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鳶的落回床上，從脖頸幾寸長的傷口飛速涌出，淌了和下的被褥，襯得臉比墻白。

他合了雙目，沒了氣息。

幾滴鮮濺在燕禍珩臉上，他愣住了，待反應過來，扔了長劍，雙手攥起燕鳶的領拖到自己眼前，雙目猩紅，一字一句道：“你怎能死得這般容易？”

“你該將他所的折辱都一遍再死……”

終于為玄龍報了仇，可燕禍珩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他到無窮無盡的空與寂寥。向敵國借兵的條件是娶皇帝最寵的小皇子為后，登基之后，燕禍珩了親，有了皇后，然而他從沒有一刻忘記那條曾夜夜他夢的玄龍。

……

九天之上，仙氣環繞的瑤池邊時有穿著各紗的仙路過，有的手中端仙桃，有的端糕點，有的端魚。

瑤池邊的玉柱旁，那穿紗的仙娥笑得歡快，朝端著食的仙們招手。

“快些快些，今日天帝從凡間歸來，很快便要復位了，大家伙兒手腳都麻利些，在天帝回來前將該準備的都準備好。”

第一百一十章 再也不見他

碧落九霄之上有天河，天河順著云層蜿蜒而下，連接著九重天通往一重天的路，孕養著天界千萬生靈。

銀的九角仙亭坐落在天河盡頭，遠時有仙鶴掠過，鶴鳴悠揚而至。掩住仙亭的白紗被輕風掀起一角，亭，十尺冰床之上躺著位沉睡萬年的天神。

他穿著銀白的戰袍，黑長發鋪散在下，面容絕如月，瓷白。濃稠的睫羽在略微輕幾下后，睜開了淡棕的眸。

“鳶兒，你回來了……”

側傳來一道清朗的男音，將燕鳶從恍惚中拉回現實，他坐起，看向立于床側的人。男人一襲靈綃墨，笑容溫潤。

“母后……”

男人笑容僵住，右邊長眉一挑，上前將燕鳶抱住，手在他背上‘溫’地拍著：“可算是回來了，你個渾小子，讓老子和你父皇好等，都與你說了多遍了，要父君父君父君，看老子錘不死你。”手掌拍著拍著就握了拳。

燕鳶悶哼一聲，皺著眉不說話。察覺兒子緒不對，曳靈神君點到為止，聲，緩緩放開他。

“前世今生，你都想起來了吧？”

燕鳶的魂回來了，心還未回來，隨著玄龍的離開一同丟失了。他眼尾殷紅，垂著眸喃喃自語。

“我怎會……我怎會那般對他呢……”

業火焚燒留下的痕跡，會刻在靈魂上。他墜回之前請占星仙君為自己算過一卦，萬年之，他必會與玄龍在凡間相遇。

他與玄龍是仙，結過契，即便喝了孟婆湯，他與玄龍有契作為牽絆，他是不可能認錯人的。

看到玄龍面上的疤，他就會恢復前世記憶。

可他偏偏就是認錯了……他不僅認錯了，還親手害死了他的阿泊。直到那龍死了，才想起零星半點。

曳靈神君見兒子淚流滿面的頹敗模樣，心中揪，神難得肅穆起來。

“因為你與他，本就無緣。”

“父君早便與你說過的，你忘了？”

“從他離開你的那刻開始，你們之間強行奪來的緣分，便盡了。”

“你該做的，是忘記他，而不是追到凡間尋他。萬事皆有因果，你如此魯莽，屢次將他占為己有，終是壞了他的氣運。”

月老掌管凡間的姻緣簿，神仙的姻緣則由司神掌管。

司神手中的姻緣簿并非自己攥寫，那其中的容由天道而定，每有一位神仙出世，姻緣簿便會自行生出一頁，寫得便是那新出世的神仙的姻緣。

這姻緣簿，即便是天帝也沒有權力隨意攥改的。

當年燕鳶的那頁姻緣簿上，寫得清清楚楚，命中注定該與他結為仙的是掌管天界鳥類的仙君，偏生燕鳶上了玄龍，不肯服從天命，不顧眾人反對，是用神力攥改了姻緣，將那位仙君的名字從自己旁邊抹去，添上了玄龍的。

燕鳶嘶啞道：“我從不信命……若命運真是從出生便注定，那我為何會上玄龍？天道該讓我上那掌管鳥類的仙君才是。”

曳靈嘆氣：“鳶兒，至時至今，你再說這些又有何用。”

“玄龍已死，你該是忘懷了。”

燕鳶看向曳靈，抬手攥住他的袖，眼神痛苦而堅定：“不……母后，我要救他，你告訴我，如何才能救他。”

曳靈平靜地反問：“灰飛煙滅，如何還能救？”

“他不過是你父皇當年從西海撿回來的一條沒人要的小龍，氣運薄弱，能做這守衛天界的神將，已是他那一世最大的造化。偏生你要強娶他為天后，你逆天而行，毀得不但是玄龍的氣運，更是整個九重天的氣運，魔族妄圖借此機會攻進來，玄龍以命相抵，阻止了那場災難的發生，你若就此作罷，便也罷了，他投胎轉世，好好地在凡間活著，你在九重天繼續做你的天帝，你們二者相安無事，幾萬年后，興許他還能重新位列仙班。”

“鳶兒，是你害了他。”

“你兩世種下的因果，他皆用命為你還了，如今灰飛煙滅，再無以后。你該做的，是去凡間將你們的孩兒接回來，好好育長大，也不枉他待你一片癡心，分明什麼都不記得，還付命。

燕鳶從冰床跌至地上，跪在曳靈神君前，出雙手揪住曳靈的擺，失聲痛哭道：“母后……母后……”

“你是曳靈神君，掌管六界之外的散魂，你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兒臣不能沒有他，若沒有他，兒臣便也活不了……”

曳靈垂目看他：“我是曳靈神君又如何。若是魂飛魄散，倒能用聚魂燈重新凝起來，可玄龍乃是灰飛煙滅，連半縷魂魄都沒剩下。”

“鳶兒，我亦無能為力。”

燕鳶伏跪在地上哭得不樣子，長發散披在沿，曳靈看著痛心，彎下去伏他，指尖剛到燕鳶的肩膀，燕鳶便撐著地爬了起來，口中沙啞喃喃著，“那我去尋父皇，父皇定有辦法，若父皇也沒辦法，那我便去閻羅殿尋閻王……”九天之上，眾神齊聚，他不信沒有一個神能拯救他的阿泊。

燕鳶朝外走了一步，形消失在仙亭之，曳靈神君抬手抓他手腕，抓了個空，當即施法追去，在譴云殿前擋住燕鳶去路：“你就不想知曉，你為何會在凡間認錯人嗎？”

燕鳶怔怔著矮自己半頭的男人：“為何？……”

曳靈：“因為那皇后便是掌管天界鳥類的枝玉仙君轉世，你與他的姻緣前世未，便延到了下一世。”

“萬年前，神魔大戰，魔族兵分兩路，進攻神南嶺的同時，大肆進攻神北嶺，當時況急，玄龍與你分別帶天兵去了南北兩座神山。實則魔族是為了聲東擊西，掩人耳目，只派了量魔兵去神北嶺分散天界兵力，你回過神趕到神南嶺的時候，魔族已被玄龍打至兵敗，你眼睜睜看著他死在你懷中，此事……你可還記得？”

“……記得。”就連墜回失去記憶，燕鳶都會不斷不斷地夢見那殘忍的畫面，失妻之痛，怎可能忘。他握雙拳，不明白曳靈想說什麼。

在燕鳶晦暗的目中，曳靈緩緩道：“那日死的人，不止玄龍戰神，還有枝玉仙君。”

“所以呢？”

燕鳶對除玄龍以外的任何人都不興趣。

曳靈：“枝玉仙君長年居于神鳥谷，你未曾見過他，他卻因一次蟠桃會認識了你，自此便對你念念不忘。神魔大戰當日，他聽說你要駕親征，擔心你安危，就化做天兵混進了你的軍隊，戰中為你擋下一劍就此消亡的天兵，便是枝玉仙君。”

“是他……”燕鳶皺眉道。

當時況不容分心，待他回神的時候，為他擋魔刃的天兵已經消亡，連臉都沒看清。后來他知曉玄龍死了，瘋了般獨闖魔界去報仇，本沒有心思去探究其余的事，況且那日死去的天兵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