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一聲沉重的噴嚏，在不老城外一座府中響起。

“老祖，近來多有勞累，還是小心、莫要沾染風寒纔是啊。”一個諂的聲音立刻又響了起來。

這窟寬敞明亮，只是不見火。照明全靠壁上一種幽藍的石頭髮亮，以至於窟的都籠著一層幽異的藍。

上首位上，坐著一位形瘦弱的老人，寬袍陳舊，鋥亮的頭頂懸著一抹稀疏的髮，眉倒是長而茂，一雙眸子幽深無際。隨著他緩緩開口，可以看見裡似乎只剩下爲數不多的幾顆牙齒。

這般老態，讓人不由得懷疑他究竟活了多大年紀。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本自無盡歲月前就已經存在的騰河老祖。

在他前，正站著一個卑躬屈膝的中年男人，帶著綠小冠，圓臉，兩撇絡腮鬍，一臉獻的笑意。一白布衫子，有些駝背，背部略有弓起，就像是在揹著什麼東西。

“孫你又在說什麼糊塗話，似我，已近不死不滅，又怎會沾染什麼狗屁風寒？這個噴嚏，說不定是某個有大法力的存在思及我，念力引所至……那樣一來，多半不是什麼好事。”騰河老祖慢悠悠地說道。

他雖然形容枯槁，說話聲音也低沉沙啞，真像是行將就木一般。但是仔細去聽，會發現他說話儘管緩慢，但是中氣十足。

“是弟子愚昧，老祖莫怪，弟子實在是掛念老祖啊。”被稱作孫的男人又笑道。

異妖門中皆知，騰河老祖是最後一滴乾淨又衛生的騰河水化形，而他門下只有三名弟子。一蝦一蟹一，眼下這個自然是其中的玄尊者。

“呵呵，你這孫，雖然脈低微、修爲不濟，但是頭腦靈，這個還算能說會道。”騰河老祖說道。

“老祖邊有玄蝦尊者、玄蟹尊者爲您衝鋒陷陣就夠了，小的對修爲也沒有太大期，只要能時刻侍奉老祖旁，逗老祖開心，那就是弟子莫大榮幸。”玄尊者忙道。

“放心吧，只要老祖我在世一日，那就能庇護你一日周全。”騰河老祖嘆道，“不知爲何，我總約約有種預，似乎今晚的事不會那麼順利。”

他在世年頭久到難以計數，算是世上最古老的生靈之列，產生的預自然不會毫無道理。

玄尊者聽罷，問道：“老祖壽元近乎無限，又爲何非要爲了這一樣聖而出山呢？”

“若是從前，咱們一直在山中居倒也罷了。可這幾年，天地異變越來越多，仙緣之期亦將臨近。四象頻頻出世，我懷疑……世上將有大變。”騰河老祖倒也耐心，緩緩說道：“偏偏此時，以前那些老夥計……倒是一個接一個消失了……”

玄尊者知道，騰河老祖所說的老夥計，是指那些和他壽元接近的生靈，是真正意義上的“老”。

譬如本幾乎在天地初開時就已出現的老槐樹，又或者出現比鬼國還要早的某隻老鬼……

人間強者代代更迭，可都如流星璀璨，一閃而過。唯有這些壽元超長的老傢伙，能夠像是永恆的星辰，高懸於天際。

這樣的存在，必然擁有各種極強的保命手段才能存活如此之久，所以每消失一個都是不小的事。像這樣接二連三的消失好幾個，簡直是千古未聞之怪事，也難怪騰河老祖心有慼慼。

更何況他在其中，還算是實力較弱的一個。

“他們也都在人間各，久不出世，都能遭遇不測的話……那我再避禍也沒什麼意義，不如出世搏一個進境。”騰河老祖繼續道：“我修爲多年不變，此生註定無法登頂，想要變強，也只能藉助外。而我所知世上最強的法，大概就是不老城中這聖了……”

“世人皆以爲不老城的傳說是假的，卻不知確有其事。當年我尚未開啓靈智，腦海中僅有一些記憶殘片……但也記得那魔神一般的存在，毀天滅地般地墜落人間……而那聖，居然能集結凡人之力殺死那般魔神，必然是擁有超越這座人間極限的無上威能。”

“若是能拿到……我心中就可安定了……”

“老祖洪福齊天，一定可以功的！”玄尊者雖然不甚理解騰河老祖的心境，但是管他呢，就完了，立刻送上一記心的祝福。

二人正如此說著，忽聽得窟外響起一個拜會的聲音。

“晚輩紫宮真人座下黑蘭子，奉師命前來拜見騰河老祖！”

“嗯？有人來？”玄尊者立刻轉去打開窟大門，一擡眼，就看見了剛剛趕到的黑蘭子。

黑蘭子也看見窟門探出玄尊者的頭。

二人對視一眼，不知爲何，心中都陡然生出一惺惺相惜之。

……

“在下不老城二王子，姓葉名爍。”

救下王龍七與姬玉環，又喚醒申公道之後，那錦公子也報上了自己的名諱。

此人正是先前在萬法山養貓的葉爍，聽聞幾個師兄弟講述了一番河來的小道士的所作所爲之後，他沒多猶豫，立刻又向師尊告假下山，不知意何爲。

趕路之時，恰好遇上妖魔作，救下了這幾個素不相識的路人。

幾人互通名諱之後，便進城找了一客棧歇息。申公道有葉爍救治，倒也不用再找大夫，只是需要好好休養一夜。

葉爍也不急著這一宿，索就將他們安置好了，也在此休息。

不多時，王龍七突然敲響了葉爍的房門。

“請進？”

葉爍正在房擺弄一個錦盒中的小件，見來人是那濃眉大眼的猥瑣公子，倒也沒有防備他。

“葉公子，嘿嘿。”王龍七湊過來坐下，道：“我來是想問一下，你既然是不老城的二王子，此行是要回不老城吧？”

“沒錯。”葉爍點頭道。

“我就是爲這個來的，我有幾個朋友正好也在不老城，我這趟捱了欺負，也想去找他們。但西域這野外環境，我們實在不敢自己趕路了，不知道葉公子方不方便，明天帶我們一起上路。”

“沒問題。”葉爍輕笑點頭。

“那便多謝葉公子了。”王龍七忙謝道，說完正事，他眼睛左右看看，便又好奇問道：“葉公子半夜不睡，在這擺弄繡花針幹什麼？莫不是還對紅有研究？”

“哈……”葉爍手中拈著一金針，笑道：“這可不是什麼繡花針，而是我不老城中一件極厲害的寶哦。”

“葉公子說笑了，一針能寶貝到哪裡去……”王龍七當然不是無端貶低，而是心中好奇，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問，乾脆這樣說。

果然葉爍一聽，便主說道：“這可不是一普通的繡花針，你看它又小又細，但只要念經文，再輕輕，它就可以很快變得又又長……”

這次王龍七倒是真的出了些許蠻不在乎的笑容。

“這有啥稀奇的，這玩意我也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