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遵命！”

“聽說南方冬天不怎麼冷，是不是？”

皇帝突然聊到氣候，榮獻愣了一下，下意識答：“確實比北方暖和不。”

“以后若有機會，朕一定要去南方看一看。”

樓喻心中想著退休后便同霍延去南方度假，徹底躲開這些政務，寧靜無憂的生活。

樓喻囑咐榮獻：“所以你讓羅逸多保重，說不定朕去了南方，還能找他嘮嘮家常。”

“夫子若得聞陛下這般關懷，定然高興萬分。”

榮獻回去后便傳信給羅逸。

有了高效的流系，信很快傳到羅逸手中。

看到榮獻高中榜眼，羅逸角微微上揚。

待看到后半部分的時候，他倏然瞪大眼睛，手指輕，眸中竟涌起一層水霧。

原來陛下還記得他這個罪人。

這些年來，越是看到大盛的繁榮，他就越發自責當年的固執。

同時也越發敬佩陛下。

榮石眼尖，見他淚盈于睫，不由蹙眉道：“榮獻那小子說什麼了？”

羅逸不答，他便自己瞧。

瞧完之后，不由目驚喜：“這不是好事嗎！這小子真是出息了！陛下看這況也原諒你了，太好了！”

羅逸輕笑頷首，如釋重負。

是啊，真是太好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樓喻已經登基十年了。

這十年間, 他勵圖治，日理萬機，讓整個大盛煥然一新。

天下皆稱其為圣帝明王, 贊頌他的文章數不勝數。

如此英明的君主, 唯一令人惋惜的是, 他到現在都沒有立后納妃，甚至連一個子嗣都沒有。

十年, 人們漸漸忘了青鶴觀主的批語。

如今國富民安, 邊境無擾, 大臣們沒什麼大煩惱, 便將目對準皇帝的后宮。

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們是真的覺得陛下一個人太孤單了，而且這樣的盛世當然需要一個正經的繼任者。

“陛下已至而立, 而今風調雨順, 國泰民安，陛下何不立后納妃，綿延子嗣？”有人忍不住跳出來建議。

楊廣懷瞥他一眼：“當年青鶴觀主的批語忘了嗎？”

青鶴觀主已經仙去，但在民間的影響力還是非常大的。不管怎麼樣，總會有人牢記這個批語。

倘若皇帝真的立后納妃，到時候大盛稍微有點災難，估計老百姓都會怪到樓喻上, 責任誰來承擔？

樓喻近年已經很怒，他溫和笑道：“為了社稷著想, 朕可以一直獻政務，不立后，不納妃。以后這件事就都別提了。”

倒也不是不能說，只是每次一提, 他當晚都會累。

某人聽不得這些話。

當然，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給霍延做。只可惜，霍延本不為所。

后來實在煩了，讓紫云觀的道士替他算了八字。

最核心的批語為：命中克妻。

這下沒人敢送死了。

但到底還是令人扼腕嘆息。

樓喻和霍延兩個黃金單漢，有權有勢，品貌上佳，不能親真的是太可惜了。

“陛下，昨日北疆傳來軍報，言去年十月、今年二月，互市易所頻頻發生沖突事件，原因目前尚在調查。”

霍延的奏報，直接打破了朝臣們的太平夢。

如今的大盛，的確稱得上阜民安，但暗的危機依舊存在。

不論是海洋上貪婪殘忍的盜匪，還是北境虎視眈眈的阿骨突部，都讓人從盛世的好中驚醒過來。

段衡皺眉：“邊境安穩十年，又要生了嗎？”

“唉，阿骨突部狼子野心，不得不防啊。”

“易所發生沖突的原因尚且不明，諸位倒也不必杞人憂天。”

“什麼杞人憂天！分明是北蠻故意挑起事端！”

“等查清緣由再說不遲。”

“等查清就遲了，我覺得還是得做好準備，北蠻要是真的自不量力，我等定讓他有來無回！”

樓喻聽著殿中的議論，眸底平靜而幽遠。

他從不認為北境會一直與大盛保持和平，但他很奇怪，烏帖木不像這麼沖的人。

大盛如今的戰力他不可能不知道，何以非要挑起爭端？

散朝之后，樓喻用暗部消息網，令他們迅速查清邊境易所沖突一事。

馮三墨退下后，樓喻不由輕嘆一聲。

霍延陪他一同殿，見狀便生心疼，安道：“不必擔心，就算北境真有犯邊之意，咱們也不懼。”

這些年，他一直致力于軍隊建設和管理，眼下軍隊戰力卓著，資儲備充足，軍經過改進后良不，只要北境敢南下，大盛就能將他們殺得片甲不留。

他們有騎兵又如何？大盛也有騎兵！

他們有的，大盛有；他們沒有的，大盛還是有。

阿骨突部若真要南下，那就是自取其辱。

樓喻面諷意道：“這些年互市，北境得了不好，或許是大盛的財富讓他們紅了眼。”

就算烏帖木有理智，但他控制不了其他人的貪婪。

烏帖木雖然統一了北境，可并非所有的部落都真正順從屈服于他。先不論更北的阿魯勢力，就拿王庭來說，其余部落的貴族高也有一定的權勢。

他們愿意順服烏帖木，一是因為烏帖木確實勢力強橫，二是因為烏帖木答應過他們，等時機，必會南下攻取盛國。

但十余年過去，眼看盛國越來越強勢，王庭一些貴族高漸漸坐不住了。

烏帖木當真要一輩子互市嗎？

他們想要的本不是互市，而是產饒的盛國！

可烏帖木始終認為時機未到。

什麼才時機？難道要等再也打不過盛國的時候才時機嗎？

只要貪婪之心不死，戰爭永遠都會存在。

不久后，暗部和新的軍報幾乎同時傳來。

樓喻看完之后，俊眉微蹙。

他道：“培努這個名字有點耳啊。”

霍延倒是記得清楚：“當年澹州失守，駐守澹州的阿骨突部都尉就培努。”

“你記憶力真好。”樓喻贊他一句，接著道，“當初培努是阿赤那德麾下大將，阿赤那德死后，他帶著一幫人了草原上的無業游民，不承認烏帖木這個骨突王，未料最后還是投效了烏帖木。”

也不知是因為生存力不得不，還是真的歸服。

霍延神平靜道：“這幾次沖突都是培努故意派人挑釁的，他是自己想犯邊還是奉烏帖木之命，咱們暫時還不清楚。但不論如何，北境是遲早的事。”

樓喻瞇起眼：“端看烏帖木如何選擇了。先關閉邊境易所，真是慣得他們無法無天了！”

他想了想，又道：“再以朝廷的名義問責北境王庭，我倒要問問烏帖木，他北境到底想做什麼。”

皇帝詔令既下，邊境易所立刻關閉，不準盛國百姓出關進行易。

這麼一來，苦的不是盛國百姓，而是北境牧民。

十年來，他們已經習慣與盛國百姓易糧食、布匹之類的生活必需品，易所突然關閉，給他們帶來極大的恐慌和打擊。

他們不種糧食，沒有儲備糧食的習慣，一旦失去盛國的貿易通道，他們將迅速面臨窘境。

這還得了？！

他們紛紛涌進易所，想要問個明白。

如今的易所只剩下北境的管事，他們收到了盛國的解釋，但不能直截了當地告訴牧民們，只能含糊其辭地糊弄過去。

總不能說是因為有蠢貨破壞易惹怒盛國朝廷了吧？

互市關閉后，消息傳到王庭，烏帖木頗頭疼。

他召集各部貴族高至王帳。

“本王收到了盛國朝廷的意見書，你們都看看。”

在座的都在兩國互市中或多或賺過錢財，大多對互市抱著積極的態度。

聽聞互市關閉后，他們也急了。

意見書傳到培努手上，培努低頭掃一眼，嗤笑一聲，將意見書扔給下一個人，態度極其囂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