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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帝城了，再見面吧。”

“好。”他的回答。

第37章

一晃十多天過去,救援工作已進穩定階段,更多的援助隊伍進來，很快就到了第一撥軍人隊伍撤返的日子。

那天，許沁經過災民安置地,看見軍人們正有序上車離開。送行的老鄉攔著他們，想送些土特產。

災區本就資匱乏,且軍隊有紀律。士兵們不肯收。

雙方好一番推讓。

許沁走過幾輛車。幾位被救治過的軍人看見他，坐在車上給打招呼。抿點頭,算是回應。

軍車一輛輛開走，老鄉們追著車，揮手告別。

許沁走到隊伍末尾，意外看見了宋焰。他們也是這天撤離。

宋焰被在人群中，時不時頷首,對老鄉們致意,推讓著他們手里的東西。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無意間側頭，兩人的目穿過移的人群,遠遠地到了一起。

短促的停頓后便錯開了。

繼續前路,走開幾步后,又不回頭。宋焰站在鄉民之中，個子格外的高，背影也異常的俊朗頎長。

他準備上車了。

可就在他上車的一瞬，不知為何，他稍稍回頭，往許沁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巧就撞上的目。

兩人都沒料到對方會回頭，更沒料到自己會被逮個現行，雙雙愣了一下。

下一秒，宋焰人就上了車。

車開了。

許沁心跳如擂。

雙手在兜里，轉離開的時候，角抿起一細微的弧度。

沒過幾天，許沁他們也得返回帝城了。

離開時同樣到了老鄉們的歡送，送軍人時沒送出的東西可勁兒地塞給他們，說他們不是軍人，沒那麼嚴的要求，不收就堵在車前不讓走。

弄得醫生護士們哭笑不得。

老鄉心意一片，實在無法拒絕。許沁最后收下了裝蛋的籃子；其余人紛紛效仿，收下一，一只碗。這才放行。

告別的人群里有人哭起來，許沁不習慣這樣的場面，坐去了最里邊的座位里。

直到車開了很遠后，才回頭了一眼那座廢墟中的小鎮。

這座小鎮是否給帶來一變化？沒有細想，現在說任何，都為時過早。或許要等很多月很多年之后回首，才能看得清晰。

回城的路上，許沁靠在椅背，沉沉睡去。

到家后，人依然疲憊不堪。

把自己從頭到腳好好清洗了一遍，鉆去床上睡覺，這一覺睡得很沉，從頭一天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

許沁醒來后沒急著起來。躺在床上，回想著過去十幾天里發生的事，有些不太真實，夢一樣。

那些死去的人，活過來的人，倒掉的家，建起來的房，畫面像幻燈片一樣從眼前劃過，最終停留在宋焰上車前回頭的那一刻。

心在腔里砰砰鼓。

抓起手機，調出他的號碼，琢磨半晌，發了條短信過去：

“我回來了。”

心惴惴的，尚未把手機放下，那邊幾乎秒回：“好。”

許沁盯著屏幕上那一個字：“……”正不知該如何繼續聊下去，又來了一條：“好好休息。”

立刻打字過去：“我休息好了。”

發送。

補充一句：“昨天回來的。”

等了一會兒，那邊回信速度慢了，估計是措手不及。突然發現也不太會聊天，想著找補，很快又打了一串字過去：

“你在干什麼？沒在工作吧？”

“休息。”這倒回得很快。

許沁想他應該還在修養，正準備問他況如何，滴滴一聲，短信又來了，來自宋焰：

“想見面嗎？”

盯著屏幕，被那四個字得面紅耳熱，抿回了一字：

“想。”

“那出來吧。”他回。

許沁一下子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剛要下床，想到什麼，捂住了額頭，咧著給他發了條短信過去：

“我忘了，院里上午要開表彰會……”

“行。”

抓抓頭發，繼續打字：“那下午見？兩點，我家樓下？”

“好。”

許沁放下手機，溜下床，嘩啦一下拉開窗簾，過落地窗照進整間屋子。走上臺，朝五芳街了一眼，極淡地笑了笑，再抬頭，就見藍天萬里天氣晴。

表彰會在大會議廳舉行，許沁到的時候，小西們坐在一起聊天，還給占了座。

大家都休息夠了，看上去神很不錯，這會子都對過去的那十幾天有些懷念。

小西說：“這次參與救援的，院里都會發證書。雖然沒什麼作用，好歹是個紀念。”

小東說：“那些天跟做夢一樣，累得要死要活，可現在想想，還滿珍貴的。”

許沁若有所思，道：“算是各有收獲吧。”

話音才落，小北撞了一下小南：“這位收獲大了。”

許沁嗅覺遲鈍，沒察覺。

小西快：“跟那個銘的消防員好了。”

小南毫不，攤開手聳聳肩：“他特害，哎呦，我追他追得十八般武藝都用上了。”

許沁這才想起，好幾個月前銘手燒傷來醫院，就是小南給他理；這次地震他傷了，也是小南照顧。

“你爸媽不會反對？”

小南：“我喜歡就好了呀。如果不同意，磨泡，沒有爸媽拗得過孩子的。”

許沁有些意外如此豁然，正說著呢，院領導進來了，聊天聲漸漸平息。

院長走上臺，長嘆一聲：“大家都辛苦啦——”

臺下一片笑聲。

院長欣地掃視眾人，點點頭：“這次救災呢，我們院的醫療隊表現突出。功執行重大手39例，小型手78例，照顧傷患438人次……”

許沁走了神，低頭看手機。

和宋焰的聊天記錄停留在最后一個“好”字。

記錄，盯著那句“想見面嗎？”看。

現在是上午十點半，離約定的下午兩點還有三個多小時。

院長仍在打腔：“……深當地軍民好評。這次醫療救援行中呢，我院也涌現出了一批格外優秀的醫務工作者，他們技藝湛，仁心仁德，時刻將當地人民的生命安全放在第一位。這樣的醫務工作者值得在座的所有人學習，更值得院里乃至社會的表彰。第一位呢，是燒傷外科目前在急診科崗的許沁醫生。”

院長帶頭鼓掌，大廳里響起一陣掌聲。

許沁臉上微燙，有一說不清的尷尬。料到了自己會被著重表揚，想著靜坐挨過去就行，但沒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出乎意料。

院長鼓著掌，讓出講臺：“許醫生是新聞評選出的地震十大人之一，我們請許醫生上來發一下言。”

許沁怔了怔，但很快平靜了。已拿定主意，在經久不息的掌聲里上了講臺。

講臺下，同事們一臉期待，徐肯教授面無表。

調整了一下話筒，并沒有太多的猶豫或遲疑，也沒有太多的張和忐忑，開始發言：“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我也是被救者。”

臺下的人被吊起胃口，殷切等待。

“當時，我看到那個人已經死亡，就準備離開。但把挖出來的消防員發現是一個孕婦，住了我。”

臺下，眾人的臉開始變幻莫測了。

“多虧有他的提醒，我才能救出這個小孩，也把自己從一個重大失誤的邊緣拉了回來。”

雀無聲，一堆人傻眼，不是這個版本啊，現在廣為傳播的是醫生看到孕婦死亡，堅持一試救出腹中胎兒啊。

院長臉都綠了，大步過來。

“在那一刻，我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的錯……”

這句話已無任何效力，同事們被之前的發言震得回不過神。話筒被院長奪了過去：“許醫生和消防員一起救下了一個新生命，鼓掌。”

大家都尷尬得不行了，轟然鼓掌以求化解。

“下一位，普外科的劉楊醫生……”

許沁走下臺，小東小西小南小北齊齊張口結舌看著。

淡然坐下：“怎麼了？”

四人齊齊搖了搖頭。

小南：“我說過吧，許醫生的腦回路是不正常的。”

許沁：“……”

無所謂，一輕松，只待下午的約會。

回家路上，等紅燈的間隙，見路口的商場外掛著一副巨大的招畫，畫上一位外國明眸皓齒，笑容燦爛。

許沁盯著那畫看了一會兒，換路線，進了商場。

……

下午兩點，許沁把自己收拾妥當，跑下樓出院子，一眼就看見宋焰站在路對面的榕樹旁等。

深冬，樹葉落了，只剩禿禿的枝干。他一灰藍的大，立在樹下，手里夾著一裊裊的煙。

像一幅畫。

吸一口氣，朝他跑過去。

他發現過來了，把煙掐滅。

“等很久了？”跑上馬路牙子，問。

“剛到。”他說。

他目短促地掃過全，略略看過了整張臉，目最終落在的上，涂了口紅，鮮紅而艷。

他看了半秒，轉走時，角就勾起來，笑了一下。

許沁跟著他走：“我們去哪兒？”

宋焰側頭看一眼：“看電影嗎？”

許沁：“好啊。去哪兒看？”

宋焰：“七楓路。”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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