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阮北沒再去見王不凡,二十五號開始志愿填報,文修專業每年招的人很,有的省份只有一兩個名額,幸好本省政策放寬,名額比較多,阮北和秦固這個績,只要報了基本就能上。
填完志愿,應母校邀請,回學校給尚未放假的高一高二學弟學妹們演講,順便領學校到獎金。
阮北的同學早就震驚過一波了,現在阮北以狀元學長的份站在演講臺上,依舊有種不真實。
比起秦固,阮北的經歷著實更加傳奇,更加引人注目。
可能是因為好幾年沒拿到狀元,學校攢了幾年獎金沒法,這次格外大方,阮北和秦固一人兩萬,獎金格外厚。
阮家爸媽一直很信任尊重孩子,歲錢零花錢什麼都讓他們自己安排,這次拿了獎金,他們也是一個態度,讓阮北自己拿著用就行。
學校本來還安排了一個采訪,是本市電視臺的,阮北和秦固都沒有想臉的意思,委婉拒絕了。
最后電視臺的人只好去拍了學校榮榜上的照片,就是那種一寸的證件照,幸好兩人值能打,哪怕是中規中矩的證件照,也顯得比一般年俊秀好看。
錄取通知書下來還有段時間,阮家先辦了升學宴,能請的親朋好友都來了,還有阮北和秦固的老師。
都是一個學校的,之前只知道兩個孩子關系好,現在才知道這麼好,連升學宴都一起辦。
期間董洋洋找過阮北,說很多同學想買那幾份復習提綱,問賣不賣。
阮北就將此項任務委托給董洋洋,他那份已經寫了很多筆記,阮北這邊當初復印有多的,讓他拿去,有想要的就賣,價格不變。
當然,總會有不守規矩的人不愿意出錢,可能會自己想辦法復印一份,阮北也阻止不了,其實王不凡本來沒想收錢。
董洋洋說:“那我收了錢,放假的時候一起給你。”
高二年級也快放暑假了。
阮北算了算,他和秦固馬上就要離開了,估計是沒辦法等著收董洋洋的帳。
于是他說:“算了,你直接幫我給著作人。”
董洋洋:“……?”
電話里董洋洋聲音嚇得發抖:“阮北,你別嚇唬我。”
以他的八卦能力,不可能這麼久沒打聽出王不凡是誰,畢竟是本校的學長,還是高考狀元。
阮北笑過一陣子,才安他:“別怕,這份資料確實是那位學長的,用了人家東西,咱們也不能沒表示對吧。你把那些錢,買書燒給他。”
董洋洋這才拍著口大氣:“你嚇死我了,難怪這資料整理的這麼好,原來是高考狀元,那位學長真是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
“可是我要買什麼書?”董洋洋問。
阮北想了想,說:“咱們學校圖書館新來的管理員,李老師,你去問問他,他原來教過學長。”
“好。”
董洋洋一口應下,兩人說定,阮北又跟他說了一些燒書相關事宜。
董洋洋一邊聽著覺得刺激——阮北說得太似模似樣了,一邊又有點害怕,但態度更認真了,還做了筆記。
這邊瑣事解決完,阮北和秦固收拾了行李箱,踏上旅途,名為旅游,實則拜師。
錦城距安陵市,車要四五個小時,阮北他們一早出發,中午到達安陵市區。
從市區到郊外山上的玄清觀還有一段路程,秦固帶著阮北去吃了當地特食,兩人吃飽喝足,才搭車往郊外山腳下去。
玄清觀香火鼎盛,上山的石板路上,香客如織,很多都是一家子一起出。
阮北聽見幾個本地口音的香客,帶著跟阮北差不多大的孩子,聽話音是孩子高考分數掛線,來求個好學校的。
阮北跟秦固咬耳朵:“你們道觀還管這個?”
秦固說:“是我們道觀。”
阮北立即改口:“我們道觀還管這個?”
秦固學著他的樣子低聲音:“我也不知道,反正香客們覺得管,不管學業,還管姻緣,送子呢。”
每年就有很多人來求姻緣求子的,后來他二師伯請了送子娘娘像回來,就安置在偏殿,拜的人特別多。
越往上走,玄清觀建筑群越清晰,還沒到大門口,道旁已經多了小攤販賣香表、符箓,各種型號的香。
哪怕沒用開眼符,阮北也知道,那些符箓怕是假的,真東西用多了,自然能看出差別。
還有不簽算卦的,有的卦攤上賣的還有膏藥。
也有賣各種小飾品的攤位,連佛珠都有賣,攤主真心心大。
阮北覺得有趣,一路走一路看。
秦固陪著他放慢腳步,給他介紹道:“這些都不是觀里的生意,不過大部分攤位賣的東西質量還行。”
玄清觀香火旺,自然吸引來這許多小商小販想蹭點兒生意,玄清觀不曾把事做絕,愿意在觀外賣東西他們不阻止,只一點,宰客的,制濫造的,讓他們發現一個舉報一個。
阮北看見有個攤子賣紅布,那種兩指寬的紅布條,半個胳膊長。這麼一布條要五塊錢,十足坑人,但買的人還特別多。
“那是做什麼的?”阮北問。
秦固角了一下,無奈道:“求姻緣的。”
本來觀里請的有媧像,后來發現商機之后,二師伯一氣去請了月老、太星君回來,又把這座偏殿外頭的大榕樹當姻緣樹來經營,進項一下子超出了送子娘娘那邊。
阮北仔細一看,還真是,攤位前面著的都是年輕人,攤主生意火,一邊賣東西收錢一邊吆喝:“姻緣布嘞,看一看嘞,五塊錢一條,九塊錢兩條嘞!”
阮北:“……噗,咱們觀里也賣這個、這個姻緣布嗎?”
“……賣。”也是他二師伯張羅的。
阮北看了個夠,再往里走,還有賣泥塑木雕的,小道士小和尚都有,雖然看起來是流水線出品,但形態可。
阮北看中一個打拳的小道士,扎著小道髻,濃眉圓眼,一張嬰兒的小臉表嚴肅。
“我想要這個。”阮北一眼就喜歡上了,拿起來跟老板問價。
老板眼珠子一轉,掌大的泥偶張喊八十,阮北還價,老板“忍痛”道:“那算你便宜點兒,六十塊拿走。”
阮北實在喜歡這個小道士,砍下來二十塊,覺得差不多了,就準備掏錢。
秦固拉住他胳膊,招手喊來一個路過的小道士。
小道士跑過來,一見他就笑了:“寧固師叔,您今年回來的早。”
秦固沖他笑笑,拿起那個泥偶,對攤主道:“八十?”
小道士小臉一板,攤主抹了把頭上的汗珠子,苦著臉道:“我說錯了,八、八塊……”
秦固輕嗤一聲:“趕說個實價。”
攤主頭上汗直冒:“我進價五塊錢,最低十塊賣過,您看著給吧。”
秦固看向阮北,阮北撇著,看看手里的錢包,到底了張二十的票子放下了。
把小泥偶塞進阮北手里,秦固看著他笑:“不開心?”
阮北說:“沒有,就是我本來以為,我還的差不多了……”他以為自己砍下來二十塊,已經很厲害了。
秦固忍不住笑:“無商不,早知道就不說,直接讓你買了,幾十塊錢的事兒。”
“不行,那我就吃虧了。”阮北鼓著臉說。
“是,怎麼也不能在自家門口挨宰。”秦固邊說邊笑。
小道士從來沒見過他這麼開朗過,拿眼看阮北,這是什麼神仙人,連觀里最不好搞的小師叔都陪笑臉。
阮北敏銳地發現了小道士的打量,不好意思地沖他笑了笑:“你好,我阮北。”
小道士打了個揖手:“小道未明,見過阮居士。”
秦固打岔:“別居士了,小北是我師傅要收的關門弟子,等拜了師,未明你該師叔,小師叔也該換人當了。”
他以后再不是同輩最小的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