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可歡喜。”燕鳶笑問。

玄龍點頭，彎道：“歡喜。”

“我和阿執來接你回家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是夢

最后一縷魂識之所以不聚靈盒牽引，就是因為生前的執念過深。

這縷破碎的魂識記憶殘缺得很厲害，對于過往發生的事僅有個模糊不清的廓，玄龍只清楚記得自己和燕鳶有過孩子，但還沒能抱一抱，孩子便消失了。

他不知道，其實不是孩子消失了，而是他死了，自然就見不到孩子了。

燕鳶了他的魂識之境，給他看了孩子，玄龍的心愿了卻，自是愿意聽燕鳶的話，同他回家。

那縷魂識乖乖地化為飛灰鉆暗金雕龍小盒，魂識之境消失在一息之間，天地重新陷黑暗，四周狂風大作，眼看著就要下雨，燕鳶手中的聚魂盒在櫻花林間綻放出幽綠不滅的，映照出他眼尾殷紅，墨發翻飛。

聚魂功了……

他的阿泊，很快，便要回來了……

擺被側的小人兒揪了揪，地上傳來阿執稚的聲音。

“父皇……”

“怎麼天又黑了啊？娘親呢？”

燕鳶低頭看他，彎將阿執抱起，笑道：“娘親在聚魂盒中睡覺呢。”

阿執隨著燕鳶的視線看向他手中的暗金雕龍小盒，出小手虔誠地了。

“走，回家了。”燕鳶笑看阿執白的小臉，抬袖揮向半空，白閃過，父子二人頃刻消失在原地。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燕鳶往人間走了一月，九重天上不過過了一個時辰，他窺探到母后的氣息所在，領著阿執回了東極殿。

白金書案后，曳靈神君席地而坐，手中捻著茶碗，正慢悠悠地品茗看書，看樣子自燕鳶走后就沒離開過東極殿。

“母……父君。”

“回來了？”

面前憑空出現一大一小倆人，曳靈頭也不抬，將那頁書看完方才意猶未盡地抬頭，“你這話本是從何尋來的，竟這般有意……”笑盈盈的目及到燕鳶懷中那生生的小人兒，呼吸一頓，“這是……”

“阿執，我與阿泊的孩子。”燕鳶接話。

曳靈放下茶碗和話本站起，來到燕鳶面前，和小人兒四目相對片刻，笑著下結論。

“像你。”

阿執的瞳孔和龍角隨了玄龍的模樣，長相卻更似燕鳶，小臉白，眉宇幾乎是照著燕鳶的模子刻出來的，一雙桃花眸人瞧著憐惜。

燕鳶沒有反駁，阿執的確生得像自己。

“阿執，這是曳靈神君，亦是你的祖母。”

阿執從小就是被當作儲君培養的，怕生歸怕生，禮數他懂，當即便向曳靈問好：“阿執見過神君……”

“好孩子。”曳靈歡喜地了阿執的龍角，心道這小人兒比燕鳶要聰慧，曉得神君，若祖母豈不是將他得又老又……擺明著告訴大家他能生。

燕鳶手心展開，聚魂盒驟然出現：“父君，我將阿泊帶回來了。”

曳靈神君低頭看去，欣然一笑：“我知曉你定能做到。”

“還請父君相助，盡快施法讓他重生。”這一月以來燕鳶奔波游走在人間，幾乎沒怎麼休息，神長時間繃著，難免眼疲意，聲線沙啞。

曳靈神君看著他此時模樣，長眉微擰：“還需要一樣東西才能施法布陣。”

“什麼東西？”燕鳶已是急不可耐，不論什麼，他都志在必得。“父君請說。”

曳靈言又止，嘆了口氣：“此行必比集魂之路要艱難兇險，你現下狀態不對，先去好好休息一日吧。我將聚魂盒鎖住，確保玄龍的魂魄多留幾日不散，待你休息好了再商議不遲。”

“否則若是中途有什麼差池……你和玄龍都得折在里頭。”

曳靈抬步要走，燕鳶在他越過自己時一把扣住曳靈手腕，低低道：“為了他，不論刀山火海，我都要去闖的。”

“阿泊一日不回來，我便一日不能心安。”

“父君，你說吧。”

“我做得到。”

沉默須臾，曳靈掙扎著開口：“天果……重塑玄龍神，需要六枚天果。”

“天果？……”燕鳶喃喃重復，約覺得這東西聽起來耳。

“嗯。”

“寐夢山，也稱媧之境。萬萬年前，媧死后仙羽化為寐夢山上的六株仙樹，那樹上結出的果子可以令超六界的亡魂重塑，不人、魔、仙、神，只要心誠意切，便能進媧之境去摘仙果，但萬萬年過去，幾乎沒有人功過。”

燕鳶頓時明白曳令的沉重從何而來：“……為何？”

“因為不論神魔，一旦進媧之境，便會靈力盡失。而每株仙樹四周都有遠古神把手，須得戰勝神，才能摘得仙果。”

“萬萬年來，多生靈被那神啃得尸骨無存……唯有一人功過。”

“是何人？”燕鳶艱難開口。

曳靈目含惋惜：“憂然仙君。”

“千年前憂然仙君為了救難產而死的仙，獨闖媧之境，在靈力盡失的況下取得了六枚仙果，救活了妻子。”

燕鳶聞言頓生喜悅，既然旁人做得到，那他也做得到。

“后來他妻子雖活了，他卻因靈損過重，沒過多久便仙逝了，終究是兩隔，留下一對孤兒寡母……誒。”

一盆冷水從頭澆下，將燕鳶的欣喜滅了盡，沉默良久，故作輕松地笑道：“能讓妻兒好好活著……想必那位仙君走的時候，心中定是欣的。”

“反正阿泊也不會原諒我了……若我死了，他和阿執倒是能清凈些。”

方才阿執被安排跟著外頭的仙娥出去玩兒了，好在沒孩子聽到這些話，曳靈神君一掌呼到燕鳶頭上，冷臉道。

“臭小子，說什麼混話。”

“你死了，我與你父皇就不曉得難過了嗎？”

“我說這些，是你了媧之境后必不能掉以輕心，不是你懷著必死之心去。你若敢死，待玄龍一活，我便立馬安排其余仙神給他張羅二婚。”

“父君……”燕鳶皺眉，眼眶紅了些。

曳靈終是和兒子生不出氣，很快便了語氣，抬手攀上他臂膀了：“你好好活著，你們雖注定不能在一起，但你想見他的時候，還能遠遠看他一眼。”

“你們還有阿執……你忍心阿執缺父母嗎。”

燕鳶自是不忍心。

阿執聽話，被大人刻意支開，跟著仙娥姐姐出去玩兒也愿意，可他畢竟剛回到燕鳶邊不久，缺安全，出去沒多久就說想父皇了，仙娥只好帶著小人兒回來。

彼時殿中的談話已結束，門外傳來仙娥的通報聲，燕鳶親自過去打開門，將地上的小人兒抱起來，阿執傾環住燕鳶的脖子，悶悶道：“父皇……”

燕鳶大掌過阿執小的背脊，笑問：“怎麼才這麼會兒就回來了？外面不好玩兒嗎？”

“好玩兒，可是阿執更想和父皇在一起。”阿執小臉在燕鳶脖頸間，手臂抱得的。

燕鳶覆在阿執背脊的手頓住，和曳靈對視一眼，困難地開口：“……阿執，父皇要外出幾日，這幾日 你便先跟著曳靈神君，好不好？”

阿執聞言愣了愣，徐徐松開手臂，眼尾以眼可見的速度紅了：“父皇要去哪兒啊……”

“父皇要去辦些要事。”燕鳶笑著，他心中縱然有萬般不舍，在清醒狀態下，也不會在孩子面前哭。

阿執部囁嚅著，稚的嗓音間有哭腔：“你是不是又不要我了。”

燕鳶好一番解釋，阿執總算愿意暫時跟著曳靈神君，出門的時候燕鳶沒回頭，殿門被守在左右的仙娥合上，殿傳出阿執竭力克制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