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四收到了一份來自邊城的快遞，他拆開快遞包裝準備寄往國，可拆開后愣住了，和他想象中的價值昂貴不同。

只是一份包裝廉價的禮。

*

十月十四號的早上，卡爾照常早起，他拿起手機瀏覽今天的財經新聞，首頁用明晃晃的大字寫著一行黑字。

——原油價格跳水。

因為減產協議宣布告破，原油價格已經不止是跳水了，可以說是崩盤，原油期貨強行割，一桶石油不到二十元，還沒有水貴。

他可以想象瑞文遭遇了多大損失了，作為數學系學生，瑞文一直堅信價格是可量化的，可金融市場本就有隨機漫步一說，特別是前途未明時，機也難以判斷。

他上周差一點就大批量買原油期貨了，他的心里忍不住后怕，想方面向Yan道謝，走到青年的宿舍門前敲了敲門。

門開了。

他走進宿舍，第一反應便是好多哲學原典，不僅有拉丁文書，還有德文書，而青年正在拆一個從華國千里迢迢寄來的包裹。

他并不奇怪，他認識不外國朋友，家里邊總會寄來思鄉的傳統食，或者是手工制作的禮。

可令他意外的是，包裹里的東西既不是食，也不是手工，甚至都不是華國的。

包裹中是一個產自國的小牛皮筆記本，系著紅的綢蝴蝶結。

這是……出口轉銷？

卡爾眼里流出驚訝，好奇地問：“好可的本子，是你人送來的嗎？”

嚴雪宵的視線輕輕從紅的蝴蝶結上移開，神平靜地回答：“家里小孩兒。”

卡爾沒再多問，Yan的宿舍都是冷調，以青年的品味大概是不會用的，他謝了原油期貨的事便轉離開了。

離開前他停住腳步問了句：“你這次做空期貨應該能賺不，冒昧問一句，你之前投了多錢嗎？”

“不多。”

青年說了句。

卡爾不免可惜，不過他設地想了想，人總會下意識規避風險，雖然知道原油價格會下，但讓他拿出大規模資金做空是不敢的。

他打開門時聽到了青年又說了句：“五萬元而已。”

卡爾驚住了，五萬元不多可也不了，意味著這次盈利至數十萬元，他回頭向Yan去，青年的神依然是淡淡的，他住心震走出了宿舍。

而青年只是翻開小牛皮筆記本，畫了一只叼著本子過來的小狼崽，看了一陣正要合上筆帽時，又提起筆在第二頁畫了個豎著狼耳朵的年。

年的面容卻是空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出口轉銷的筆記本

#崽崽虧#

第四十章

燕城, 嚴氏舊邸。

典型的徽派園林，庭院引山水曲徑通幽，湖岸線長至千米, 在城如在野，湖面燈通明。

林斯年下忐忑步門廳，他不是第一次來，可每一次來都忍不住放緩腳步欣賞，然而這樣一座園子, 嚴家也只是宴請賓客時使用, 底蘊可見一斑。

即便嚴雪宵還在國外未歸，甚至也不見嚴家人的蹤跡, 前來賀生的人仍絡繹不絕，沒有人敢有意見, 因為嚴家當今的家主是嚴照。

這在這個時候, 他見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站在閣樓上，他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是嚴照。

和他母親口中手腕強的嚴照不同, 面相說得上是斯文，眼里總是帶著笑意，邊高大的嚴濟倒更像家主的模樣，可正是如此文質彬彬的一人將嚴家推上了如今的地位。

他再去時人已經在簇擁下離開了。

他母親在一旁嘆：“像嚴照這樣的人，嚴家再出一個怕是要如日中天了。”

林斯年忙低下了頭，他不敢告訴母親的是, 夢里的嚴雪宵比起嚴照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廳里人多, 他端了一杯酒出門氣。

經過偏廳時, 忽然被一個打扮華貴的人住了：“你是斯年吧？我是你母親的朋友，小舒過來和哥哥打個招呼，你斯年哥哥可是考上了燕大理系。”

季舒局促地朝他敬了杯酒。

林斯年認出了沈夫人, 沈家在西北是首富，放到燕城便不夠看了，只能居在偏廳，他知道母親不喜歡沈家，故只是禮貌地點頭。

他準備轉離去，忽然想到上次嚴雪宵問了句沈遲，他不知道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為什麼會有集，不由得問了句：“沈遲還在燕城上學嗎？”

沈夫人明顯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一向優雅端莊的面容僵了兩秒，不過很快恢復了鎮定：“他在邊城三中上學，讀的是邊城最好的學校。”

林斯年終于知道為什麼母親不待見沈夫人了，邊城是什麼地方都知道，最好的學校也比不上燕城任何一家中學，何必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而且他在夢里聽過邊城三中這個學校，不久后就停辦了，除了升學倒數以外，更直接的原因是——

出了一個重刑殺人犯。

*

“這次的考試我們班又是年級倒數。”王老師拿著一摞厚厚的試卷站在講臺前嘆氣，“按你們這樣下去，沒一個能上本科的。”

他將試卷遞給課代表，看著排名，口吻沾上了一嚴厲：“特別是倒數第一的沈遲同學，七科加起來不到兩百分，倒數第二的燕深都考了三百四十分，你是不是該反思下自己呢？”

他還是第一次當眾批評一個人，他的話音落下，全班都不向后排的年看過去。

而補了一天覺的沈遲剛從課桌上趴起來，默寫著槍械數據，英語課本上的空白麻麻寫滿了數字。

下午放學，他從座位上坐起來，坐他側邊的燕深臨走前突然扔給他一本手寫的小冊子，冊子上寫著《提分寶典》。

年坐回位置上，翻開冊子。

莊州也被提分寶典四個字吸引，忍不住瞄向冊子，想看看學習經驗，當他看清容后心十分復雜，果然他就不該對倒數第二的學習資料抱什麼期待。

第一頁上工工整整寫著一段話。

——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長度不一就選B，參差不齊就選D

年面無表地合上了冊子。

一邊幫沈遲收拾書包的施梁看著冊子疑地問：“不過燕深怎麼會傳授學習經驗，我覺他一直獨來獨往的，班上的人都不敢和他玩。”

“這個我知道。”莊州有經驗地回答，“我上高一時燕深是倒數第一，我上高三時燕深還是倒數第一。”

“估計他第一次見比自己績還差的，怕你被老王批評后自尊心不了退學了，他又了倒數第一。”

別說燕深了，自從沈遲轉到了班上，他每次的考試力都小了不。

雖然莊州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可年冷冰冰地了過來，他迅速轉開話題：“倒數沒什麼不好，反正班里第一名都考不上大學。”

“不過如果能考上，我想考燕城院。”提到未來，莊州的眼睛浮現出希冀。

施梁把收拾好的書包遞到沈遲手中，語氣也充滿憧憬：“我倒沒有想考的大學，可以的話，希是大城市的學校，畢業留在大城市，把母親接到好醫院看病。”

沈遲只是接過書包，不發一語地站起。

莊州問了他一句：“你想過你的未來嗎？”

沈遲握手中的書包肩帶，微微垂著頭，發梢遮住琥珀的瞳孔，顯得異常沉默。

當人知道他不是親生的孩子后，一次次把他扔在機場，他總能找到辦法回去，最后一次，人把他丟在火車站，他坐在椅子上，仰頭看向著華貴的人。

人冷靜地對他說：“沈遲，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如果沒有意外，你會在邊城的貧民區長大，是沈家養了你十八年，你以為自己可憐？不，可憐的是我的孩子，被你走人生，不過喬木始終是喬木，后半句話你應該不想聽。”

年收回思緒，抬起頭：“沒有。”

他沒想過自己的未來，只想快點還完錢，至于是在邊城還是在燕城都沒什麼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