表之人,自然是排不上號,只有趙姐姐纔是真正的冠絕羣芳,說出去,也沒人不認可的。”
趙夫人又是大吃一驚,想著太子妃這話說得可真是讓人舒坦極了,早先涌頭的心一下子都退了個乾乾淨淨,不止如此,整個人的腰板瞬間不自覺地直了。
暗贊這太子妃說話似有魔力一般,專撿直戮人心窩子的話說,誠如對付柳芙香,刀子剜心,剜的痛快且毫不留面,誠如對和兒,一語中的地說出了們心中最高傲在意的事兒。
這等放大的效果,既驚異,又驚奇,還多多有些佩服和駭然。
如此厲害的子,不過二八年華的年紀,這若是嫁給太子,爲真正的太子妃,將來母儀天下,該是何等讓人小心謹慎不敢在面前出毫差錯?
端看一面,可窺極多。趙宰輔夫人生生地覺得,天下人怕是錯看了臨安花。
趙夫人這一番心思,也不過是眨眼之間,便滿面含笑,連眼裡都帶著笑地拉過花的手,笑著誇道,“這般會說話的太子妃,真真可人,怪不得太子殿下屬意你,怕是任誰見了都喜歡。”話落,笑著拉進亭中,“快隨我進亭中坐,所有人都到齊了,就差你了,你來晚了,稍後要罰酒三杯。”
花暗贊不愧是趙宰輔的夫人,這般心思變化靈活巧妙地見機行事,真是厲害。淺笑盈盈地隨著亭,隨口笑著說,“這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太子殿下,是他的車輦行走得慢,這酒我可不認罰。”
趙夫人大樂,“被你這樣一說,我可不敢罰你了,若是被殿下知道,豈不是要怪罪?”
花笑著轉了話音,“雖然我不認罰,但是初次見面,陪衆位夫人小姐喝兩杯自然是可以的。”
趙夫人更是讚歎,這話語被說出來,就跟變著花一樣,想怎麼說就怎麼說,著實讓都佩服了。笑著點頭,“這樣最好,我們這裡可有好幾位酒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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