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不小心拍了拍樓釗的尷尬中回神,隨手撥弄幾下因沒空打理而留得略長的頭發,然后將手機和電腦鎖屏,抬眼平靜地看向來人。
嚴爍顯得相當暴躁。
他罵罵咧咧地將自己的手機扔到辦公桌上,也不管砸出了多大的聲響,然后就快步走到我面前,像一頭亟待安的大狗那樣迫切地黏上來。
這人強勁有力的雙臂牢牢圈住我的腰,收了往他的方位拽。我皺著眉被迫前傾,膛跟他火爐似的無間地合在一起。
……這滋味讓我不太舒服。
但打算刷好的我沒推開他,而是默許了對方這麼做。
見狀,嚴爍哼哼唧唧地又著我蹭了好幾下,頗有幾分得寸進尺的意味:“書昀書昀書昀……”
什麼,喊魂呢?
我忍著嫌棄,面無表道:“怎麼了?”
等我如他所愿地問出口,這混賬玩意兒倒又不吭聲了。他耷拉了腦袋,委屈地抬起烏黑濃的眼睫瞟我,一副言又止的樣子。
盡管他沒說話,但看到對方現在這反應,我就知道晚上那場宴會是逃不掉了。
雖然可能見到樓釗一事讓我有點糟心,但不得不說,能看到這無法無天的混蛋在長輩面前吃癟的樣子……
讓人愉悅。
我裝作一無所知:“發生什麼了嗎?”
嚴爍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終于不再賣關子:“我爸他讓我帶你去參加一個破晚宴,介紹些圈子里的人給你認識。但我覺得……那些人有什麼好認識的,我賺錢養你不就行了,反正我有的是錢。”
……錢?
這人總是覺得錢無所不能。
可實際上,橫亙在我跟他之間的問題……沒有一個是能通過金錢解決的。
我不想接著他的話茬往下說,干脆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我了,能不能下樓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嚴爍歪頭:“現在十一點還沒到,早餐剛吃過沒多久,書昀你就了?”
只有你吃了早餐,我一直著。
我在心里回應,面上只平靜地點點頭:“對。”
這人道:“我陪你去。”
果然不放心讓我一個人。
我并不意外,漠然起跟在他后面。
*
我在琳瑯滿目的貨架前站了會兒,習慣地手拿了塊最便宜的全麥面包,然后又接了杯兌水的香飲料來富過于寡淡的味道。
結賬時,嚴爍看我的眼神不太對勁。
他攔住打算掃碼的店員,語氣沉了下來:“你說自己了……結果就吃這些玩意兒?”
我被嚴爍問得愣了:“之前都是這麼過來的。而且能進便利店就已經算不錯了,至代表我上還有些余錢。”
這人臉更差,從皮夾里出張百元大鈔放在收銀臺上,然后惡狠狠地抓住我的胳膊朝地下停車場走:“想吃什麼?日料?法餐?粵菜還是蘇浙菜?或者海鮮火鍋?我現在就吩咐廚房給你準備。”
我皺著眉打量嚴爍俊的側臉,目在他抿道直線的薄上停留數秒,腦海中不浮現出一個略顯荒謬的猜想——
這個曾冷眼看別人扇我掌、大學期間以折磨辱我為樂,還迫我在宿舍自給他看的混蛋家伙……
該不會是在心疼?
正思考著這個猜想的正確率,我就被嚴爍按著肩相當暴地塞進副駕,腦袋在車門上重重磕了一下。
“……”我極細微地了,克制著沒發出半點痛呼。被嚴爍弄疼也算是家常便飯了,沒必要大驚小怪。
果然,仍在氣頭上的那人沒有留意到這個曲。
他面不善地繞到另一側上車,然后重重摔上車門,滿是戾氣的凌厲眼神如同一把刀鋒雪亮的利刃,直直刺進我里:“話我就放這兒了,書昀你給我記住。我們現在就回家稱重,以后每天早晚各測一次。敢掉一斤就把你綁起來一頓,要是敢掉個三五斤……我就干腫你的子宮口,讓你懷個孩子把重補回來!”
這人跟我說話時,不論意為何,十句話里總能有七八句是威脅或命令。
我聽完這一長串后真是又氣又想笑,先錯開視線平復了下緒,然后才揚起眼睫,頂著嚴爍的目輕輕點頭:“好。”
“你接下來一定要好好吃飯,不準再那些狗都不吃的垃圾食。”他黑著臉扭過頭,語氣依舊相當惡劣,原本已經恢復白皙的耳朵尖卻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染了點薄薄的,“我……”
嚴爍遲疑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講。
他略顯窘迫地抓抓頭發,然后煩躁地抿了打開車載音樂,用驟然響徹整個車廂的搖滾樂取代了未出口的話語。
于是,困乏疲倦的我就這麼被搖滾樂吵了一路沒睡著,被強制剝奪了攝食機會的胃部也腸轆轆,痙攣著作痛。
……
去他的心疼。
第24章 “”
過勁之后反而會喪失食,連聞到食的氣味都會有些難反胃。
所以我對著滿滿當當的一桌菜肴,并不太想筷子。
但被嚴爍熾熱的目盯著,我躊躇片刻后還是手,取了盅澤清亮的藥膳菌菇湯放到面前,然后用勺子舀著一小口一小口地往下咽。
隨著暖流溫地潤過胃部黏,陣痛被逐漸。我皺著的眉舒展開,也稍微舒服了些。
就在此時,嚴爍不由分說地給我夾了塊黑松牛粒擱進陶瓷湯盅里:“書昀你屬兔子嗎就吃素?多吃點。”
我看著菌菇湯里驟然浮起的一層油,又看了看滿臉寫著求表揚的那混蛋,特別想把這碗湯潑到他臉上。
但思及可能的后果,我還是克制住了。
我低頭,食不知味地吃掉對方夾過來的牛粒,然后抬眼看他:“我想去補個回籠覺,吃多了會難。這些菜先麻煩阿姨放冰箱,等我睡醒了再吃,可以麼?”
對方見我乖乖吃了,心頗好地點頭:“書昀你去睡吧,我會據你給的清單看看哪些墻角能撬。”
我得到許可后沒立刻離開,而是垂下眼,將雕著致花紋的小碗輕輕推到他面前:“這些喝不完了,不想浪費,你能……幫我喝掉嗎?”
菌菇湯要的就是清爽鮮。
當其中混了濃厚味與稍稍偏甜的醬后,最終所呈現出的味道是言語難以描述的古怪和復雜。
出于稚的報復心理,我想讓嚴爍親口嘗嘗他干的好事,好他知道自己這行為有多過分。
嚴爍毫不遲疑地點點頭,拿碗的作甚至有點迫不及待。我坐在原靜靜看他,不想錯過對方品嘗后的反應。
然而讓我失的是,這人不僅沒像我期待的那樣出一言難盡的表,反而還喝得津津有味,不一會兒就見了底。
……不懂食品鑒的蠢狗。
我黑著臉瞥了眼表現得心滿意足的這人,極不滿意地上樓睡覺。
*
我蜷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補眠了大半天,然后得起床,去廚房熱了下中午的西湖豆腐羹。
半碗下肚,總算是重新活了過來。
我看了眼窗外天,回屋換上一套最簡單的黑正裝,然后解鎖手機,把微信重新下了回來。
剛一登陸,就是醒目的99+信息提示,還都是來自于同一個人。
我抿著點開樓釗的頭像,沒去看他給我發了什麼話,而是徑直點進朋友圈。
這人態多得不到底,害得我手機都因加載容過多而卡頓了一下。
我面無表地點進第一條,發現果然是跟晚宴有關的容。第二條是他養的曇花在凌晨開放的延時攝影,第三條是他親自下廚的素什錦品圖,第四條是小區里挨著他聲撒的小流浪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