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子若能大好,將來……”賀顧頓了頓,改了個說辭,“呃……將來便是輔佐新君,做個賢王,分封一方,必然也能治下百姓,足食、安居樂業的!”
裴昭珩:“……”
當初便是賀顧在庭前月下說要親他,他也只是心中微覺赧然,然而此刻,猝不及防之下,從賀顧里聽了這麼一番甚為猛烈的彩虹屁,卻他心跳驟然加快,還好殿中燈火并不特別明亮……
否則賀小侯爺一定能發現,長公主那張白玉般面頰,雙頰上早已飛起了兩抹藏也藏不住的緋紅了。
畢竟眼下,賀顧里夸的是真正的裴昭珩,而不是……瑜兒姐姐。
裴昭珩沉默了片刻,道:“你果真……果真這麼想的嗎?”
賀顧神認真道:“自然了,我何曾騙過姐姐?”
裴昭珩本來還在心跳加快,聽他忽然又是一句姐姐,頓時如同兜頭被潑下一盆冷水,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以后……別再我姐姐了。”
賀顧茫然:“啊?”
繼而大驚失。
難不他剛才口不擇言,說錯了什麼話,惹怒了瑜兒姐姐麼??
其實裴昭珩頭腦一熱,說出這句話,也微微有些后悔。
短短一日,他竟然控制不住自己,在子環面前頻頻失態、幾次說了不該說的話……
或是盡管剛才已經用冷水沐浴、紓解過了,可還是有些那酒力影響吧。
他這麼告訴自己。
正要跟賀顧解釋,方才是他說錯了話,賀顧卻忽然臉一紅,小聲道:“難不……難不姐姐是想要我娘子麼?”
裴昭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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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賀二人這一夜,在慶裕宮中仍然是如大婚那日當晚,在床頭、床尾睡去,賀顧和而眠,長公主卻只穿了中。
若是往日,估計賀顧免不得要心猿意馬一番,只是今日殿中燈火昏暗,他什麼也看不清,再加之白日里宴飲應付,已是弄得很累,故而腦袋一沾了枕頭,便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醒來,梳洗完畢,和長公主一齊去芷宮跟皇后請了安,便離宮回了公主府去。
賀顧本打算回了公主府,便找瑜兒姐姐帶著他寫今日的《對江序》,誰知剛一到府中,卻得知有人找他。
來人竟然是長侯府,新提上來的那個管事。
這管事倒也賊,知道挑這個時候來找賀顧,若是平常,十有八九就和賀老侯爺遣來的人一樣吃閉門羹,只今日賀顧和長公主未進府門,便被他堵了個正著。
管事苦著臉道:“駙馬爺,若不是有要的事,我也不敢現在來打擾,只是……是京中那幾間鋪子,有些問題,不得不來問問您。”
賀顧愣了愣,道:“我娘的鋪子?”
管事點頭,道:“前些日子,駙馬爺我清點好了,再一并由您,只是我初接手這些事務,還有些生疏不說,那些個鋪子的掌柜、賬房,據都是從了……從了夫人管教的,有許多說不清的地方,恐怕還得駙馬爺過目。”
賀顧撓撓頭,轉看了長公主一眼,卻見對自己微微點頭,道:“去理吧。”
便帶著蘭疏與一眾婢仆,徑自回了主院。
賀顧帶著管事進了公主府的茶廳,那管事后跟著兩個小廝,懷里都各抱了一大疊厚厚賬本,壘起來足有一尺高,賀顧在茶廳上首坐下,看著管事問道:“怎麼回事?”
蘭宵見駙馬帶客回來,也十分有眼,連忙吩咐丫鬟招呼那管事和兩個小廝坐下,又上了茶給他們,管事接過茶抿了一口,聽到賀顧問他,這才苦著臉道:“不瞞爺說,我原先雖然也管著幾家鋪子,還算打理得益,但因著和以前的王管事不大對付,所以一直不得重用。”
賀顧道:“正是因為你和他們不對付,如今侯爺才會提你上來。”
管事連連點頭,道:“小人自然知曉,是這個理兒,但正因如此,如今我接手了那些鋪子,他們以前,都是在夫人、王管事手底下聽話的,現在王管事送了、夫人又不見人,也不知他們是犯了什麼軸,竟然對我奉違起來,這些天鋪子的事兒一直理不清楚,且不說店里營生,便是我他們送了近五年的賬冊,想要對對,仔細一看,竟然都……都……”
賀顧皺眉道:“如何?難不他們竟敢拿爛賬糊弄你?”
管事道:“倒也不是爛賬,正是算不上爛賬,而是這些賬冊既繁又,乍一看仿佛都馬馬虎虎對上了,但仔細一想,卻又分明不對,若是真的一點病沒有,咱們那幾家鋪子,平日里生意也不差,如何就能虧了這樣多去?”
他慚道:“總歸,還是小人本事有限,實在看不出問題在哪兒,這才沒辦法,想著跟駙馬爺搬救兵來了。”
賀顧無奈道:“我于數算、理賬、也只懂一些淺皮,聽先生講講課還行,你讓我看,我哪里又能看得出來了?”
話雖如此說,還是那兩個小廝奉了賬冊上來看。
只是賀顧的確很有自知之明,才看了兩頁,便覺得眼前天昏地暗、頭大如斗。
這賬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記了這樣,筆記總有文墨模糊不說,那字更是龍飛舞,便是看明白一行,都要賀小侯爺丟了半條命去,更不必說還參雜許多繁雜數字,他本看不出什麼頭緒。
這可怎麼辦?
賀顧抬起頭來,心道,看來,說不得得去挖挖墻角,看看京中哪些鋪子的掌柜賬房有本事了。
要不然……
他頓了頓,面冷了些,道:“既然他們要弄虛搗鬼,便干脆全部把這些個掌柜、賬房,全給我辭了,咱們重新找人來管,以前虧的,我不計較了,總不能讓這些人繼續禍害鋪子。”
那管事放下茶杯,無奈道:“爺啊,哪兒來的那麼簡單,這些掌柜、賬房、伙計都是在鋪子里干了說八九年的,鋪子怎麼營生他們最清楚,換了新人來,又得重頭開始,無異于重新開間店啊。”
賀顧道:“重新開就重新開,難不這點錢我還虧不起了……”
他話音未落,邊上的蘭宵卻忽然道:“駙馬爺,這賬冊……倒也不是一點病沒有的。”
賀顧愣了愣,這才扭頭注意到蘭宵,卻見正目定定地看著賀顧扔在旁邊案幾上的賬本,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賀顧有些驚訝,道:“你能看明白?”
蘭宵一改平日里那幅弱膽小,說話聲音都不敢大的模樣,抬起頭來,眼神微微發亮,指著帳冊上一,對賀顧道:“爺,你看這里,與前一頁,這里……”
“雖然小目上沒錯,但是和后面總數,差了三千七百六十四兩,還有這里,這一目,記得是采買惠州府文心書坊新書,共花費四百三十六兩二錢,可是后面……”
蘭宵越說越興,不知是不是賀顧錯覺,眼下這個盯著賬冊,目不轉睛,纖長食指微微在賬冊上的蘭宵,似乎與往日的……變得截然不同了。
說著說著,那個侯府來的管事,也不由得走上前來,邊聽蘭宵言語,邊看著賬冊,做恍然大悟狀,連連點頭。
蘭宵說了足有半盞茶功夫,終于累了,正覺口干舌燥,手邊就遞過來一盞茶,也沒多想,抬手便接住抿了一口,茶湯溫度適宜,蘭宵正覺得嚨舒服了許多,忽然想起什麼,轉頭一看,這才發現遞茶給的,竟然是眼睛亮閃閃的駙馬爺。
蘭宵:“……”
天吶,一時忘形,竟然讓駙馬爺給遞茶,這如何當得起?
蘭宵連忙放下茶杯,當即便要躬后退,給賀顧行禮道不是,卻被賀顧一把拉住了。
賀顧由衷道:“你有這本事,怎麼不早說呢!”
真是撿到寶了!
蘭宵見他贊嘆意味溢于言表,不似作偽,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奴婢……奴婢這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小本事,以前……奴婢在張貴人宮中當差,管著貴人的食月俸,時年日久,便能看懂一些淺賬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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