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想求何事？”

韓墨初問這一句是想等著顧修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這個回答他會好好捧在心里，從今往后奉行半生。

顧修徹底將子從人懷里轉了過來反依為抱，兩人頸間錯，這個姿勢恰是耳鬢廝磨。

他的聲音極輕，一字一頓：“朕想求你長安，一世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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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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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半生（正文已完結）

韓墨初醒來的第二日, 來到紫居探病之人便絡繹不絕。

從晨起時分開始，來得最早的是一位是麗太妃。

彼時，君臣二人正在早膳桌上, 顧修正要遣人去吏部傳旨明日辰時復朝, 只聽得門外一聲慈中帶著點兒浮夸的音從門外響了起來：“子冉, 俢兒，我的兒啊, 快給母妃好好看看啊。”

年過六旬的太妃娘娘, 頂著一雙哭腫的眼睛，披著一件素蓮斗篷，也不要任何人攙扶徑直掀了簾子走進了君臣二人的寢宮。

一進門，正撞見這兩人穿戴整齊坐在床下的圓桌上端碗喝粥，邊只站了兩個一臉木訥侍小宮人當即氣得倒仰：“人呢？元寶呢？你們這都是怎麼伺候的？如何這個時辰就讓主子起了？韓太傅一病一月醫囑說了可以下床了麼？蘇先生呢？吳姑姑呢？”

“母妃？您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顧修擱下粥碗，起攙扶住了金氏的手臂，低聲安道：“兒子和子冉這里眼下無事，所以讓他們歇息去了。”

“歇息去了？這怎麼能歇息去呢？”金氏眼里的火非但沒有熄滅, 反倒徹底被顧修挑了起來，指著眼前形消瘦的韓墨初:“這病人還在這里，他們怎麼能歇息去呢？來人！快來人！”

“回太妃娘娘，臣此時已無大礙，是蘇先生囑咐臣日常不要久臥的。”韓墨初見狀如此，起躬揖道。

“是麼？那，那子冉快坐下, 母妃方才不是同你們生氣的。”金氏眨眨眼睛，不忍再多發脾氣, 自顧自的提了角, 坐在了君臣二人對面：“前些日子可是真把母妃嚇壞了, 日后可要小心留神，萬萬不可再傷了子。”

韓墨初病重昏迷的這三十七日，與晴昭公主在駙馬都尉卓袇的陪同之下到了慧寧師太生前靜修的靜華寺中吃齋禮佛，抄寫梵經。裴靈樞當晚派去傳信的太監趕到時，拉著晴昭公主的袖哭得整座寺院都聽得見。

因為金氏心里知道，只有韓墨初醒了，他的寶貝兒子顧修才能活得下去。

金氏這邊話音剛落，晴昭公主同寧王妃徐靜牽著一男一兩個孩子從宮門之外款步走來。

現年十歲的姝寧小公主顧曦璨穿著一干練的立領束袖男裝，腰間的革帶上拴著一串絨絨的兔尾絨，腳下踩著翹頭底靴。這位小公主過了七歲上時就再也不肯穿裝，更不肯再涂脂，日常就這麼一男裝打扮，無論誰說誰勸都沒用，只能由著的子來了。

就連晴昭公主也想不明白，這麼個千萬寵長大的小丫頭，怎麼就能養這個樣子。明明的兩個哥哥都像極了他們的生父卓袇，年紀輕輕的便考進了學宮，一個在禮部，一個在吏部。日常卻一頁書也看不進去，日里抱著兵譜不撒手，一有機會就抱著太子毓誠的大往軍營里鉆。

就說腰間掛的那串絨，是去歲冬初同幾戶宗親家的公子們賞雪圍獵來的大野兔。獵清點完畢后，當場就要將兔皮剝下來送給同行的宗家貴們，嚇得那些貴們捂著眼睛連連后退。兔子皮沒送出去，非但不以為然，反而將那些兔子尾直接串一串，沾沾自喜的掛在腰間。

現年八歲的寧王子顧毓含，這個被一心當做兒生下來的男孩兒。作為家中的幺子，原本并沒有什麼人對他寄予厚。誰知他竟然完的繼承了他母親的明干練，無人拘束的他五六歲時就由人帶著到徐靜京中的幾家商號里跟那些掌柜們廝混，沒幾日就能把算盤珠子打得噼啪響了。

眾人在此一會齊，至親之都不曾多禮，寒暄幾句后，晴昭公主與徐靜便扶著金氏出了里間喚來了小憩剛起的尚宮吳氏一齊去找蘇澈和裴靈樞夫婦問醫囑，順帶讓蘇澈出幾個韓墨初日常保養的方子，畢竟韓墨初的子想養好，并不是一日之功。

金氏一行走后，兩個小家伙兒無人拘管，各自爬上了君臣二人的膝頭穩穩坐著。

“韓太傅韓太傅，你的子好點了沒有？璨兒前些日子和太子哥哥學了雁，只是還沒有學會。”小公主坐在顧修膝頭晃著雙腳，看著韓墨初笑嘻嘻的歪著腦袋：“等璨兒學會了，一定給你獵上最的一只讓吳姑姑煲湯給你喝，好不好？”

“好，臣就等著公主殿下的大雁了。”韓墨初雙手抱穩了坐在膝頭的毓含小公子，彎眸溫笑道：“到時候湯燉好了，臣接公主殿下宮來一起吃。”

“嗯！”顧曦璨笑瞇瞇的點點頭，偏過腦袋蹭了蹭顧修的臉頰：“小舅舅你別吃醋，璨兒回頭打兔子給你吃。”

“韓太傅韓太傅，含兒雖然不會雁，不過含兒讓母妃給蘇先生封了一百兩的紅包。”不甘示弱的小毓含靠在韓墨初懷中仰頭道

“紅包？含兒如何想到要與蘇先生封銀子了？你怎知蘇先生缺銀子？”顧修顛著懷里的小公主不住對這個還沒有一把長弓高的小家伙兒說的話到好奇。

“七叔真笨，含兒給蘇先生封了銀子，自然是想讓他拿了我的銀子好生照顧韓太傅了。”小毓含十分驕傲的起膛：“這一百兩都是含兒自己在柜上賺的，可不是母妃給的。蘇先生是正四品，按我大周制年奉只有四百五十兩，還沒有母妃茶鋪里三日的流水多，他能不缺銀子嗎？”

“含兒？你這個年紀如何就知道我大周吏的年奉了？”小毓含的一番話讓抱著他的韓墨初也吃了一驚。

“唔，母妃說過，做生意見什麼門戶就要賣什麼東西。”小毓含手從桌上抓了個兩人早膳吃剩的點心：“這點小事母妃鋪子里的掌柜人人都是記得，含兒還小，還記不了那麼全。”

君臣二人聽罷，對視一眼，就已然能想象得出膝頭上的這兩個孩子十幾二十年后的將來。

就在此時，以恒郡王顧毓恒為首的兄弟幾人在寧王顧攸的帶領下也來了。

這兄弟幾人這些年來都長得十分出眾，毓恒娶妻生子后便進了鴻臚寺中習學，將來能帶著妻子孟通一齊出使外屬之地

毓慶與卓勝卓尋一樣進了學宮，不過這孩子并沒有選擇去填六部的實缺，而是進了火造究所中，專門為國朝研修火。

毓明和毓靖兩個去年都考了汴京府學，兩個孩子志向相同，選得都是礦業一門。徐靜打算今年秋日時就給這兩個孩子一人投上五萬兩白銀去開礦山，開出來算國朝的，開不出來就算的。

君臣二人膝頭的兩個小家伙兒一躍兩高，直接奔到了兄長們的面前，待幾個兄長施禮完畢，

寧王顧攸穿著一親王朝服，捋著腰間的革帶一屁坐在了君臣二人的膳桌對面，張開雙臂了個懶腰：“韓太傅你總算是醒了，本王和毓誠那孩子這一個多月來替你們站班，實在是累死了。”

“辛苦寧王殿下了。”韓墨初笑著問道：“怎麼不見毓誠？”

顧攸背過手去捶著自己僵的老腰：“嘶......唉.....那孩子這會兒還在朝上呢。死擰著不肯同兄弟們一齊過來，還說什麼這是儲君之德，德與不德的本王是不知道，本王只知道那孩子這一個多月眼的在這紫居殿門口站著，這會兒您人醒了他倒是不過來的，這九頭牛都拉不回的脾氣當真與我七弟是一個樣的。”

寧王顧攸屁還沒坐熱，宇誠親王和康盛親王兩位老王爺家中派來問病的人也到了，為皇族之中目下輩分最高的宗親，他們對韓墨初這位國朝肱骨的況還是格外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