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響后,理老師拖了一會兒堂才離開。老師一走,二班教室就傳出放學后愉悅的歡呼,你喊我去游戲廳打街機,我約你去茶店寫作業,學生開始陸陸續續離開教室。
季讓臉沉站在樓道拐角的位置,其他同學看到他都不敢走他這邊,繞路從另一邊樓梯下。
戚映一直沒出來,估計乖乖在教室里等俞濯。
他盯著教室前門,幾次抬腳,又收回來。
自己到底在做什麼?!
興師問罪?為什麼一見我就跑?
解釋誤會?我跟薛曼青什麼也沒有?
他吃飽了撐的嗎,跟一個聽不到的小啞說這些?他跟又沒什麼關系!甚至他連聯系方式都沒有!
絕對是今天中午食堂的包子吃多了!
他在心底罵了自己幾句傻,沉著臉轉打算走。
半掩的教室后門被推開,戚映背著書包從里面走出來,邊走還在邊理肩帶。
季讓猝不及防跟打了個照面,一臉不爽來不及收回去,僵住了。戚映看見他,先是眼睛亮了一下,角的笑都裹著甜意,但下一刻不知想到什麼,那雙想要奔向他邊的腳又頓住了。
還是笑著,但斂起了心意,出初見時那種怯怯的小心翼翼來。
季讓頓時一陣冒火的心煩,咬牙切齒道:“你給老子過來。”
戚映察言觀,覺得將軍現在應該很生氣。
是因為自己總是莫名其妙的打擾嗎?
有些難過地垂下了眸,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盡快離開他的視線不惹他生氣比較好。
然后季讓就看見在總是甜甜笑著的小姑娘抿著角眼淚汪汪,默默轉往下走。
季讓愣在原地,臉上的表又僵又,一直等戚映走到樓梯口了,才終于反應過來,長往前了幾步,沖過去一把拽住手腕。
戚映回過頭來,微微抿著角,一副委屈得不行又強忍的模樣。
他手指得發涼,嚨像堵住了一樣:“老子……我不是在兇你……”季讓覺得自己太突突地疼,發狠咬了下舌頭,疼痛讓他心緒沒那麼,悶聲問:“我帶你去吃草莓布丁行嗎?”
戚映茫然地看著他。
他重復四個字:“草莓,布丁。”
終于聽懂了,一下笑起來,乖乖點了點頭。
……
這次換了家甜品店,就在學校后門,挨著七里香茶店。
他要了一份草莓布丁,正付錢,戚映站在旁邊低頭看玻璃展示柜里各異模樣可的甜品。
都沒吃過,都想要。
覺得自己上次已經吃過草莓布丁了,這次要換個口味嘗嘗。扯了扯季讓的角,指了指看中的芒果慕斯,示意自己想換這個。
結果季讓不同意,兇看:“不準三心二意,喜歡哪個就是哪個!”他把草莓布丁塞到手里:“吃!”
戚映倒是不生氣,畢竟草莓布丁也很好吃。
兩三口吃完了,從自己書包里拿出零花錢,噠噠噠跑過去,指著那塊芒果慕斯,示意店員幫拿一下。
店員正要過去,坐在座位上的季讓沉沉說:“不準賣給。”
誰不認識季讓?
店員不敢忤逆他的話,騙戚映:“這個是別的顧客預訂了的,不賣。”
有點失,手里拽著一張二十的,又左看右看,然后開心地指著一塊抹茶蛋糕,朝店員眨眼示意。
店員還沒說話,又聽見大佬沒有溫度的聲音:“跟說這店里除了草莓布丁,其他的都不賣。”
店員:“……”
大佬你這樣欺負一個聾啞人良心不會痛嗎?
盡管心腹誹,但面上只能照辦。店員一臉抱歉加愧疚的轉達了季讓的話。
戚映有點驚訝竟然會遇上這樣的況,但心里默認為這家甜品店生意很好,著二十塊錢走回去了。
季讓把玩著手機,看坐過來,眼底笑意,又轉瞬掩去。
戚映雙手支著下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不說話,只靠著椅背玩手機,有點疑,拿出手機打字問:你找我做什麼呀?
季讓瞟了眼屏幕,不自在地了子,換了個姿勢。
總不能說老子是來找你算賬的吧?
他沉默一會兒,在戚映好奇的眼神中面無表回復:找你一起寫作業。
戚映彎起眼睛,開心地從書包里掏出今天要做的卷子攤在桌子上,然后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班上每次放學總有同學約著一起去茶店咖啡廳寫作業,還沒跟誰一起去過,沒想到第一個約的人居然是將軍!
季讓:…………
他慢騰騰拽過書包,拉開看了一眼。
里面只有一包煙,一個打火機,一個充電,一瓶喝了一半的可樂,外加一本不知道哪年哪月塞進去的高一數學書。
只能把那本數學書掏出來。
翻開一看,還撕過幾頁。
正弦函數余弦函數是什麼狗屁玩意兒?cos/sin/tan/f(x)又是什麼幾把東西?這他媽是數學書還是英語書?
想裝模作樣寫幾道題的大佬無從下筆。
關鍵是他也沒有筆。
對面的戚映拿出文盒,的布袋文盒,上面繡著一個白的長耳兔子。連用的筆都乖得不行,像藍的鯨魚。
寫了幾道選擇題,看見季讓還保持同一個姿勢盯著那本書,好奇地歪了歪腦袋。
季讓察覺目,著頭皮朝手:借支筆。
戚映恍然大悟,趕把文盒推過去。
他兩手指撐開筆袋,看了一圈,挑了支的鯨魚帽子中筆。
開始在嶄新的數學書上寫寫畫畫。
畫了一個扎馬尾的小孩,又畫了一顆草莓,想畫一個小孩吃草莓,可惜畫功不行,只能放棄。
寫到填空題的時候,戚映擱在桌上的手機震了一下,是俞濯發消息過來:姐,你去哪了?不是讓你在教室里等我不要跑嗎!
戚映知道他不喜歡季讓,沒說實話:我想喝茶,在七里香。
俞濯說:哦,那你在那等我,我馬上過來。給我買杯綠,七分糖,多放點波霸。
季讓的電話也響起來,接通一聽,屈大壯嚷嚷道:“讓哥,剛才七班班主任突然過來,俞濯那小子跑了。不過我看時間,也有半小時了,就沒去追他。”
季讓看了正在回消息的戚映一眼,冷聲說:“知道了。”
掛了電話,看見戚映在草稿本上寫字,然后把本子遞給他看。
娟秀的字跡,跟一樣乖:我弟來接我了,我要走了。
季讓淡淡點了下頭。
又寫:下次還可以和你一起寫作業嗎?
自己挖坑自己跳的季讓抿著繼續點頭。
戚映朝他甜甜笑了下,開始收拾書包。他著那只的鯨魚筆,沒有主還給,隨著放數學書一道塞進自己包里。
出了甜品店,戚映又去隔壁的七里香給俞濯買茶。
等給店員看了要求點好單,回頭一看,季讓已經離開了。斜搭著書包,步伐懶散,校服也不好好穿,可背影很直。
戚映抱著熱茶,朝著他背影揮揮手。
……
正是放學高峰期,校門口車來車往,堵得不行,都是接孩子的家長。俞濯拎著書包在人群中飛竄,往七里香跑。
前方路口車喇叭按得震天響。
有一輛白大眾停在主干道堵住了路口,車主是個中年男人,從駕駛座探出腦子朝著不遠的小商店大吼:“搞快點!買個飲料是要多久?”
商店門口胖胖的小男生拿著一瓶汽水在付錢,“馬上馬上。”
被他堵住的黑車子持續鳴笛。
見他不,車頭直接朝右一甩,從有電子眼監控的違章區開了過去。開到前面,跟他并頭了,車窗緩緩降下來,傳出冷厲的聲:“不會停車就不要開出來禍害道路通!”
中年男人被罵得訕訕,沒說話,直到車子往前開走,才朝窗外吐了口口水,罵道:“就你會停!都是大眾,牛批什麼啊。”
旁邊被他擋住也很不滿的車主忍不住奚落:“別逗了哥們,人家那是輝騰,可以買你這車十輛了。”
中年男人:“……”
俞濯正在翻人行道旁邊的欄桿,打算抄近路過去,突然聽到馬路邊上有人喊:“喂,小孩兒。”
他置若罔聞,剛過一只,那聲音又喊:“穿紅阿迪那小孩兒。”
穿紅阿迪?這不就是自己嗎?
俞濯偏頭一看,一輛黑轎車停在路邊,短頭發的漂亮生坐在駕駛座朝他招手。
俞濯遲疑著指了指自己,點點頭。
他看了眼自己欄的,默默收回來,干咳一聲:“我們認識嗎?”
短發生笑了笑,細眉長眼,出一冷艷味道,“我們見過。你認識季讓吧?”
俞濯越發奇怪了,看著不說話。
又笑了下,回從副駕駛拿了個信封出來,從車窗遞出來,“能麻煩你幫我把這個轉給季讓嗎?”
俞濯皺了皺眉:“我跟他不,你為什麼不自己給他?”
季芊聳了下肩:“他把我拉黑了。”
俞濯有些吃驚,又看了那信封一眼,心想,我草不會吧書吧?
這麼……這麼漂亮冷艷的小姐姐竟然也喜歡季讓嗎?
這他媽什麼世道哦。
季芊還笑著,朝他揚揚手中的信:“小孩兒,幫姐姐個忙。”
那笑容漂亮得令只要是個男生就無法拒絕。
俞濯手接過,又重復一句:“先聲明,我跟他不,不一定能到他手上,就算給到他面前,他也不一定會接。”
季芊出“我都懂”的笑容,朝他道了謝,開車子緩緩駛離。
俞濯低頭看看沒有封的信封,撇了下,塞進自己書包里。走到七里香時,戚映就捧著茶站在門口,看見他時招了招手。
俞濯接過茶喝了一口,自顧抱怨:“怎麼是熱的啊,我想喝冰的。”不過買都買了,也沒打算再換一杯子,領著戚映去坐公車。
上車之后跟戚映發微信說:姐我跟你說,那個季讓絕對不簡單。
戚映:……
俞濯把有個漂亮生拖他轉書的事說了,又說:簡直就是個玩弄別人的渣男!
戚映有點生氣:說不定是什麼重要的事,你不要自己胡猜測。
俞濯:那他為什麼還把人拉黑?不就是不敢面對嗎!
戚映:你再說,我就告訴舅舅你今天又去跟人打架了。
俞濯:?
戚映指了下他胳膊肘。
那里有他剛才在教室里跟屈大壯他們起沖突時撞上的墻壁灰,還蹭破了點皮。俞濯驚嘆自己姐姐的察力,默默閉了。
到家之后,吳英華已經做好了飯,把兩小孩的書包接過來,又讓他們去洗手。
俞濯的書包鏈子只拉了一半,仍在床上時,一個信封從里面掉出來。
吳英華好奇地撿起來,信封沒封口,打開看了一下。
是一張照片。
一個樣貌溫婉的人,抱著一個一兩歲左右的小孩兒,手里拿著一只米老鼠氣球,沖著鏡頭笑。
照片下角印著日期:攝于千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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