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而言，這是沉痛的打擊，但我想，它該結束了。

“主人，我不知道在這個新生命中我究竟是什麼人，”我用激的語氣說，“重生？真的讓人苦惱麼？”我猶豫了，但是現在我即使停下來也將無濟于事，“現在不要讓我留在這里。可能當LESTAT重新變回他自己的時候，可能等渡過足夠漫長的時間之后，我會考慮。我知道我當然不了解這一切，只是我現在無法接你那善意的邀請罷了。”

他簡潔地點了下頭作為對我的回答，同時他打了個小手勢表示默許。他老舊的披風從他的肩頭落，而他似乎本不在意。他的黑羊絨襯衫也被它的主人忽視了，它的領口和袋上蒙著灰的塵埃。而那并不適合他。

他頸上系著一條巨大的白巾，那讓他蒼白的面容看起來比它本應是的那樣更有也更接近于人類。但是那巾卻仿佛被荊棘劃破了一般破舊。總之，他就以這樣一破爛裝束，與這破爛衫下的本人恰恰相反，在這個世界中神出鬼沒。他們并不是適合我那老主人的著，那一切必定是一種錯誤。

我想他知道我有些失神。我正向我頭頂上方的那片暗。我想去那個小閣樓看看，去看看那孩子匿其中的。我對那個死去孩子的故事到驚奇。我不合時宜讓我的思緒飄出軀，縱然我知道他正在等我。

他用他那溫和的話語招回了我的魂靈。

“如果你不需要他們的話，SYBELLE和BENJI將繼續同我住在一起，”他說，“你能找到我們。我們不會住得離你太遠。只要你愿意，你便會得到我們熱的歡迎。”他微笑著。

“你給了一架鋼琴，”我說。我所說的是我那金的SYBELLE。我已經封閉了我那超凡聽覺所能接的世界，而即使是面對所演奏的優音，我那樣懷念的音，我也并不希解除那道屏障。

在我們進那修道院的時候，SYBELLE曾經看到一架鋼琴，然后在我耳邊低聲問我，是否可以在那架鋼琴上演奏。那并不是LESTAT所在的教堂，但是確實也是一個空曠無的房間。我告訴，這并不合適，就仿佛LESTAT真的躺在這里，而的演奏會打擾到他一樣，我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們不知道他都到了什麼，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否在夢中為苦痛淹沒無法掙。

“可能當你來的時候，你會在那里待一陣子，”MARIUS說，“你會喜歡在我的鋼琴上演奏的聲音，而且可能我們會一起談論的演奏，你可以同我們一起在那里休憩，而我們非常樂于與你共同分我們的住，只要你愿意。”

我沒有回答。

“那里有著新世界特有的富麗堂皇，”他帶著一嘲諷的笑容說，“那里離這兒一點都不遠。在那里有最大的花園，那里還有老橡樹，那些橡樹遠比這里的更為古老，也比那些街上的橡樹古老，而且所有的窗戶都可以當作房門。你知道，我是多麼喜歡那樣的房間。那是羅馬式建筑。整個房間都會這里的春雨開放，而這里的春雨簡直象夢幻般讓人神迷。”

“是的，我知道，”我低聲說，“我想現在不正在下著春雨麼？”我微笑著。

“是啊，我太喜歡沐浴其中的覺了，是的，”他幾乎是快樂的微笑著，“只要你愿意，就到我那里去吧。如果今晚不去，那麼就明晚……”

“嘔，我今天晚上就過去，”我說。我并不想冒犯他，即使只是最低限度的冒犯，但是BENJI和SYBELLE應該已經看夠了那有著絨般聲音的蒼白面孔了。他們該離開那里了。

我近乎大膽地著他，在片刻間，我克服了已為我們在這現代世界里命中咒詛的，著凝他的覺。在那古代的威尼斯，他曾像當時的人們那樣著盛裝華服，上面總是刺繡著醒目而輝煌的圖案，他佩帶著時髦的玻璃鏡，使用古老的優雅語句。當他在和的黯紫暮靄中施施然穿過圣馬可廣場的時候，會引得所有路人回頭矚目。紅已為他引為自豪的勛章——紅天鵝絨的披風，心刺繡的外套，中著一件金綢的束腰上，在那個年代非常流行。

他曾經留著一頭和壁畫中年輕的Lorenzode’Medici一樣的發型。

“主人，我您。但我必須孤一人。”我說，“您現在不再需要我了，是不是，先生。您怎麼會需要我呢，您從來未曾真正需要過我。”我馬上就對我的這番言詞到后悔，這些話本，而不是我說話的語氣，實在太過放肆無禮。我們的心靈因為直接聯系的緣而無法互通，我擔心他會誤解了我的意思。

“漂亮的孩子，我要你。”他寬恕地說道，“但是我能夠等待，似乎就在不久以前，當我們還在一起的時候，我曾經對你說過同樣的話。那麼，就讓我再說一遍。”

我不能夠向他坦白說，現在正是我需要凡人陪伴的時候，我是多麼整夜與那圣人般的小本杰傾談，或聆聽我心的瑟貝爾一遍遍地彈奏著的奏鳴曲。多作解釋顯得太不中肯。沉重郁而不可抗拒的悲傷再次席卷了我，就像我在那個廢棄空曠的小修道院里所到的一模一樣——如今萊斯特正靜靜地躺在那里，沒有人知道他是不能抑或不愿移與言談。

“我的陪伴也不能怎樣，主人。”我說，“當然，您可以給我一些能夠找到您的方法。那麼，當這段時期過去后……”我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直至消失。

“我恐懼你。”他突然帶著極大的溫，低聲說道。

“比從前更甚嗎，先生？”我問道。

他沉思片刻，說道：“是的，你著兩個凡人孩子。他們就像是你的月亮和星辰。和我在一起呆哪怕一小會兒吧。告訴我你對我們的萊斯特以及發生的一切是怎麼想的。或者，如果我保持沉默，不給你任何力，你也許可以告訴我你對最近所見的一切有什麼看法。”

“您是如此微妙地提及這件事，先生。我欽佩您。您的意思是，我為什麼會相信萊斯特所說的，關于他曾游歷過地獄與天堂；您的意思是，當我看到他帶回來的維羅尼卡之紗殘跡的時候，我究竟從中發現了什麼。”

“——如果你愿意告訴我的話。而我其實是更希你能到我這里來，好好休息。”

我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背上，令我驚奇的是，盡管我經歷了那麼多事，我的皮還是幾乎和他一樣的潔白。

“在我到來之前，您得對我的孩子們耐心一點，可以嗎？”我問道，“他們覺得他們到這里來，和我在一起，無所顧忌地和一群所謂‘不死之’同流合污，實在是邪惡之極。”

“不死之。”他帶著責備的微笑說道，“竟敢在我的面前使用這樣的字眼。你知道我恨這個。”

他在我面頰上飛快地親吻了一下，我吃了一驚，然后才意識到，他已離去。

“老把戲！”我大聲說道，想著他是不是仍然近在咫尺，足以聽見我說話的聲音；抑或他的耳朵已經對我狠狠關閉，正如我亦將外面的世界關閉在自己的聽覺之外。

我四下環顧，著寧靜，突然夢想著一片涼蔭，不是以文字的形式，而是圖像，就像我從前的心智所做的那樣。我想要躺在花園里的花床上，在那些蓬生長的花朵之中；我想要把我的臉在土地上，溫地對自己歌唱。

春天就在門外，那種溫暖覺，那盤旋徘徊的蒙蒙薄霧多半是雨。我想要的無非就是這些。我著遠方沼澤布的叢林，但我也同樣著本杰和瑟貝爾。還有離去，以及堅持下去的意志。

啊，阿曼德，你總是缺這件重要的東西——意志。不要讓古老的故事一再重演吧，你得從發生過的事之中汲取教訓。

有另一個人在附近。

我突然到如果有其他我不認識的不死幽冥侵我私人的胡思想之中，自私地近我的，將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那人只不過是大衛·泰博特而已。

他從禮拜堂側翼走來，穿過連接著修道院和我所在的主樓的橋屋。我正站在主樓一二層之間的臺階頂端。

我看著他步走廊，通往最高樓座的大門上的玻璃映襯在他后，其彼端是從下面庭院里照過來的，和地輝映著金與白熾的芒。

“現在很安靜。”他說，“閣樓里已經沒人了，當然，你知道，你可以到那里去。”

“你走開。”我說，我并沒有生氣，只是誠實地希我的想法不被覺察，我的不打擾。

憑了非凡的自制，他沒有理會我的話，而后說道：

“是的，我有一點害怕你，但之后對你到極度好奇。”

“啊，我知道，這就是你跟蹤我到這里的籍口？”

“我沒有跟蹤你，阿曼德。”他說，“我就住在這里。”

“啊，那麼對不起。”我承認道，“我不知道你住在這里。不過我很高興你能夠守護著他，他不會再孤單了。”當然，我指的是萊斯特。

“每個人都害怕你。”他溫和地說，他站在距我僅幾英尺的地方，隨隨便便地叉著胳膊，“你知道，吸鬼的學識和習俗，這可是個好課題。”

“我不覺得。”我說。

“當然，我知道。”他說，“我只是這樣的沉思而已，希你原諒我。我在想那個閣樓里的孩子，那個據說是被殺害的孩子。這一定是個關于一個小小人的，很長很長的故事。如果你的運氣比其他人好，你就可以看到那被封在墻壁里的孩子的幽魂。”

“你介意我盯著你看嗎？”我說，“我是說，你是否會放任自己探究我的思想。在萊斯特在此地進行他的天堂之旅很久以前，我們就已相遇。但我卻從未深探究過你。我那時很冷漠，或者過于禮貌，我不知道是哪種形。”

我對我話語中流的熱切到驚異。我的緒極不穩定，但這并不能歸咎于大衛·托博特。

“我在想那些關于你的老生常談。”我說，“你并不是在這個軀里面出生的，萊斯特結識你的時候，你還是一個垂暮老人。現在你所寄居的本來是屬于一個聰慧的魂靈，他可以從一個生命跳到另一個生命里面，并把他自己侵的靈魂安頓在這個新的生命之中。”

他給了我一個令人戒心全無的笑容。

“萊斯特是這麼說的，”他答道，“他也是這麼寫的。當然，這些全是真的。你知道的，你在見到我之前就已經知道了。”

“我們曾在一起度過三個晚上。”我說，“但是我從未真正詢問過你，我是說，我甚至從未直視過你的眼睛。”

“我們那時候都只想著萊斯特的事。”

“我們現在不也是嗎？”

“我不知道。”他說。

“大衛·泰博特。”我冷冷地打量著他，說道，“著名的神研究機構，塔拉瑪斯卡的高級主任，被拋他現在所在的軀里面。”我不知道我的話語究竟是在闡釋，抑或編造，“他被囚困或錮在那里面，被囚在布的管之中。之后，一狂熱奔涌，難以抑制的鮮注他這幸運的，他又被騙著為了一個吸鬼。最終他把自己的靈魂封印在這已為不死之的軀里——就是我面前這有著古銅堅實皮，以及濃而熠熠生輝的黑發的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