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告訴長姐什麼?朕何曾拿了你的東西?”天子顧修穩穩的坐在馬背上,雙手炫技似的朝人攤開。
“嘶......不可能啊!”顧攸跑兩步繼續向前追趕:“你把我的暖帽藏哪兒去了!趕快還給我!不然我告訴長姐今晚不給你飯吃!”
“朕說了沒拿就是沒拿。”騎極佳的天子顧修坐在馬背上一會兒快一會兒慢的逗引著氣急敗壞的寧王:“你想去告狀朕現在就陪你去。”
“哈!本王知道了!你給韓太傅了是不是!”漸漸習慣了馬背顛簸的寧王殿下恍然大悟:“顧云馳你個狼崽子!你竟敢聲東擊西!”
“寧王殿下好學問,都知道什麼是聲東擊西了。”顧修猛然間加速飛奔,一溜煙便將寧王顧攸遠遠的甩在了后。
寧王顧攸的騎開蒙時便沒有夯實基礎,以至于時至今日他仍舊是腰松泄,本騎不得快馬,只追了幾步路便追不了,草草勒馬韁,捶著被馬匹顛得生疼的脊背齜牙咧的嘟噥道:“真是的,這個狼崽子到底還是弟,一點兒也不穩重。還是一國之君呢,哪兒有這樣的一國之君?”
寧王殿下一行說,一行騎著馬朝大營的方向走去。
行到山口時,只見自家的長子毓恒帶著未婚妻和毓明等幾個不滿十歲的小弟弟正拿著一籠大灰野兔練習活靶,碩大的灰兔手矯捷,被幾個孩子用的蠟頭箭幾次中,依舊逃得很歡,這也讓幾個孩子玩兒得格外起勁。
“恒兒,你誠弟弟他們幾個呢?”顧攸看著幾個玩兒正酣的小人兒,對著自己的長子問道。
“回父王,誠弟弟和孟小將軍,還有毓慶他們都去山里圍獵了。”毓恒手把著弟毓明的小手瞄準,空回了顧攸一句。
“就他們幾個進去了?可有人跟著?”寧王殿下關切道。
“父王沒看見麼?方才七叔和韓太傅也進去了。”毓恒給弟了因彎弓而勒得發紅的小手,收了弓箭與父親回話道:“父王安心吧,韓太傅說北荒這里是新開的獵場,沒有什麼能傷人的猛的。”
“那便好,那便好,春獵本就是游戲,何必弄那些兇神惡煞的東西過來。”顧攸騎在馬背上,憑空想起了年時被那頭金獅追趕的噩夢來。
那時候若是沒有顧修,只怕現在他人都不在這里了。
若是這樣想想,顧修方才搶走他暖帽的事,他好似也就沒有那般生氣了。一頂暖帽而已,若是顧修想要,送他一頂又有何妨?他們是親兄弟,他有的他七弟也該有才是。
***
深山之中,小太子顧毓誠在這短短的兩個時辰里統共獵得了三頭野豬和一只獾子,這個戰果雖然比不上他的君父顧修十三四歲時的戰績,可已經是同齡的兄弟之中戰績最好的了。
不過,對于毓誠這個自生在顧修邊的孩子,他的勝負總是比其他年更強一些。
轉過一道山口,他驚喜的指著不遠的山石上站著的一只琥珀,生著梅花斑點的小鹿道:“玉容哥哥,好漂亮的小鹿,咱們把他捉回去養在東宮殿好不好?”
“好,殿下低聲些,莫要驚了它。”跟隨他的孟序練的替他穿好了活捉獵繩套,遞到了他的手中。
小毓誠接了繩套,屏息凝神的在手中甩了兩道,繩套手飛出直奔鹿角而去。不想此時,他們二人下的馬兒突然不安的向前奔搶了一下蹄子,直接導致了繩套手,連小鹿的汗都沒有沾到。
“你看看你看看,沒捉到吧。”小毓誠穩了穩韁繩,了兩把馬兒頭頂的鬃道:“此又沒有母馬,你刨什麼蹄子啊?”
“殿下,馬兒好像是驚了。”年長些的孟序很快做出了判斷。
“驚?為何驚?這里有什麼啊?”小毓誠不以為然的聳聳雙肩,一陣微涼的山風吹過他的耳廓,不以為然的笑容驟然僵在了臉上。
人為萬之靈,亦可知危險。
生而為人,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們二人下意識的轉過去。
只見他們的后,正站著一只形巨大,通雪白的猛虎,瞪著幽幽發綠的雙瞳。小毓誠在頃刻之間便理解了“虎視眈眈”一詞究竟是何含義。
那只白虎看得出并不是中原品種,好似是被他們拖在馬背后面的獵所吸引,一直跟著他們轉到了這個山口。
現在,那只白虎好似并不再滿足于他們捕獲的那些獵了,而是想將他們兩個也當做獵整個吞進肚子里。
中原來的戰馬從生下來就沒有見過那麼大的野,小毓誠下那匹出名貴的大宛駒竟被嚇得彈不得,任由猛虎躥到面前,一爪子撕開了馬頸上的皮。
馬兒慘烈的嘶嚎一聲,拼命的掙了馬韁直接躥了出去,馬背上的年不住這樣的顛簸,直接被甩了下來,好在邊的孟序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年的腰帶,年有了借力的支點,住了孟序的肩膀,上了孟序的馬背。
好在年長的孟序騎比起毓誠高出不止一星半點,他在確定毓誠已經在馬背上坐穩后便再沒有了任何的遲疑,直接向前奔了出去。
驚慌的馬匹在前飛奔,白虎便在后方追不舍。
北荒的山地崎嶇,地勢復雜。跑著跑著,慌不擇路的馬兒不慎踏到了一塊怪石頭,兩條前向下彎折,馬背側翻,將兩個年直接甩了下來。
孟序在最后關頭護住了小太子毓誠的腦袋,順著山坡滾了出老遠方才停下。
兩個人相互攙扶著站起時,白虎已經咬斷了戰馬的脖子,正在大口大口的吞吃著馬,孟序捂著小毓誠的眼睛不讓他去看這過于殘忍的一幕。
他清楚的知道,失去坐騎的兩人境更加危險了,若是再猶豫下去,無異于坐以待斃。
由于方才逃命時兩次劇烈的顛簸,二人箭袋中的羽箭都不知所蹤,只剩下一彎長弓,還有腰間的兩柄長劍。
“殿下,跟在臣后,把火把點上,這些畜牲都怕火。”孟序悄然用拇指頂出了腰間的長劍,低聲音說道。
長劍離鞘的一聲颯響,驚了聽覺敏銳的白虎,被激怒的白虎當即停止了吃,張著盆大口朝兩人撲了過來,又是千鈞一發的時刻,孟序一掌將毓誠推了出去,橫過長劍,獨自面對著龐然巨的攻擊。
一片驚天的霧飛濺而起,孟序長劍著猛虎的肩胛略過,整個人都被摔飛了出去。
“殿下,快跑,順著山坳跑!”孟序的肩膀方才被猛虎抓傷,半個子都在流,整張臉蒼白得沒有半點,他掙扎著想去撿自己的劍,可是使不出半點力氣,只能拼盡殘剩的力氣朝后的毓誠吼著。
“走什麼走,要走一起走!”小毓誠舉著剛剛點燃的火把,攔在了孟序前。
就在方才,他趁著孟序與猛虎纏斗倒雙雙倒地的空檔,以最快的速度吹燃了腰間的火折子,點燃了火把。
白虎重新齜著泛黃帶的獠牙,匍匐著壯碩的前軀,一點一點的朝兩個年近,但由于畏懼火,又不敢輕易靠前。
小毓誠一手舉著火把,一手攥著長劍,死死的盯著那只白虎散發著兇的眼睛,沒有半點退的意思:“畜牲!你若是敢過來!我便宰了你!你來啊!”
一人一虎,就那樣僵持著,一不的僵持著。
不知過了多久,那頭白虎的目忽而變得溫順,它收起獠牙,低下了中之王高傲的頭顱,整個子都匍匐在了小太子面前。
好似在同那個手持火把的年說:從今往后,我認你為主。
***
與此同時,深山之外。
晴昭公主和寧王妃一起歇過了午晌帶著剛剛睡醒的小公主曦璨也到這些年人堆里湊熱鬧,順便等著那些圍獵的大英雄們滿載而歸。
最先從山中出來的是天子顧修和那位箭無虛發的韓太傅,這兩人戰馬后面一人拖了老長的一串獵,獐狍野鹿無所不有,每一只都是一箭穿,引得那些沒有進山的小家伙兒們興不已,連連歡呼。
顧修松開了手中綁獵的繩子,將攥了一路的暖帽重新扣在了顧攸頭上:“行了六哥,朕今日獵的都歸你還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