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箏的愿里沒有他。

方天灼將的手指背在后，何箏問：“陛下有沒有什麼愿？”

“朕不信佛。”

“為什麼？”雖然大部分古代人似乎都會信神信佛，但方天灼不信佛何箏但是不覺得驚訝，他只是想聽聽方天灼的理由。

“佛說眾生平等，那麼朕與佛自然也是平等的，為何信他？”

方天灼越過他，道：“這般大雨，今晚便住下吧。”

何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理論，他扯著方天灼的袖，問：“既然您認可佛這句話，那是不是也認可天下人跟陛下也是平等的？比如我？”

方天灼輕笑，道：“那便是吧。”

“那陛下以后殺人之前是不是應該三思一下呢？”

方天灼淡淡道：“就依箏兒的。”

他的表看上去可一點兒都不依何箏，不過何箏還是有些高興，他們跟著小沙彌在后院住下，天因為暴雨雷鳴而暗，看不出來究竟是幾時幾刻，何箏點了蠟燭，道：“佛門齋飯清淡，沒有葷腥，陛下能習慣麼？”

“箏兒習慣就好。”

這一點何箏倒是不怕，他跟著老媽住過寺廟，嘗過齋飯，雖然很素，可味道還是不錯的。

窗外暴雨傾盆，耳邊喧鬧無比，樹木張牙舞爪的搖晃著，像是在垂死掙扎，在風雨中吱吱呀呀。

何箏翻了一會兒經書，側頭去看方天灼，發現他好像有什麼心事，神一直十分冷淡，明明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卻仿佛在抑克制著什麼。

齋飯及時送了過來，何箏謝過小沙彌，接過來放在桌上喊方天灼，后者在他對面坐下，舉著吃飯，何箏的確有些了，趕朝里塞了一口，臉微微一變。

這古代的齋飯，跟現代的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勉強咽下去，卻見方天灼面不改，平靜的就著菜著米飯。

他了，喝口水沖淡里那讓人難過的味道，道：“好吃嗎？”

方天灼道：“很不錯。”

何箏懷疑他的味蕾跟自己長得不一樣，他又吃了一口其他的菜，無一例外難吃的一比，他懷疑這完全就是水煮的，本沒放油……等等，古代有食用植油嗎？

何箏苦著臉米飯，食不下咽，方天灼道：“朕命人去買些膳。”

何箏急忙把他拽了回來：“不不不，你都能吃，我肯定也能。”

方天灼坐回去，朝外面看了一眼，然后轉回來靜靜看著他吃，何箏臉越吃越難看，心想自己總不可能比不過一個養尊優的皇帝，方天灼忽然開了口：“朕十一歲被流放，迫不得已的時候，吃過腐，啃過樹皮，飲過鮮。”

方天灼凝著他，溫聲道：“看來朕的箏兒，果真是小神仙下凡來的。”

第55章第 55 章

原著里應該有關于方天灼的詳細介紹，可何箏沒有看到, 他看正文的心思, 很大一部分花在何箏上, 有些寥寥帶過的幾筆, 都被他忽略了。

就像關于方天灼被流放, 他記得似乎也有些印象，是在他們出船的那天，他問姜復揚那麼小，就跟著他們打打殺殺合不合適，方天灼有提過一，但何箏本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他不在乎方天灼是因為什麼理由了暴君，他只記住了他無時無刻不在施暴。

何箏筷尖挑著一粒米, 耳邊是暴雨嘩嘩的敲擊聲，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方天灼看著他潔白的臉蛋，清澈剔, 仿佛不諳世事的眸子，道：“箏兒連這寺中食都吃不慣, 竟然還異想天開, 想要離開朕, 離開皇宮，你可知皇城之外的百姓，大多連這碗糙米都吃不上。”

何箏睫抖, 他怎麼會知道, 他只知道在現代, 哪怕是月收兩三千的底層百姓，在吃喝上面也絕對能過得去，他知道貧富差距很大，知道很多山里的孩子很苦，但他卻從來都沒有親經歷過。

傳說中的東西，怎麼會有真實？

自打來到這里，他吃喝用度也都在正常水平線上，餐餐有，哪怕開始不習慣被人伺候，可嘗到了甜頭也就習慣了。

盡管他覺得冰塊降暑很麻煩，可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麻煩到的只有下人，又不需要他自己手。

哪怕知道這樣，何箏還是從他的話里聽出來了幾分嘲諷，無論方天灼有意無意，何箏都覺得恥：“那又怎麼樣，我就算自己種地，至還有自由！”

方天灼角彎了彎，眸暗沉：“你確定，當三餐都吃不飽的時候，還能想著你所謂的自由？”

“你怎麼知道我吃不飽，我只是不習慣。”何箏重新拿起筷子，沉默的起米飯，哪怕大義凜然，可難吃就是難吃，再怎麼大口的吃，這還是難以下咽。

何箏一口氣完飯，臉都青了，方天灼遞過來了一杯水，被他咕嘟灌下去，略略了口氣，他揚起下道：“看到了嗎，沒有你我也可以活的很好！”

離不離開是一回事，但他不許方天灼看不起他，說的離開他自己就活不下去一樣，才不會好嗎！

方天灼笑意未變：“吃的下去是一回事，能不能弄到這頓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何箏怒：“你……”

方天灼淡淡起清洗，之后坐到榻上，道：“若非你腹中已有小皇子，真該放你去城外農家長長見識。”

何箏兇狠的跟著起，把碗筷收拾進飯盒，等著給廚房送回去，然后跟著坐在了塌上，他吸了口氣，因為被瞧不起而到憋屈。

“是。”他忍不住道：“我是不會種地，在這里，我可能真的弄不來這頓飯，可那又怎麼樣？我做神仙的時候，往那兒一坐每個月都好大一筆進賬，我做的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我也不是真的靠別人養的，我有自己賺錢，也有記得每個月給父母兄長買禮，你憑什麼否認我的價值？”

方天灼扯被子，側目看著他氣到緋紅的臉。何箏心里有一郁氣發不出來，方天灼的話讓他覺得太難了，因為他知道方天灼說的是實話，可能他離開方天灼，日子真的很難過下去，可鬼知道他為什麼會來這個破地方，他又不是合該生在這里的！

何箏緒上來，又氣的眼眶發熱。

方天灼這樣說，他就更加想爸媽了，在那里他才不會離開男人就活不下去，才不會被貶低的一無是。

他惡狠狠的想，如果可以回去的話，他一定會回去的，就讓這塵歸塵，土歸土，讓方天灼繼續做他的天下之主，他回去好好過他的小日子。

他想沖方天灼喊出這番話，給他瞧瞧自己的底氣，可想到他年被流放，卻又說不出來。

他知道方天灼沒錯，他們都沒錯，方天灼有他的三觀與立場，錯的是命運，他們本來就不該相遇。

方天灼一如既往的選擇了跳過話題：“睡吧。”

何箏翻躺了下去，扯著被子拉到肩膀，眼淚汪汪的繼續生悶氣。

許久，他聽到邊的男人嘆了口氣，這一口氣里面似乎有千言萬語說不出，接著，他的腰被輕輕摟住了。

男人溫熱的呼吸噴在耳邊，何箏的心突然就詭異的平靜了下來，他的手下去，放在腰間的那只手上，遲疑的張開細長的手指，與他十指相扣。

他閉上眼睛，覺方天灼也微微收了五指。

暴雨還在下，不知道是雨聲太吵，還是他們之間氣氛難得安靜，又或者是不習慣這張簡陋的床，何箏一直沒有困意。他的腦子里反反復復都是方天灼被流放的事，有心想問，卻又不知怎麼開口。

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何箏疑，方天灼已經下了床，拉開門，一個穿著防水的男人站在外面，遞給了方天灼一個飯盒。

何箏嗅到了香味，立刻瞪圓眼睛，企鵝一樣掙扎著坐了起來，迫不及待的穿鞋下床，又覺得自己看上去太不矜持，弱弱問：“什，什麼呀？”

他盯著木質飯盒的眼睛像是盯著瓜子的倉鼠，方天灼把飯菜取出來放在他面前，將飯盒放在地上，道：“吃吧。”

何箏吞口水：“您，您什麼時候讓人去買的？”

何箏不記得他有吩咐過誰。

方天灼卻并未回答，只是給出了理由：“朕也吃不慣寺里的飯。”

男人在他對面坐下，沉默的又一次拿起了筷子。何箏現在是兩個人，剛才本沒吃飽，這送來的飯雖然全部都是素菜，看上去不帶葷，卻是用榨油炒過的，調味料也都加的很足，不似方才吃的那般寡淡，還有一份黃瓜蛋花湯，和一碗白玉般的米，散發著人的香味。

何箏低頭去吃，看方天灼，嚼著食的角微微上揚，小聲說：“謝謝相公。”

方天灼沒有回應。

何箏吃飽喝足，洗漱后跟方天灼躺在一起，扭臉看了看他，又迅速收回視線。

方天灼如果跟他生活在一個時代就好了，其實他人還是很好的，如果他不是皇帝，可以一輩子只有自己一個就好了。

“相公。”何箏突然喊他，方天灼睜眼對著屋頂，何箏卻已經抱住了他的腰，扯了扯他：“看著我呀。”

方天灼轉過來：“？”

何箏十分激他晚上的這頓飯，帶著一顆恩的心，他道：“您有沒有什麼想傾訴的，我可以做垃圾桶。”

“沒。”

“怎麼會沒有嘞，我想知道……我想更了解相公，可以跟我說嗎？”

“箏兒會走嗎？”方天灼著他，反問道：“最后一個愿，是離開朕嗎？”

何箏頓了頓，搖頭：“不是。”

方天灼沉默的將他擁，手指著他的長發，一直沒有等到他主告訴自己那第三個愿，眸又沉了幾分，他低聲音，克制道：“不管你去哪里，朕都會找到你。”

何箏耳朵麻，他下意識捂住，聲道：“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