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顧菲菲到家時看到老媽正和妹妹顧芳芳準備晚餐，盛非常，顧菲菲一眼就看到老媽臉不善，于是一臉討好地湊過去：“媽，今天什麼日子吃這麼盛啊？”

顧老太太不理，直接進廚房去了，妹妹顧芳芳趕忙出來打圓場解釋，說是因為今天自己丈夫曾大強又接了個大工程，所以全家慶祝一下。然后又把顧菲菲拉到一邊低聲說：“姐，你怎麼能拿水潑人家呢？那人是大姑介紹的，媽還給人家賠了半天不是，能不生氣嗎！”

正說著，顧老太太出來了，狠一下顧菲菲腦門：“以后你干嗎干嗎，我不管你了！以后我就跟芳芳、大強、小花四口過，也好！”

顧菲菲沒辦法，只好又給顧老太太講了一遍自己遇到的是兩個怎樣的極品男人，顧老太太正想再嘮叨兩句，顧芳芳的老公曾大強帶著兒小花進門了。顧菲菲和小花很親近，一見面就又抱又親的，可是跟自己這個妹夫卻怎麼都不對付，看到他又是兩手空空地來丈母娘家蹭飯，顧菲菲不悅地嘟囔著：“不是說又接了大工程嗎，賺那麼多錢怎麼來吃飯也不知道帶點東西啊！”

曾大強瞄了顧菲菲一眼，湊到妻子旁邊問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聽顧芳芳說是母倆又因為婚事起了爭執，曾大強忍不住想說顧菲菲兩句：“大姐呀，你都這歲數了，有人要，就趕快嫁了吧，總強過在家當老姑娘啊！”

一句話說得顧菲菲暴跳如雷：“這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我就是再嫁不出去，也沒吃誰喝誰，不像你，一天到晚說接這個工程那個工程，也沒見你拿回錢來呀，就知道在家欺負我媽和我妹……”

“你……”曾大強正發作，被顧芳芳死活攔了下來，他想了想自己確實說不過顧菲菲，于是就故意和妻子表現得很親來氣，“芳芳呀，我這干一天活了，脖子疼，你過來給。哎，像夫妻倆這種啊，有些人是會不到嘍！”

顧菲菲被他氣得不行，這時顧老太太在廚房喊開了：“菲菲，過來幫我端魚！”顧菲菲沒辦法，使勁瞪了曾大強一眼，走進廚房。

“媽，你看看他一天到晚除了吹牛還會什麼？這樣的，白給我都不要！”顧菲菲氣鼓鼓地說。

本來顧菲菲只是想找人抱怨，沒想到顧老太太卻把話頭轉向了：“行了，你就別看人家了，也看看你自己。你說你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啊？你妹的孩子都上小學了，你也著點急吧，回頭再把自己捂爛了可怎麼辦……”

顧老太太原本還想嘮叨，卻被顧菲菲的電話鈴聲打斷，剛一接，大學同學劉佳佳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菲菲，今天同學會你怎麼還不來？”

同學會？顧菲菲這才想起來今天是同學會的日子。

“同學會？”顧老太太的聲音先一步出來，“趕去呀，上學的時候男生不都排隊追你嗎？你趕去看看，有沒有追過你又沒結婚的！”這種事，顧老太太向來比兒積極。

“好好好，我馬上到！”掛斷電話，顧菲菲匆匆跟母親告別，臨走時還隨手抓了塊魚塞到里。關門前一秒，顧菲菲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媽，今天是同學聚會，沒有男的！”只剩下顧老太太在后面使勁跺腳。

雖說擺掉了已經魔怔的老媽，可到了聚會上，顧菲菲還是高興不起來，幾乎到場的每個同學手上都已經戴上了戒指，看著們一個個幸福地大聊婚姻經和育兒經，顧菲菲實在參與不了，只能坐到離門最近的角落喝悶酒。

這時有人推門進來，顧菲菲一眼就認出是王敏靜，大學時候的好姐妹。

“敏靜！”

“菲菲！”

兩人驚呼一聲就熱地擁抱在一起，這時里面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敏靜，遲到了要罰酒啊！”

“罰酒先等一會兒吧，”王敏靜搖搖頭說，“我有重要的事想跟大家說呢！我下個月結婚，這是請柬，大家都得去啊！”

“下個月結婚？”

“敏靜終于也要結婚了呀！”

“恭喜恭喜，早生貴子啊！”

……

一時間都是大家的道賀聲，劉佳佳大嗓門兒地說：“敏靜一結婚，咱們班應該就沒單的了吧？”

一聽劉佳佳這話，顧菲菲立馬把頭低下，又灌了一大口酒。

“嗯，沒了吧？”“應該沒了。”大家開始議論，聲音慢慢變小，最后又到了完全的安靜。顧菲菲一抬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

“不是吧菲菲？”劉佳佳夸張地起來，“你還沒結婚？！”

顧菲菲沒辦法，只能點頭。

屋子里一下子又像炸開了鍋。

“怎麼可能，上學那會兒多人追你啊？”

“就是，你可是我們聯大的王啊？我還以為這會兒你孩子都上小學了呢！”

“顧大小姐你是不是在消遣我們啊？你肯定有男朋友！”

顧菲菲聽著們你一句我一句，只能尷尬地賠著笑。

“等一下！”突然有一個同學喊了一聲，“吳淑，吳淑怎麼沒來？是不是還沒結婚啊？”

“就咱們班學習最好的那個吳淑？菲菲，當時你和吳淑走得最近了，你有的消息嗎？”

吳淑，好遙遠的名字呀，顧菲菲搖了搖頭，畢業以后就聯系不上了，也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麼樣。

這時王敏靜話進來：“去年冬天我在商場見了，現在可比上學時候漂亮多了！本來這次聚會我也給發了短信的，可說老公今天出差回來，過不來。”

“吳淑也結婚了？”有人問道。

“對啊，老公好像是什麼大公司的高級主管，對可好了！”

“連吳淑都結婚了，那咱們班沒結婚的豈不是只剩下……”

顧菲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到同學會結束的，強打神告別了老同學，醉眼蒙眬地到了湖邊，坐在長椅上吹著冷風，不覺想起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那時候顧菲菲確實如同學們所言是聯大的王級人，不管是樣貌、績還是品都不錯，幾乎是所有人的焦點，總是生活在眾人的簇擁里，有收不完的書和禮，相比起來，當時自己最好的朋友吳淑就顯得有點拿不出手了，雖然績出，但是本引不起男生的注意。顧菲菲想到自己當時還用移電話催賬單騙說是書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和周惠明的相遇也是那個時候吧？顧菲菲回憶著。當時吳淑正拉著問到底想找個什麼樣的男生，一只足球突然直直地朝顧菲菲踢了過來，顧菲菲一時沒反應過來，好在這時候突然斜刺里進來一個人，一個旋踢就把足球踢飛了。顧菲菲永遠記得他當時英俊帥氣的樣子，這個男生就是周惠明，他們的相識相也是從那只足球開始的。

他倆當時可以說是校園里最默契、最甜的一對，會在圖書館里不約而同地看《追憶似水年華》，還會并排坐在草地上談天畫畫，顧菲菲記得那時周惠明畫的是蘑菇一樣的小屋，他說這是蘑菇小屋，最小的屋子里裝著最大的，剛好夠他們兩個人一起住……

又一陣冷風吹來，顧菲菲突然清醒了一點，所有的那些甜都已經了過去，現在就只是一個三十三歲還沒嫁出去的單孤，就算頂著柯比公司首席設計師的名頭，也一樣逃不過別人偏見的眼神。雖然上說著不在乎，可是顧菲菲還是忍不住想，世界上幸福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只有自己嫁不出去？

顧菲菲確定自己不是因為醉酒所以眼花，剛剛的確看到有一顆流星劃過天際，當機立斷的，顧菲菲合起手掌許愿：“流星啊流星，送個白馬王子給我吧，讓我今年嫁出去！”

夜風太涼，覺自己酒勁退了一點之后，顧菲菲蹣跚著步子準備回家。路過一間酒吧的時候，一個灰太狼裝扮的玩偶人正在門口發傳單。他追上顧菲菲塞傳單給，顧菲菲不看也不接直直往前走，“灰太狼”不死心，左晃右晃地擋在前面就是不讓顧菲菲過去。

顧菲菲一急，提聲問道：“你有病啊？”說罷還使勁朝玩偶人的腦袋拍了一下。

對方倒也不生氣，嘿嘿一笑之后摘下了頭套，顧菲菲定睛一看，這不是中午那會兒自己到的那個混混嗎，他怎麼在這兒？

薛燦好脾氣地逗：“怎麼，不認識了？”

顧菲菲瞥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薛燦見不理自己就接著搭訕：“你是柯比公司的吧？”

顧菲菲一下子停住了腳步：“你怎麼知道？你翻了我的公文袋？！”

“不翻怎麼知道拿錯了！”薛燦的語氣聽不出一歉意。

顧菲菲懶得理他，繼續往前走。

“哎，別急著走啊，有沒有興趣跳槽？”薛燦笑得猥瑣又坦。

“如果你是獵頭，那我明白告訴你，沒興趣！”說完顧菲菲就大步開拔，留下薛燦在原地連話都顧不上接，他自言自語道：“這個相親大姐，脾氣真夠差的。”

薛燦的朋友峰開了間酒吧，他穿這灰太狼行頭原本是來幫忙的，可是在遇到顧菲菲之后他就再沒心思了，跑進酒吧里要了打啤酒就開始喝，也不理會峰的招惹，只是悶頭想著一定得想辦法把顧菲菲給挖過來。

顧菲菲深夜才到家，索著開了門卻發現里面一片漆黑，想必小辣椒這會兒已經睡了。可就在顧菲菲手準備開燈的時候，突然屋子里響起了尖聲：“不要開燈！”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但顧菲菲還是被小辣椒嚇到了，這個神婆，總是在搞些怪名堂！

“我在冥想。”小辣椒幽幽地說，顯然是看不見顧菲菲在黑暗中的鄙視眼神的，“告訴我，你剛才是不是看到了流星？”

“我不但看到了流星，還許了愿呢，怎樣？”

“告訴我，你是不是在同學會上了很大的刺激？你們班是不是就剩你一個沒結婚的了？”

顧菲菲有點忐忑地看著小辣椒：“你跟蹤我？！”

“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嗎？”小辣椒的語氣突然又變得不正經了，“告訴我你許了什麼愿！”

“切，誰理你！”顧菲菲不屑地一甩手，抬往自己房間走去，卻不小心踢翻了小辣椒擺在地上的八卦鏡，“小辣椒，你又在瞎搞什麼！”

半晌，黑暗中才響起小辣椒幽幽的聲音：“顧菲菲，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七年之你嫁不出去了，節哀順變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宿醉，第二天一早顧菲菲過得相當混，先是鬧鐘停了導致八點一刻才起床，而后牙膏的時候牙膏了，戴耳環的時候耳環掉了，低頭撿耳環的時候頭又被撞了，好不容易準備出門，一穿鞋腳崴了、鞋跟也斷了。顧菲菲無語天，為什麼這麼倒霉？加薪第二天就上班遲到，這怎麼說得過去呀！

這時小辣椒從旁邊經過，扔給一個護符，說是自己在白云山求的，很靈，借給顧菲菲先避過眼前的災禍。顧菲菲哪里肯信這種東西，直接放在一邊就跑出門了，剩下小辣椒在屋里大喊大。

顧菲菲趕路趕得異常辛苦，一邊抱怨著路上的通一邊想起了昨晚小辣椒的話，小辣椒說昨晚的流星雨群是十二宮變的昭示，災星已經進水相星座，而顧菲菲正好是水相星座中的雙魚座。原本昨天是特意拿面鏡子擺在顧菲菲房間對門想幫消災解難，可是卻被一腳踢翻，功虧一簣。“唉，顧菲菲你是在劫難逃了。”想起當時小辣椒搖頭嘆氣的樣子，顧菲菲實在是不愿意答理這個神經兮兮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