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寬敞的房間,低氣雲層低低環繞,忠勇侯抹了把額頭的大汗,不敢看坐在正中的皇帝一眼。
尤醫和打下手的太醫正給平王診治,屋裡的人只有皇帝錢妃和忠勇侯。
都不是外人,唯一的婦人還是親娘,又都著急上火的,也就沒了忌諱,平王躺著的床榻前連個屏風都沒豎。
但猙獰且的傷…專業人士外的人也不會去看就是了。
皇帝自坐下後就臉沉沉,臉皮子上仿佛在電閃雷鳴,一的怒火抑抑再抑,微微垂著雙目,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錢妃卻是眼淚流個不停,爽朗大方的一輩子都沒流過這麼多淚。不過,為了不影響尤醫,愣是咬了沒出聲。
尤醫一把年紀頭發花白,但子骨還朗,看了半天,拿幹淨帕子抹著手過來,半跪在地,神難看。
錢妃和忠勇侯一顆心立即吊了起來,皇上也抖了抖眼皮子。
“臣無能。平王殿下的傷勢太重,臣無法將那塊被咬下的皮合,只能…切除。”
皇帝深吸了口氣:“那…在外面的那只…”
尤醫低了低頭:“臣無能…”
錢妃立即哀嚎一聲,仿佛傷的母。
忠勇侯裡幹的厲害,聲問:“尤醫,能不能…保住?那可是…男人的本啊。”
尤醫歎息,他也想啊,都是男人,雖然他雄風不再了,但也同啊。但――挑戰難度太大,臣做不到啊!
“臣無能…”
皇帝此時還比較鎮定,沉著臉問道:“若切除了,會影響以後的子嗣之事兒嗎?”
尤醫略一猶豫,果斷搖頭:“古書記載,自古就有男子只得一只丸,但不影響生育繁衍…”
錢妃不相信,尖聲道:“紙頭上記的東西,誰知是真是假?”
尤醫心裡不爽,最討厭病人家人胡攪蠻纏了。
“臣以前遊曆時,也遇見過這樣的人,先天如此,祖輩父輩也皆如此。但臣遇到此人時,他膝下已有二子。”
人家一樣生兒子,不待這麼歧視的。
尤醫微微一沉,又道:“不過想來也是有影響的,據那人說,他家幾代下來,每代男丁最多二人,可能也是跟這個有關。但,畢竟沒有斷了傳承。就算先天完好之人,也有生不出孩子之事。”
皇帝,錢妃,忠勇侯…
那人是先天的,不用跟咱討論這種醫學傳的高深話題了。
尤醫執著的表達自己的意思:“臣跟那人探聽得清楚,他於房事之上並無與一般人有兩樣的地方。堅持時間,所用力道…”
皇帝急忙打斷這老研究,“平王的,確定不能保了?”
尤醫又是三字:“臣無能。”
那是斷手指掉塊嗎?那是哪裡啊?皮薄管繁雜筋多,怎麼?怎麼補?不知道輕輕一腳就能產生生命不能承之痛嗎?生生咬下一塊,尤醫表示,自己這輩子真是見識過了。
尤醫想安一句,一個蛋蛋也能生孩子的,但想到什麼,又閉不說話了。
他不說,不代表別人就不會問。
錢妃就想到什麼,想問:“那平王日後還能…能…能…”
饒是親娘,錢妃也不好意思。
皇帝很,接口道:“還能人道嗎?”
剛剛是說一個也能生,但他還能做生孩子前的必備活嗎?
尤醫就是拿不準這個,但責任還是要撇清的,以免日後有醫患糾紛,還是能砍自己全府腦袋的那種。
“平王殿下的子孫並無損傷,臣很確定。但…依臣看來,殿下是在幾次歡愉之後又進行魚水之歡,且在最要的關頭被…所傷。這個…打擊之下,怕是對日後王爺行事有影響…”
也就是說,你不起來是你自己心裡頭害怕有障礙,不關醫的事哦親。
幾人沉默,這事,的確不是醫能看好的。
尤醫見幾人都不說話,有些無奈,病不等人啊。
“皇上,臣是不是給殿下理傷口?”
是不是該割了?
錢妃又哭,忠勇侯也捂了眼。
皇帝咬咬牙道:“去吧。”
雖然平王還昏著,但有職業守關病人的尤醫還是讓太醫親自煎了麻藥來灌了下去,不然待會兒病人不配合就麻煩了。
尤醫又吩咐那太醫扯了很多布條子將平王的手腳都固定住,才開始自己的作。
幸好灌了藥又捆住了,就在尤醫拿一塊幹淨的稀拉棉布浸到一個小壇子裡,晃了晃撈出來,直接朝平王那傷按下――
“啊――”
平王慘烈的聲響起,覺對這個世界再也不抱希了。
“嗚嗚――”錢妃心口疼的不住了,拿著帕子堵住。
尤醫一個瞪眼,有些懵的太醫趕將手裡大的木塊塞進了平王裡。
平王疼得直翻白眼,還未醒來又昏了過去。
尤醫換了塊幹淨的棉布又是一泡一按,平王被堵了,只發出嗚嗚聲,著再翻白眼昏過去。
如此換了三次,尤醫才停下清洗消毒的前工作,一只老手穩穩拿起薄如雪花的銀白小刀片,另一只手在壇子裡泡了幾泡,住沒傷的那邊,一個巧勁,只連著些許皮的某塊被割了下來。平王已經疼的麻木了,如此重要的東西離他而去,他卻沒覺到。
尤醫換了個小壇子,又開始了新一的清洗消毒工作。
平王也開始了新一的嗚嗚哀鳴。
皇帝的臉不是鐵青可以形容了。
錢妃腳發,面無人,影搖搖墜,幸虧忠勇侯在一邊扶了一只胳膊。
錢妃沒看那慘烈的場景只用耳朵聽著,皇帝和忠勇侯卻在看著,隨著平王無意識的痛呼,臉皮子直。
“尤醫,好了吧?趕給殿下包紮吧。”
尤醫對忠勇侯毫不客氣,肅了老臉道:“這裡不好包紮,尤其不能包嚴實了,才要多次清洗去毒的。尤其是這是被…所傷,更容易引起染。用這去毒的藥水多洗幾次,才能拿最稀疏的細棉布包紮。以後每日都要拆開再洗換布的。”
錢妃懵了,這豈不是每日都要將平王淩遲一遍?
“我的兒啊…”
尤醫又道:“這裡可不比別,萬一一個不好發腫潰爛了,只能整個割掉了。”
錢妃立即不喊了,兩眼淚汪汪。
尤醫說著話已經給平王理好了傷口,果然只用稀疏的細棉布輕輕裹了幾圈。
“還得注意不能讓殿下著了。”
得,繼續捆著吧。
皇帝發話:“尤醫,你先在平王府裡住下,等平王傷勢好後再看。”
尤醫也不敢大意,他對這傷沒經驗,要親自照看著才放心,不然平王一個好歹,自己的兒子孫子徒弟徒孫都得掉腦袋。
“皇上放心,臣一定照看好平王殿下。”
尤醫說完,鼻子了,為難道:“只是皇上,臣仿佛聞著這院子裡有些氣味兒不潔,對殿下養傷不宜。但殿下此時移,必會牽扯到傷口…”
尤醫鼻子靈的很,能在大山裡靠著鼻子找藥材,隔壁那濃重的腥味兒他早聞到了。之前不好說,這時卻得提一下。不管這裡面有什麼幕,確實會影響病人痊愈的。咱不能拿自家人腦袋開玩笑啊。
皇帝仿佛也覺出了什麼,立馬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又出了冷汗,那還在呢。
錢妃沒覺,就要讓人徹底打掃這院子,絕對不能影響兒子養傷啊。
皇帝忽然問向尤醫:“平王何時能醒?”
錢妃也盯著他。
尤醫心裡估了下,道:“一日之後。”說完想想又補充了句:“殿下睡著更好,更有利於傷口恢複。”
一旦醒來,不管是發怒還是發狂,一個作總會牽扯到那裡,還是昏著安生。
皇帝點點頭,沖忠勇侯道:“你跟朕來。”
忠勇侯心裡苦。
錢妃眼淚坐到平王跟前去了,拿著帕子給他冷汗。
皇帝出了門,並不停留,直接拐到隔壁門前,卻沒進去,只盯著忠勇侯瞧。
忠勇侯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影荒涼蕭瑟。
周圍人見了,全退到了院子門口守著,恨不得自己是瞎子是聾子。
“平王如何被傷?”
現在可以來算賬了。
忠勇侯一咬牙,不敢瞞,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皇帝默然,突然推開門走了進去,直到看見地上的人還有口上明晃晃的剪刀柄,冷哼一聲拂袖而出。
忠勇侯一直跪在地上,見明黃的靴子又轉了回來,額頭重重磕在地板上:“臣該死。”
“你是該死!”
忠勇侯立即磕頭不止。
皇帝語氣沉重:“平王喜漁,朕之前一直要他收斂,他仍是一意孤行,最終栽到了這上面。是誰之過?莫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他後院的花花草草有多是你尋來的!”
忠勇侯心裡痛的想吐。
皇帝冷哼:“這是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兒子出了這荒唐事,朕這做老子的有錯,那你們這些縱著他的人就沒錯了?”
“臣該死。”
“你死平王就能完好如初了?”
“嗚嗚,臣,恨不得以相代…”
“皇上,這裡面一定有,一定是有人要害平王!”錢妃在裡邊聽見外邊的靜,掙紮了出來,不止是為自家大哥求,更要為平王報仇。
皇帝看著,當然有人害他,還已經害了他。
“嗚嗚,皇上,”錢妃跪到忠勇侯旁邊,神憔悴仿佛老了幾歲:“皇上,平王雖然好,但他從不強求。府裡的人除了宮裡賜的,就是臣妾大哥尋的,都是心甘願來伺候他的。平王雖花心,可他的人,他都照顧的好,平王妃也是個大度的,那些人終日被人好生伺候養細護著,雖免不了爭風吃醋,但絕不會到要刺殺他的地步啊。”
錢妃已經弄清傷兒子的人是誰了:“那個該死的賤婢,”錢妃心頭滴:“是臣妾給平王的。因為懷孕胡姬的事,臣妾罵了平王一頓,才給了那個宮讓他老實安分。他也是瞧在臣妾的面子上,才對多有寵信,才被害了…嗚嗚,都是臣妾的錯…我害了自己的親兒子…臣妾罪大惡極啊…”
錢妃神有崩潰的跡象。
忠勇侯也不停的抹淚。
皇帝長歎一聲,扶了錢妃起來,道:“忠勇侯你也起來吧。可憐一片慈母心。你們都是真心疼平王的,誰知竟會發生如此之事。”
錢妃泣了聲,恨恨道:“皇上,這一定是有人算計的!”
“哦?”
“臣妾之所以賞了那個賤婢。是因為之前平王與見過兩次,皇兒看著對那賤婢很和善,臣妾才想著找個老實的讓他收收心…是臣妾瞎了眼,皇兒從來不對宮上心,怎麼偏偏跟說的上話?分明是個不老實的…嗚嗚,都是臣妾的錯聽說,那賤婢進宮沒多久就使計遇上皇兒,不知怎的,還讓他記住了。皇上,皇兒進宮只到臣妾那裡的,別從來不去。若是那賤婢沒被分到景嵐宮,皇兒絕不會再見到,更不會跟再見面還賞吃食,臣妾也不會把賞給皇兒…嗚嗚,都是臣妾的錯…怎麼偏偏就進了景嵐宮?嗚嗚…”
錢妃越說越覺得那賤婢是別人安進來禍害自己母子的。
忠勇侯聽著也覺得不對,景嵐宮是能隨便進的嗎?多人削尖了腦袋想鑽進這宮裡最富貴最舒坦的地兒,一個無依無靠無後臺的小宮,貌不驚人才不過人的,怎麼偏偏就進去了?那背景來曆幹淨的跟豆腐似的,是真的嗎?
皇帝語氣冷凝:“你懷疑是有人故意派來行刺平王?”
錢妃哭道:“一定是的,不然哪有這麼些巧合?”
皇帝點頭:“此事朕一定會查個清楚。”
錢妃紅著眼睛兇狠道:“還有那個賤婢,臣妾要挫骨揚灰!還有的家人族人,一個也不能放過!臣妾要滅全族!”
皇帝這次沒說話,冷颼颼直盯著錢妃看。
錢妃此時已經有些瘋魔了,只想將傷害自己兒子的人和有關的疑似敵人的人全都殺了幹淨,連大哥扯自己的袖子都不顧了。
皇帝神幽幽問道:“妃,你是不是很心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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