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大公子芝蘭玉樹，倒是比我更符合母親的期。”他眉眼含笑看著葉云亭，緩聲道：“多了你這麼個兒子，母親雖然不說，但心里肯定高興。”

他說得在在理，幾次見面，老王妃言語上雖沒有過多表對葉云亭的喜，但每次給他準備的東西，都十分盡心。就譬如這次的香囊，給他的與給李歧的，除開名字，別無二致。

葉云亭也正是念這份心思，方才主在中間撮合，想緩和母子兩人的關系。

但他做是一回事，從李歧里說出來，卻總帶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意味。

他不甚高興地皺著眉，心想“什麼多了個兒子”？

李歧該不是又在借機占他便宜？

第36章 沖喜第36天 套路不管用了（一更）

重之后, 葉云亭果然如先前所說，去蘅院請了老王妃出面，幫忙持十五的酒宴。

酒宴時間定在了十五這日, 大部分事宜都有下面人辦，又有朱烈與五更從旁協助，葉云亭只需總攬大局便可。只是他們幾個都是男子, 酒宴當日卻還有眷出席，諸多安排都不知是否妥當, 如今葉云亭請了老王妃來坐鎮，倒是正好解決了這個棘手問題。

老王妃荊釵素服坐于堂上，未施黛，但氣瞧起來卻比重那日好了許多。不不慢地翻看著葉云亭遞過去的酒宴儀程冊子，點出來幾個問題下面人一一改進, 才看向葉云亭道：“這事本不該給你辦, 也是辛苦你了。”

歷來府中酒宴, 是當家主母辦，大管事從旁協助。但王府遭逢大變，忠心的老管事被殺, 又不理府中諸事。這擔子可不就得落到了葉云亭上。

方才細細翻閱了儀程冊子，發覺酒宴安排雖有不足, 卻都條理分明。尤其是冊子上那一手字, 如云行流水, 秾纖間出，風骨灑落。字雖不連但氣候相通。人十分驚艷。

老王妃出自涅沈家，沈家雖是以軍功立家，但祖輩一向看重族中子弟學識文采，當年在閨中之時, 亦飽讀詩書，知四書五經。

因此再看葉云亭時，眼中便帶上了憐惜。

這些年雖然不理諸事，但并不代表看不懂如今局勢，葉云亭被送王府沖喜，不過是因無人撐腰，枉做了犧牲品罷了。

倒是可憐了他滿腹學識與通心思。

葉云亭笑了笑：“談不上辛苦，大部分都是朱烈與五更在忙。”

老王妃搖頭，略一沉后道：“左右我除了禮佛也無事可做，日后這府中事務便于我吧，有倚秋幫襯著，我還能幫你們看顧幾年。”看著葉云亭的目十分慈和：“含章他爹是個不守規矩的，這王府里也就沒什麼規矩。你雖說是嫁了王府，但也不必拿后宅婦人那套約束自己。”頓了頓，才又繼續道：“雖說不能科舉做，但旁的事盡可以去做。”

神和地凝著葉云亭，顯然是真心為他打算。

葉云亭聞言微愣，隨后心中劃過暖意，真心實意地道謝：“多謝母親。”

老王妃擺擺手：“你自去做別的事吧，酒宴便予我。不必在這陪著我白耗功夫。”

葉云亭有些遲疑：“母親莫要太勞累……”

“放心吧，我朗著。”老王妃睨他一眼，眼中就含了縷縷笑意：“你出去時，順道將倚秋喚進來。”

葉云亭聞言這才起，躬了躬方才退了出去。

離開前廳，行到花園，正遇見自門外而的李歧。

李歧邊還跟著一人，黑披風，緋紅服，頜下有須，面容端方方嚴肅，卻是葉云亭許久未見的舅父，大理寺卿王且。

他不知道王且怎麼忽然來了王府，是尋李歧有事還是來看他？

怔楞了一瞬，葉云亭斂下諸多猜測，上前行禮：“王爺，舅父。”

王且“嗯”了一聲，眼神有些復雜：“看來你在王府過得不錯。”

“全托王爺的福。”葉云亭語氣淡淡，親近不足，生疏有余。

他與這個舅父，實在連悉都談不上，

這些年里，他見這個舅父的次數不超過十次，每次見面都是母親祭日，不外乎就是王且客套又疏離地詢問他在國公府過得如何，而他一應說好。再之后，便是相對無言。

他早就習慣并且接了外家這樣的冷待。

如今驟然相見，心中未生波瀾，只是有些淡淡疑。

王且似也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談，默了默。解釋道：“殷承汝之案已有進展，我有些事需尋朱副都督相問，想著許久未與王妃見面，是以才來王府拜訪。見王妃過得好，臣也就安心了。”

“勞舅父憂心了。”葉云亭滿臉客氣。

一來一回，話又至了末路。

李歧見不得葉云亭與人客套假笑的模樣，也懶得再理會王且，轉著椅上前，自然拉過他的手道：“舅父尋朱烈有正事，我們就不在這打擾了。先去用膳吧。”說完回頭看王且：“舅父有公事在，本王就不留你用膳了。”

王且拱手點頭：“此行公事在，王爺不必客氣。”

李歧朝他略略頷首，了葉云亭的掌心，示意他推著自己離開。葉云亭也覺得氣氛實在尷尬，他與王且實在沒沒什麼可敘，便依言推著李歧往后院行去。

王且站在原地，看著兩人背影，眸難辨。

這些日子，他聽說過不傳聞。好的壞的皆有。但最多的便是聽說永安王為了全自己的面子，還特意與王妃去昭和正街閑逛做戲，不朝臣都說永安王能謀擅忍，連男王妃這樣的屈辱都能咽下去，恐怕這次是宴無好宴。

永安王與皇帝之間的爭斗自殷承汝謀反一案后，便被徹底擺在了明面上。朝臣們都忙著斟酌利弊好站隊，而他卻一心一意只想扳倒殷家，折了葉知禮的臂膀。

他今日來，早知會見到葉云亭。聽多了各種傳聞，也做好了他過得不會太好的準備。

卻沒想到當真見到后，發現他比在國公府時拔了許多，眉眼間是從前沒有過的從容氣度。

“晴娘。”王且負手天，低聲嘆息：“他越來越不像你了，但愿我的猜測是錯的……”

若是真的，那葉知禮便是剝皮拆骨，也贖不清犯下的罪。

*

這邊，葉云亭推著李歧回了正院，

兩人一路無話，還是李歧先開了口：“殷承汝私自屯兵意圖謀反一案已經有了進展。”

說起正事，葉云亭不得不拋開私人，他對殷承汝一案的進展還是十分在意的：“進度如何？”

“前些日王且已經派人前去冀州取證，不知他以何方法，拿到了殷承汝調兵的證據。”李歧說。

王且四十有余，掌管大理寺卻已經十多年，在查案上還是頗有手段的。

他與葉知禮有舊怨，而殷家是葉知禮的姻親，葉殷兩家這些年守相助，關系十分親近。他要想撼齊國公府，便只有先折斷葉知禮的臂膀。

只要能定下殷承汝謀反的罪名，等殷承汝一死，殷家遭逢重創，而葉知禮卻未曾盡心周旋，兩家必生間隙。

為了盡快給殷承汝定罪，王且的作不可謂不快。

“能證明他私自調兵，那罪名就定了一半，”葉云亭道：“只是若要說是謀反叛逆，恐怕證據還不夠吧？”

李歧頷首，漫不經心地笑：“所以他來尋朱烈了。”

“副都督手里有證據？”葉云亭實在好奇。

殷承汝謀逆一事，完全是李蹤給朱烈下套栽贓不，結果反把殷承汝給搭進去了。下套栽贓是真，謀反叛逆卻是莫須有之事，他好奇朱烈那兒能有什麼證據能給殷承汝定罪。

“大公子想知道？”李歧挑眉，下揚了揚：“附耳過來，我說與你聽。”

“……”

這句話聽著十分耳，上一次在轎子里時，李歧也是這麼說的。然后便……

葉云亭及時打住，沒再繼續回憶。他目警惕，道：“罷了，這等機要事，我還是不聽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