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醒過來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后。
他睜開眼便看到坐在旁邊的南風, 然后眉頭微微蹙了蹙,啞聲開口:“你怎麼在?”
南風見他醒了,忙不迭道:“王叔打電話說你暈倒進了手室,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裴云費力起靠在床頭坐好, 看著輕笑:“老王真是大驚小怪。”
南風打量了一下他蒼白的面, 問:“裴云, 你實話告訴我, 你的病到底怎麼樣?你可不能一個人扛著!我們大家都可以替你分擔的。”
裴云好笑般開口:“你們能幫我分擔病痛?”頓了頓又輕描淡寫道,“我這病就這樣,肯定是要長期治療, 但也沒那麼嚴重, 別自己嚇自己。”
南風倒了杯熱水,遞到他手上:“我只是覺得生病這種事, 多幾個朋友陪伴照顧會好一點。”
裴云喝了口水,虛弱地擺擺手:“別——我知道你想告訴周煜, 但我真不想讓他瞎擔心。時間不早了,我這里沒什麼問題, 你回去吧”
南風幫他放好水杯:“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裴云笑了笑:“南風, 謝謝你這段時間經常來看我照顧我。其實生病確實可怕的, 我想一個人默默地治病, 又有點害怕一個人,幸好有你。”
南風笑:“你又不讓我告訴周煜,我只能把他那份一起做了, 你一定要好好的啊。不然哪天他知道了,肯定會快我知不報。”
裴云點頭:“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參加你們婚禮呢!以前上學的時候,我就和周煜開過玩笑,要找個能治他的姑娘,再親手把他嫁出去。”
南風怔了怔,又笑開:“好啊!”
雖然不知道和周煜的婚禮,還能不能順利進行?
因為剛剛在病房手機調了震,南風上了車,才發覺周煜打了好多電話。
趕回撥了過去。
那頭很快接起,周煜的聲音從手機傳來:“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現在還不回來?你到底干什麼去了?”
一連串的質問,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氣。
南風忙不迭解釋:“我剛從醫院回來,馬上就到家了。”
話還沒落音,周煜已經掛掉。
南風知道他生氣了。
“王叔,麻煩開快點。”
說完,靠在窗邊,想到傍晚和沈敬知他們的談話,想到裴云的病,只覺得異常得疲憊。
臨近十一點的街道很暢通,車子很快開到南風樓下。
剛剛下車,腳還沒站穩,整個人忽然被一力量拉扯,踉踉蹌蹌被拖了好幾步。
“周煜,你干什麼?”
周煜沉默不言,拉著疾步往電梯走。
進了明亮的電梯后,南風才站定。掙了掙被拉住的手,沒有掙開。
抬頭看了看周煜,只見他面沉沉,抿,一看就是在生氣。
南風道:“裴云生病了,我去看他。”
周煜轉頭瞥了一眼:“裴云裴云,如果真的生病,為什麼告訴你,不告訴我?”
南風心中無奈:“他是真的生了病,很嚴重的病,你應該多關心關心他。”
“我前天還和他通過電話,怎麼沒聽出來他生病?你可真是關心他啊!”
“周煜!”南風不悅地拔高了一聲,“裴云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不要因為他無理取鬧好嗎?”
周煜冷哼:“你是覺得我曾經破壞過你們,所以覺得我沒資格無理取鬧嗎?”
南風只覺得腦仁發疼,本想反詰回去,但到底是一個不喜與人爭吵的人。默了片刻,還是放低聲音,有氣無力道:“周煜,裴云是真的生了病。”
“那也不該是你關心的事。”
南風幽幽嘆了口氣:“你會后悔的。”
其實想直接告訴他裴云的病況,但想到自己答應了裴云,只能把到的話又吞下去。只希周煜哪天可以自己去看一看裴云,見到了他的狀況,總該會猜到點什麼。
可顯然他并沒有當做一回事。
兩個人進了屋,南風見他臉還是很差,覺得大概不只是自己晚歸這件事惹惱了他,便試探問:“你今晚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
周煜道:“和我爸還有舅舅一起吃了頓倒胃口的飯。”
果不其然。
南風道:“還是去國的事嗎?”
周煜沒好氣道:“我都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執著?”
南風坐在他邊,溫聲道:“去國的事,你能不能和你舅舅他們再好好商量?
周煜忽然炸起來:“國國!你就這麼希我去國?”
南風看向他,努力平靜地解釋:“我不是希你去國,只是不希你是因為我不去。”
“我已經說了很多次不是因為你,我喜歡現在做的事,他們不理解也就算了,難道你跟別人一樣不理解我嗎?
南風道:“我理解你,可你也不能僅僅只需要我的理解。因為在你家人老師看來,都覺得是我拖你后。”
周煜皺眉看著:“誰對你說過這種話?李茹還是我爸?”
南風本來還想委婉告訴他,他舅舅他們和談過話,但看他這樣子,指不定自己一說,他就會跑去跟他們爭吵。
他在自己面前很有脾氣,但他骨子里有多任其實是知道的。
南風搖搖頭:“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在別人看來,這麼好的機會你會拒絕,就是因為我。”
“你為什麼要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和你在一起在乎過別人怎麼看嗎?別人怎麼認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兩個人。”
對啊!
南風想,自己為什麼要在乎別人怎麼看?什麼時候變這樣了?
好像是從那次帝都回來之后,忽然就變得不太自信。
一直假裝對這段關系很很淡定,但其實那個從容的宋南風已經不在了。
患得患失,開始在意別人的眼。因為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宋南風,但卻在乎別人怎麼看周煜的朋友。
不想被人說自己是拉他后的人。
沒有過真正的經歷,便覺得和周煜的干系彌足珍貴。
因為太在乎,所以變得不那麼輕松。
南風知道自己和周煜之間出了問題。
可是那問題從何而來,卻有點說不清楚。
也許是相得太順利太純粹,好像是一個完的泡沫。若是沒有遇到事,那就都是好的,可是一旦遇上丁點風水草,這個泡沫便隨時可能破滅。
想原因大概可以該歸結于兩人格上的差異。
周煜是我行我素桀驁不馴的子,骨子里有種不管不顧的天真。
而經歷過大災難和死亡,難免就會有些謹小慎微。
所以一旦遇到問題,便難以通。
南風忽然有點氣餒,覺得自己糟糕了。
面對周煜憤怒且理直氣壯的質問,點點頭:“嗯,是我的錯,你決定就好,我不會再說什麼。我累了,去洗澡。”
這種消極不抵抗的態度,讓周煜皺了皺眉,轉進了臥室。
待南風洗漱完畢回到臥室,發覺他在翻箱倒柜。奇怪問:“你找什麼?”
“證件。”
“什麼證件?”
“明天去登記用的證件。”
“登記?”
“我們先去登記,婚禮慢慢再籌備。”
南風怔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周煜,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周煜起:“我生什麼氣?氣你放不下你的初裴云?還是氣你跟他們一樣,都想要我去國?”
南風道:“你就這麼想我的?”
周煜道:“如果你不是,我們明天就去登記。”
南風抬頭看著他,認真道:“周煜,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狀態不對嗎?”
“我覺得很對。”
周煜說完忽然欺上前,將倒在床上。
“你干什麼?”南風推他,但他整個都在上面,像是一座山一樣巍然不。
周煜知道說的沒錯,他們現在的狀態不對。
他其實知道不是那種三心二意的人,對裴云的關心,大概真的只是出于朋友。
所以即使發現這些日子,經常和裴云見面,他也未曾穿,只是抑著心里的不痛快。
他一直知道在這段里,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他得比漫長,比深刻。這是他一早就接的事實。
起初,他也覺得只要擁有,就已經別無所求。
但他低估了自己的貪心。
他想要對自己的,就如同他對一樣。
他給一百分,他也就想從那里得到一百分。
這種不滿足的心理,讓他漸漸抑不住。
所以對看房子的不上心,勸說他去國,不愿馬上登記。這些都了今天讓他發的導火索。
他帶著怒氣吻住,用力去的服。
而南風對這種不理智的親抗拒至極,幾乎是用盡全力掙扎。
只有一只手,對于周煜來說,無異于蚍蜉撼樹。
周煜被掙扎作的手弄得煩躁,單手便將的右手箍住在上方,將制住。
另一只手暴力地撕開剝落的睡。
南風很快變得不著寸縷,在他下像是一只待宰羔羊。
這種錮和被的狀態,讓南風難堪又痛苦。
周煜在面前從來是溫和無害的,就算是發脾氣也是別扭的孩子氣。
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出這種失控的模樣。
忽然有點害怕。
終于還是停止了掙扎,在周煜闖的那一刻,用力閉上眼睛,忍不住低低哭了起來,帶著哭腔小聲道:“周煜,你別欺負我,我害怕!”
這可憐的聲音,把周煜從怒氣中拉出來。他像是忽然清醒一般,怔怔看著南風咬皺眉的臉,以及眼角漉漉的痕跡。
他驚惶地從退出來,松開鉗住的雙手,把被子拉過來該在上。
他跪在床邊,看著背過的后腦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在對實施行。
那個自私卑劣的自己,原來從來沒有遠離。現在終于因為貪心而釋放了出來。
周煜難堪又無力。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慢慢湊上前,躺在南風后,用手了眼角的淚水。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
南風其實在離開的那一剎那,已經平靜下來。
明白,他是周煜,就一定不會傷害自己。
抓住他的手:“我們以后別吵架了,我不喜歡。”
“嗯,我也不喜歡。”周煜吻了吻的額角,然后手關了燈。
黑暗中,兩人都沉默。
良久,南風先開了口:“周煜,我和裴云真得沒什麼,他生病了。”
“嗯。”周煜點頭。
“其實我也不想你去國。”
“嗯。”
南風轉過頭吻了吻他的。
隔日醒來,南風旁邊的位置已經空空,廚房里則有細微的靜。
爬起來穿好服,轉頭看了眼床頭柜上的周小煜,拿過來打開開關。
“早安,媽媽。”周小煜稚氣的聲音響起。
南風道:“早安。”
“媽媽,你不高興麼?”
“一點點。”
“爸爸欺負你了嗎?”
“不是,是我自己的心態不太對。”
說完覺得有點好笑,自己和個機人談起心來了?
把周小煜關掉,下床走出臥室。
周煜已經做好早餐,看到出來,道:“刷牙洗臉才吃飯。”
南風洗漱完畢,回到餐桌坐下,拿起吐司咬了一口,聽到對面的人道:“這幾天我手上有東西要趕,就住在單位不回來了。”
南風看向他。
周煜輕笑了笑:“也給你一點空間和時間。”
南風道:‘我不明白。’
周煜道:“如果當年不是我,你和裴云可能連孩子都已經能打醬油。我知道已經造的錯誤不能彌補,但這一次,我想退回到起跑線,再給大家一次公平選擇的機會。”
南風出不可置信的驚愕,旋即又苦笑:“你還覺得我對裴云有心思?”
周煜搖頭:“我只是想讓你可以自由選擇。”
南風嗤笑:“你可真是大度。”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兩個人都是不自信沒安全,并且都只沉浸在自己的緒中~
兩個人確實是不對等的。
在周煜看來是不對等。
在南風看來是份家庭不對等。
等到敞開就好了~
放心吧也就兩章這段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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