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鳶見他在這種時候還不說話，明顯是赤的挑釁，怒了。站起，居高臨下命令道。

“來人。”

“先上個夾刑，他嘗嘗滋味。”

所謂夾刑，也拶刑。顧名思義，便是用竹片和繩子制的拶子來夾手指，宮中常用這種刑罰審問犯事的宮人，十指連心，了刑的人多半不久就會招供。

門外兩個人高馬大的獄卒開門進來，一左一右將玄龍拖出被褥扔在墻邊，鎖鏈和地面出人不適的聲響。

玄龍靠墻坐在地上，目虛浮地著對面黑的牢房，任由那兩個獄卒將冰涼的拶子套進他十指。兩名獄卒轉頭問燕鳶。

“皇上……”

燕鳶目冰冷：“行刑。”

“是。”

兩獄卒一人一邊牽住細麻繩往左右扯，拶子被收的時候，玄龍悶悶哼了一聲，劍眉微擰，低頭看向被桎梏住的十指，非常人能忍的痛楚他冷汗立刻冒了出來。

兩個年男子用盡全力氣來扯這拶子，若是尋常宮太監，怕是早便痛得在地上打滾慘了，玄龍卻是安靜得過分，除去最開始那聲，他就沒再出聲，只是呼吸難掩急促。

拶子間發出骨頭碎裂般的悶響，玄龍高聳的腹部大幅度地起伏著，子沒撐住了下去，許是繃得太，牽扯到肚子，很有些疼。

其中一個獄卒忽然驚呼：“皇上，他下面流了……”

純白的子被染紅了便格外顯眼，倒不是很多，就掌大的一塊印在間的布料上，燕鳶凝神看去，皺眉揮手獄卒退下。

獄卒收了拶子，玄龍的雙手無力地垂在地上，淋淋的。他的手是很漂亮的，骨節修長干凈，如今被得好像有些變了形，燕鳶刻意不自己去看，怕自己會心，抬手掀開玄龍凌長發，出那張丑陋與英俊并存的臉。

“痛？”

“鎖妖鏈上，比這般還要痛。”

“挖心，比鎖妖鏈上更痛。”

“還需要朕替你做選擇嗎？”

玄龍綠眸半瞌，緩緩牽角：“你也……不過如此。”

燕鳶眸微凜：“你說什麼？”

玄龍：“我說……你也，不過如此罷了。”

燕鳶猛得掐住他下顎轉過來：“找死。”

遠傳來腳步聲，由遠及近，是取鎖妖鏈的前侍衛回來了。不過幾息之間，便到了牢房門口。

燕鳶放開玄龍站起，兩個侍衛進了門。

“將鎖妖鏈給他用上。”

“是。”

倒在地上的男人被侍衛拖死似的拖起，外面又進來兩人，扶著玄龍，另兩人則將鎖妖鏈上的圓勾對準玄龍的琵琶骨，緩緩刺了進去。

“呃……”

圓勾其實是枚蹴踘球大小的圓環，按下機關按鈕，打開便一分兩半了圓勾，勾有手指。玄龍微弱地掙扎了兩下，很快便被按住了，他手上本就是套著沉重鎖鏈的，沒辦法掙開。

圓勾從玄龍前側肩膀刺進去，頃刻氤氳了雪白的囚，他痛得發抖，但并不求饒，冷汗從削瘦的面頰上不斷落下，下雨似的。

燕鳶袍下的雙拳得死，咬牙開口：“住手。”

侍衛立刻住了手。

燕鳶走過去，矮蹲在玄龍面前，盯著他：“想好了嗎。”

“朕最后再說一遍，你還有反悔的機會。”

“若此時反悔，將丹出來，朕便放你回乾坤宮，允許你將孩子生下來。”

玄龍臉側在一邊，吐出來幾乎只有氣音：“我無需……無需你給我機會。”

“不要你的機會……”

燕鳶心中一火氣升騰上來，將方才的心一點點融化：“這是你自己說的。”

“那便莫要怪朕狠心。”

燕鳶是不怎麼狠心的，他待寧枝玉向來溫，他的狠心大抵都給了他一個。玄龍再蠢笨，都曉得何為真心，何為假意。何況他其實并不笨，只是容易相信旁人，只是不諳世事，孤獨了太久，容易被一點小恩小惠騙去真心。

以為旁人愿意親近他，對他說些好聽的話，便真的會與他白頭到老，相守至死了。

燕鳶起，目睹著侍衛和獄卒合力將鎖妖鏈釘了玄龍的，圓勾穿過琵琶骨，從玄龍背后延出來，按下機關，‘鏗’得一聲圓環就合上了，最后侍衛將鎖妖鏈與玄龍手腕上的鐐銬鐵鏈一同固定在墻上。

其實他何須這樣囚著玄龍，即便是不帶鐐銬，他也是走不出這監牢的。

若目的單單是要玄龍痛，燕鳶的確做到了。方才還僅僅是讓肩膀的料臟了一塊，待圓勾盡數沒后，玄龍整個前和后背都了，渾的。

那極漂亮，淌出外的時候，能夠快速消磨掉玄龍僅剩不多的命。

玄龍歪著子坐在那里，紋不，面容被長發掩住，只出高的鼻梁和菲薄的。

燕鳶已做盡了一切能做的事來迫玄龍出丹，哪想到都到這樣的地步了，他還是不求饒，還是不妥協。

他為何這樣油鹽不進，為何這樣惹人討厭？聰明人都該知道怎麼選對自己好吧？

寧枝玉的時間不多了……他不能再拖。

燕鳶抬手，對后的侍衛道。

“拿匕首來。”

侍衛將提早準備好的匕首從腰間出，放到燕鳶掌心。

燕鳶收匕首，一步一步朝靠在墻邊的男人走過去，玄龍似有所覺，緩緩睜開妖異的綠眸，轉過頭看他。

燕鳶眼底猩紅，在他面前蹲下：“你以為，朕真的不忍對你下手嗎？”

玄龍靜靜著燕鳶，面上沒有表，如同初見那般。他沒有表的時候總顯得冷，卻因過于虛弱，便沒什麼威懾力了。

“我知曉，你不會不忍。”

燕鳶朝他吼：“那你還這般與我倔！”

不是倔。

是心如死灰，再無期待。

玄龍低頭咳了幾下，中涌出許多，在這冷的地方住久了，連件厚實的都沒有，換人族早該死了。

不過玄龍也沒好到哪里去，他常到冷，常發熱，咳嗽便會咳，燕鳶此時不殺他，他也撐不了多久了。

興許等不到孩子出生了。

即便生出來了，也沒有人疼，沒有人，槲樂不在了，燕鳶是不會接這個孩子的，他說過，待他生出來，便要將孩子淹死。

這人可真是狠心啊。

同他的娘親一樣狠心。

玄龍沒力氣去邊跡了，上太疼，鎖鏈太重，他后腦靠上墻壁：“你手吧。”

燕鳶咬牙質問：“你連腹中孽種都不管了？”

玄龍的子，被人罵幾句是不會往心中去的，燕鳶這般三番五次說他的孩子是孽種，縱使脾氣再好的人都會不高興了。

玄龍氣若游道：“你才是孽種。”

“你才是孽種……”

他的孩兒才不是孽種。

燕鳶神瘆人：“好，好，既然你這麼想死，那我便全你。”

玄龍艱難地拖鎖鏈，抬起傷的手，覆上渾圓的腹部，輕輕道：“那便多謝全了。”

他其實不像表面那般無所畏懼，從小至今，玄龍怕過許多，怕娘親不要他，怕外面的道士將他捉去筋皮，怕千年古潭附近村落里的孩嫌棄他樣貌丑陋不與他玩耍，這時倒是什麼都不怕了。

他帶著孩兒一起走，省得孩兒同他一樣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無人疼、無人，萬一人騙了怎麼辦，萬一落得同他一樣的下場，還不如早早地同他一起離去，至黃泉路上，他還能護他。

燕鳶一連說了幾聲好，將刀尖對準玄龍的心口，刺了下去。

“是你我……”

第九十八章 時間不多了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

玄龍忽然想起初遇那日，那日午后的極好，很溫暖，他在潭底修煉時聽到岸邊傳來打斗聲，待吵鬧停歇后上岸去看，見到個白凈麗的人族男子了重傷昏倒在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