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昀抱著人大步流星往后院里去，聲音發抖：“楚楚！”

江懷楚依偎在蕭昀懷里，蒼白，深吸了口氣，艱難地從齒里著字：“……我沒事。”

蕭昀拖著他的手都在抖，指尖僵的冷的仿佛失去知覺。

“這麼疼嗎？！”

江懷楚不想說話。

他只覺得疼，麻麻不過氣的疼，剛才還好，這一陣疼得厲害，是他這輩子都沒經過的劇烈絞痛。

腰上腹部繃得的，很很重。

蕭昀抱著人把人輕放到了床榻上，時辰還沒到，要等，最難熬的一段時間。

江懷楚說：“……你出去吧。”

“要生了我再出去！”

他和江懷楚約好了，江懷楚不想讓他看到，所以無論他說什麼，他也不讓他留在他邊。

“你……”一陣疼，江懷楚了聲氣。

蕭昀大驚，兩話不說撲上了床榻，捧住了他的臉，從江懷楚額角到一手冷汗，越發覺得手心發涼，心頭燙得焦灼。

江懷楚虛弱道：“你干什麼？”

蕭昀抱著他腦袋，下抵著他鬢發，像是要和他黏上了：“楚楚，都怪我！我是個混蛋！”

江懷楚在疼的間隙笑了：“跟你有什麼關系，是我自己……”

江懷楚陡然皺眉頭，像是小時候被門夾到了手，疼得好半天也不了，只言片語也說不出。

里面大概是個混世魔王，稍稍一下，就讓他疼得難以忍。

蕭昀眼睛霎時紅通通的：“媳婦兒。”

這麼一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這麼多年都沒掉過眼淚，愣是被眼下嚇得六神無主，兩眼紅紅，江懷楚疼極了，竟是沒忍住，笑了：“……你丟不丟人？”

“不丟人！”

江懷楚抬手，了他俊峻然的臉龐，像是在安，作溫又飽含依賴。

蕭昀原先還委屈地看著他，倏然瞪大了狗眼，聲嘶力竭道：“不！！！不許代后事！！！”

“……？”江懷楚拍了下他的肩，“我沒有！”

他被氣笑了，撐著的一口氣松了，疼又麻麻地浮了上來。

蕭昀立即去吻他的手，從細細的指尖吻到手腕兒，他原先這麼吻，都是溫又疼的，如今卻因為心境的劇烈，吻得又急又，仿佛害怕失去，害怕出任何丁點兒意外，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找回一點真實和安全，一遍遍確認。

饒是明明知曉幾乎是萬無一失，他依舊害怕那微乎其微的噩夢。

江懷楚看著他，像是通過這無聲的語言，讀懂了他的心思，心頭一暖，不知道為什麼，臨要生了，前幾日的張反倒消弭了，眼前只剩下了這個眉目濃墨重彩的男人。

“蕭昀，”他輕輕說，“我好希孩子長得像你。”

從前他是喜歡孩子，但如果不是老莊主，他絕不會為了生個孩子，做出這種事來。

現在他因為喜歡蕭昀，心甘愿為他生孩子。

蕭昀卻因為太張慌，并未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只呵呵說：“它要是聰明就長得像你，它要是長得像我，生出來屁我都給它打爛！像你說不定還能逃過一劫。”

江懷楚瞪他：“你再說它要不肯出來了。”

蕭昀驚恐，猛地坐起翻下了床，瞪著江懷楚的肚子，生怕里面的聽不見似的，指著它，大聲道：“你待會兒要是敢折騰我媳婦兒，生出來老子給你倒掛在樹上聽見沒？！”

江懷楚：“……”

蕭昀沉著臉：“我他娘勸你識相點，不然老子說到做到！”

江懷楚又撲哧笑了，一口氣又松了，又是一陣疼上來，他去輕輕推蕭昀趕他出去。

這人在這兒，真是沒完沒了了。

……

老莊主來了后，讓蕭昀抱著江懷楚，把他放進了一池溫水里。

蕭昀眼也不眨地江懷楚的，像是要看看那里會不會變魚尾似的。

江懷楚天生就會水，他了水之后，烏發浸了水散在后，整個人像個海妖和神仙的私生子，又勾人心眩，又清皎如月。

更何況他現在懷著他的孩子，原本纖細的腰變得臃腫沉重，原先流暢纖細的線條消失了，卻不是走向了丑，反而被另一種更復雜奧妙的取代，它的名字也許做，他是蕭昀的人。

一個孕夫，任何人看著他的肚子，就會立即想到那些夜晚，想到他的另一半，這是蕭昀在他上留下的昭然若揭、會隨時間一天天壯大的痕跡。

是一種完完全全的占有，肆無忌憚的生長。

他和蕭昀有無數好的回憶，他是蕭昀的人，他愿意為蕭昀生兒育，這個暗示，就比先前所有的還要震撼。

蕭昀心頭被不知名的緒充斥填滿，側的手微微發抖。

江懷楚接到水，神明顯緩和了些，他輕輕游。

蕭昀知曉他們楚楚有鮫人的脈，可真正看著這幕，還是呆住了。

楚楚懷孕之后還變漂亮了，除了剛懷上那會兒吐得難，后來基本沒有任何不適。

老莊主跟他說，這是他的脈原因，包括他異于常人的瑩白，也是因為這。

所以他不用擔心，南鄀史書記載，七百年前的南海的鮫人易生產。

……

蕭昀在外面急得團團轉，踱步來踱步去，上躥下跳，晃得后的一眾朝臣眼都花了。

他們也是汗流浹背，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發汗，聽著里面的一聲聲藏著劇痛的悶哼，神高度張。

陛下著急，他們的著急可不比陛下。

這聲音就能人同，頭皮發麻，皮發痛，心頭耳邊嗡嗡直響。

皇帝眼睛紅通通的，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掛兩串眼淚：“怎麼還沒出來啊！！”

他像是忍無可忍要沖進去陪江懷楚了，過來人劉韞一把扯住他袖：“陛下，這正常的！您莫急，這才剛開始啊……您省點力氣，別待會兒……”

“剛開始？！”蕭昀瞪大了眼睛。

他轉頭看向其他有妻有子的朝臣，他們都點點頭：“陛下，這還早，才小半個時辰……”

蕭昀霎時崩潰，揪著自己的頭發：“……還……早早啊？！”

“拙荊生犬子時，足足一夜。”

“臣妻亦是。”

“陛下稍安勿躁……皇……才卿肯定會沒事的。”

“一夜？！”蕭昀頓時覺世界都灰暗了，想想接下來那麼多個時辰楚楚要遭的倍的痛苦折磨，那麼大個人，實在沒忍住，兩滴眼淚就落了下來。

朝臣大驚，忙涌上去勸，蕭昀眼淚還掛在臉上，就見太妃急急忙忙地跑出來，高興地聲音發抖道：“生了！生了！”

蕭昀：“……”

朝臣：“……”

蕭昀一把抹掉那兩串自作多的眼淚，欣喜若狂地沖上去，握住兩只手腕，忙不迭聲問：“楚楚怎麼樣？”

太妃喜笑開道：“沒事！別擔心！都好著呢！”

蕭昀提在嗓子眼的心霎時歸了原位，心頭沉甸甸的，頗有劫后余生的虛，鋪天蓋地的幸福在心尖油然而生，讓向來不信命信天的他由衷謝上蒼，他握著太妃的手微微發：“是兒子還是兒？”

一臉狂喜的朝臣也都看了過來。

太妃說：“兒子。”

劉韞和一眾老臣霎時老淚縱橫：“先帝爺啊，我們有臉去看您了！咱大寧有皇子了！”

他們還沒嚎完，意識到重男輕不好，剛要補上一句是公主他們也得，肯定卻聽蕭昀比他們更夸張地大笑道：“太好了！！是兒子！！太好了！！！”

“太好了太好了！！”

蕭昀轉頭，像是難以遏制喜悅激之，沖上來，一把握住了劉韞的手：“老頭，你聽見了嗎？是兒子！！太好了！！不是兒！！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