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他是做慣了的，但這一回他剛擰干帕子，就被邊上的李歧接了過去：“我來吧。”

季廉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松了手。

李歧著帕子，小心替他拭臉頰和雙手。他做得極認真，神是不同于平時的溫和。

等完臉頰與手，又去葉云亭腳上的白。

季廉連忙道：“還是我來吧。”

“無妨。”李歧攔下他，垂眸替葉云亭了子，又換了條帕子給他腳。

等做完這一切，他方才了手，將帕子扔回盆中，道：“你出去吧，我會照看他。”

季廉“哦”了一聲，出去時眼神還是直愣愣的。

等被屋外的涼風一吹，才恍然打了個激靈。想著永安王方才的神態作，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爺不是說只是做戲麼？怎麼永安王連這伺候人的活計都做了？

季廉皺著臉，撓了撓頭，想不明白。

*

里屋。

李歧滅了蠟燭，將葉云亭往床里側挪了挪，才寬躺下。

平日里他與葉云亭都是各睡各的，床榻寬大，一人一床被褥，頗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但今日葉云亭喝多了酒，兩人胡將人塞進了被褥里，卻又忘了給他放湯婆子，他閉著眼在被褥里索了好一會兒，也沒到熱乎乎的湯婆子，便不滿地咕噥起來。

李歧本是側面朝他，借著微弱的月瞧他。卻見他忽然在被子里拱來拱去，然后便拱到了他的被褥里來。

他眉頭一跳，卻沒阻止。

葉云亭憑著本能尋找舒服暖和的地方，最后側面朝李歧，整個人偎進他懷里，額頭抵著他的膛，滿足地閉上眼睡了。

李歧既歡喜又煎熬，手臂虛虛環過他的背部，低聲道：“喝醉了倒是會折騰人。”

只是到底沒舍得將人推開，手給他將背后的被子掖好，與他相擁而眠。

……

第二日醒來時，葉云亭只覺得頭昏腦脹。

他難地皺起眉，嚨里發出有些沙啞的哼聲。迷迷糊糊間睜開眼準備起，目卻是一片赤膛。

“？？？”

葉云亭一驚，后仰，便看到了膛的主人——李歧側著，單手枕著頭，神不明地瞧著他：“大公子睡得可好？”

葉云亭目在他松松垮垮散開、出大片膛的領口轉了一圈，心說不太好。

怎麼喝個酒，還睡到一個被窩去了？

從前也就罷了，如今他知道永安王喜歡男人，還這樣作為，倒像是登徒子有意輕薄了。

他臉頰發熱，尷尬地咳了一聲：“昨晚……”

才說了兩個字，他便卡住了。

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竭力回憶，卻發現記憶停止在李歧說他醉了的時候。他說沒醉，再往后。便都不記得了。

李歧瞧他皺著一張臉，就知道他必定是宿醉之后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他眼神微不可查地閃了閃，不疾不徐地撐著胳膊半坐起：“昨晚的事大公子不記得了？”

聽他這麼問，葉云亭頓時更加心虛。

他手指扣了扣錦被上的繡花，明顯底氣不足：“昨晚沒麻煩王爺……吧？”

“那倒是沒有。”李歧挑眉，語氣淡淡道：“就是昨晚大公子非要抱著我睡，不讓就不肯睡覺。”

“！！！？”

葉云亭臉漲紅，想反駁但事實又擺在眼前，只能干笑著說：“我、我酒品不太好，給王爺添麻煩了。”

李歧拉長了調子“唔”了一聲：“麻煩倒是不麻煩，就是大公子也知道我喜歡男人，人在懷，要做柳下惠實在是考驗我的意志。”

他這話說得近乎直白，眼里更是如同帶了鉤子，只要葉云亭多看他一眼，便能將他勾住，掙不得。

“……”葉云亭敏銳地從中品出了些別的意味，口一跳一跳如同擂鼓，眼睛甚至沒敢與他對視。

整個人都十分不知所措。

李歧見狀，沒再步步，而是展眉一笑，手拿過外袍披上：“時候不早了，先起吧。我季廉備了醒酒湯，等會兒你喝一些。”

他主繞過了這茬，葉云亭便大大松了一口氣，他垂著眼“哦”了一聲，赤腳跳下了床，背對著李歧手忙腳地將裳穿上。

恰好錯過了李歧臉上掩飾不住的得逞笑容。

第35章 沖喜第35天 進退兩難

洗漱更, 收拾妥當之后，葉云亭鼓噪難安的心緒方才平復了一些。

只是他到底沒再同李歧說話，而是借著季廉端來醒酒湯的機會, 端著醒酒湯躲去了外間。

李歧凝著他的背影嘖了一聲，眼中興味之愈濃，心想葉云亭倒也沒有那麼遲鈍。

葉云亭到了外間, 一口氣將醒酒湯喝完，昏昏漲漲的頭腦才清明了一些, 他了太，想起什麼，低聲音詢問季廉道：“昨晚是你和王爺一起將我搬到床上的？”

他昨晚喝得爛醉，李歧雙不便，必然得尋人幫忙。

季廉果然點頭。

“你……把昨晚發生的事說一遍給我聽。”

葉云亭心里一, 又思及李歧三番兩次捉弄他, 對他方才一番話也懷疑起來。他平日很喝酒, 酒量不好也是正常。但應該也不至于到李歧所說的地步才對。

季廉將昨晚的事說給他聽。

葉云亭聽見自己睡得人事不省，便松了一口氣。結果就聽季廉又接著往后說：“我本來想給爺，但是王爺搶著做了。”他撓了撓臉, 迷道：“連腳都是王爺親自給你的。”

“……”葉云亭心里咯噔一下。

再聯想到李歧那番話，即便心里不愿意承認, 但事實已經擺在了面前——李歧對他, 或許生出了些別的心思。

最近這些日子, 李歧待他的態度變化不可謂不大，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深想。

葉云亭長長嘆了一口氣，頗有些頭疼。

若是李歧只是尋常人，無論接或者拒絕他都不至于如此頭疼。但偏偏他未來將是君臨天下的帝王。

且如今兩人還綁在一條船上，甚至可以說葉云亭是他庇護。他既不愿卷復雜的前朝后宮爭斗傾軋之中, 也不希目前穩定的合作關系破裂。

他了眉心，低聲道：“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今，他只能裝作不知。

季廉見他滿臉愁，唉聲嘆氣，奇怪道：“爺你怎麼了？”

“了圈套，進退兩難。”葉云亭皺著眉嘀咕了一句。

先前他在迷霧之中，沒看李歧的小心思；如今驅散迷霧，對這些日子李歧的一言一行，便有了新的會。

這人分明是將行軍打仗那一套用在了他上，步步為營，引他甕。

但這套是他自己的，葉云亭氣也氣不起來，只是暗暗提起了警惕。

于是等下人進來傳話，說早膳已經備好時，李歧就發現葉云亭待他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葉云亭在有意地與他保持距離。他的神語氣與平時無異，肢作卻十分謹慎。

若是之前，兩人走在一道，葉云亭在后推他，兩人便難免有上的接，但現在，葉云亭雖依舊會主推他，但雙手卻小心地抓著后頭的橫桿，杜絕了任何可能的肢接。

他做得非常自然，掩飾得也極好，但李歧善于察言觀，仍發現了這微妙的變化。

他不聲地垂了眸，思索著是今日早晨的尷尬還未消除，還是葉云亭已經回過味兒來了。

思來想去，他覺得后者的可能更大些。

葉云亭于上十分青，自己屢次明示暗示，他都反應十分遲鈍。雖然偶爾也有面紅耳赤的時候，但更多是出于尷尬，而不是。

而眼下他如此冷靜地與自己保持距離，更像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有意為之。

李歧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側臉瞧了他一眼，忽然皺眉按著道：“等等，我忽然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