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渡之看著睡眼惺忪犯迷糊的葉緩歸：“睡吧。”

葉緩歸應了一聲，他腦袋擱在譚渡之的肩膀上。均勻的呼吸平緩的在譚渡之耳邊響起，聽著葉緩歸的呼吸聲，譚渡之心極好，要不是怕弄醒葉緩歸，他真想一他的頭發聽他哼唧幾聲。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滴滴答答，此時若是拉開窗簾，目過籬笆墻就能看到煙雨朦朧的油菜花田。

下雨天不單人犯懶，連招財進寶都犯懶，它們四仰八叉的躺在窩里只有耳朵切的關注著外面。

勤勞的鴨鴨一大早就帶著它的小弟和吉祥去果林那邊玩水吃草了，它們歡樂的聲約傳來與滴答的雨聲混在了一起。

譚渡之從沒過過這樣的生活，在他之前的生命中，修行就是全部。只要他能靜下來，那必定在修行。他的前半生好像一直在忙碌，從來不得半刻閑。

像這樣和人靜靜的躺在床上聽雨還是第一次，覺不賴的。人雖然靜下來了，可是他的元魂卻在躁。

譚渡之瞇著眼睛，他的神識鉆他的識海。在他的紫府蓮臺上，有一團小小的白虛影正懶趴趴的攤著。這一團看不出人形的神魂正是葉緩歸的部分神魂，遲鈍的葉緩歸本沒意識到他的神魂已經有一部分被走了！

若是要用什麼形容詞來形容這團神魂的話……譚渡之想到了前幾日破殼而出的那些小崽子。其中有兩只純白的崽子，它們團在一起睡覺的時候像極了葉緩歸的神魂。

譚渡之輕輕的出神識了一下神魂，神魂懶懶的翻了個。

葉緩歸哼哼了兩下，他往譚渡之懷里滾了過去，譚渡之了讓他躺得更舒服。

葉緩歸睡著了還不老實，他出手了兩下：“翹翹……”昨天明明抱著翹翹眠的，翹翹難道又到地上去了？

譚渡之淡定的將地上的翹翹夾起來遞給葉緩歸：“在這里。”

葉緩歸出一只胳膊摟住了翹翹：“嗯……翹翹……”

頂著兩個小腮紅的翹翹正閉著眼睛對著譚渡之笑著，譚渡之總覺得它在挑釁。

回過神來之后譚渡之覺得自己瘋了，他竟然覺得一只布偶在挑釁他！真是太可怕了！

要不是惦記著鍋里的鹵和要去割草去鎮上喂兔子，葉緩歸最還能再睡半個時辰。他爬起來了個懶腰：“下雨天真的太適合睡懶覺了！”

譚渡之笑道：“是呀，以前覺得修行才是正道，現在卻覺得能睡懶覺也是一種幸福。”

葉緩歸深表贊同：“哎嘿！辟！”

等兩人洗漱完畢就去了廚房，一開廚房門，一濃郁的香就飄了出來。這香味比鹵牛還要濃郁，揭開鍋蓋之后，一塊塊鹵得澤棕紅油發亮的腱子靜靜的沉在鹵水中。

灶臺有強大的保溫，昨天放下的兩木材燒到了半夜才停火，到了早上一鍋沿還能覺到熱氣。

鹵從鍋中被撈出來時還冒著的熱氣，葉緩歸找了個干凈的大木盆將腱子裝在了木桶中，連同著鍋中的鹵也一起打進去了。

來不及收拾灶臺，他就取了一塊腱子放在了案板上，手起刀落之后，腱子頭部連筋帶的拳頭大的一團就被他切下來了。

片的橫截面，從某個角度看能看到藍綠的。這是只有新鮮的才有的花紋，看到這花紋，葉緩歸再也不懷疑靈虎不新鮮了。

出的斷面能看到清晰的筋紋路，染醬的外面深，里還保持著灰。

葉緩歸嘆道：“哇，這個花紋好好看！”不只是花紋好看，味道聞起來也超級香！他覺得這比之前他鹵豬頭的味道好聞多了！

稍稍改刀之后，塊就被他切了厚厚的片。

他著切得最漂亮的一片轉過了塞到了譚渡之口中：“老譚嘗嘗味道怎麼樣？”

腱子一口，一類的香味就在口中開了。不得不說葉緩歸調制料很有一手，他很擅長用鹵料。各種鹵料的味道融在一起，沒有任何一味高調的宣誓自己的存在，它們就像春天的細雨，溫溫纏纏綿綿的圍繞著。

譚渡之本來以為燉煮了半夜又浸了好幾個時辰的鹵會變得爛，結果嚼了嚼口中的之后，他覺得自己錯了。

這而不爛，的部分不干不柴，筋的部分糯中還帶著一點嚼勁。糯可口，香味濃郁，百吃不厭！

譚渡之細細的嚼著，過了好久才咕嘟一聲吞下了這口。葉緩歸見他的表已經明白鹵功了，這會兒他了一塊在細品著。

等吃完后，他切了薄薄的一盤子放在了餐桌上：“我本來以為虎會有點酸味，沒想到一點酸味都沒有。真好吃！”

他開心道：“這個一點都不比白切牛差，等一會兒我給嚴大哥發個符篆讓他來取。”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葉緩歸說起嚴大哥這三個字，譚渡之心里總有一種異樣的覺。然而他又不方便多說什麼，只能不聲道：“好。”

葉緩歸安排著今天的早飯：“今天早上吃面條好不好？吃鹵面，里面放生菜葉子再煎兩個蛋？”

葉緩歸做的面每一種都好吃，譚渡之笑道：“好，你說了算。”

葉緩歸一邊做早飯一邊安排著今天的行程：“吃過早飯之后我去割草，然后我們一起去鎮上怎麼樣？”

譚渡之想了想：“我就不去了，我想嚴道友應該不想見到我。”

葉緩歸有些為難：“可是你一個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

譚渡之道：“不用擔心我，我可以睡覺看書釣魚，再說你很快就會回來。”

葉緩歸一想也是，他麻溜的在面條上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片：“行吧！你就在家呆著，我和吉祥快去快回。今天沒什麼特別的事，就是送送草！”

吃完早飯后，葉緩歸去割了一背簍的草。他準備了兩個背簍，另一個背簍中放著鹵好的虎腱子。兩個背簍被葉緩歸放在了吉祥腰兩側，他則坐在了背簍前握住了韁繩。

葉緩歸著吉祥的脖子：“乖吉祥，今天跑慢一點好嗎？不求快，只要穩穩的就行了。”

吉祥瘋跑起來，葉緩歸真的扛不住。如今想來，他還覺得奇怪，當時是誰給了他膽子讓他敢縱一躍跳上正在發瘋的吉祥后背上的？

九霄城是個神奇的地方，讓他有了一種只要敢做就能功的錯覺。就他的三腳貓功夫，當時沒被吉祥顛下去并踩上兩腳，真的是葉家祖墳冒青煙了。

吉祥扭頭看了看葉緩歸，它小聲的了起來隨后邁開了四蹄噠噠的往前走了。葉緩歸穩穩的抓著韁繩，

他對家中的譚渡之說道：“家里給你啦，我一會兒就回來！”

譚渡之揮揮手：“好，注意安全。”

一人一騾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小道上，譚渡之的神識一直盯著他們，直到看到葉緩歸上了山坳外的主干道時才收回。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他的心里空落落的。

春天的雨溫溫的，雖然看著不大，可是在外頭待一會兒服就會打。

譚渡之膝蓋上橫放著青木訣，他胡思想。：那件厚重的蓑真的能擋住雨水嗎？

吉祥會不會跑得太瘋把葉緩歸摔下來？

想來想去，他開始心煩了起來。為了讓自己能冷靜下來，他放出神識在山坳中轉了一圈。

小溪旁邊的林子里，鴨鴨正和鴨子們梳理著羽。片的油菜花地里，公們帶著群在找爬出泥土的蚯蚓吃。

春雨的滋潤下，葉緩歸種下去的作正飛快的生長著，靜下心來就能聽到它們拔節的聲音。

籬笆墻上前幾日臌脹的花苞已經開放了，紅的小花層層疊疊一團團一簇簇，春雨打了花瓣，花苞沉甸甸的低著頭。

籬笆院中，菜地中的菜舒展著枝葉迎接雨的滋潤。菜地旁邊的小棚子里面，兩只老母正帶著一群小崽子貓著。

這一切寧靜又平和，像是夢中的畫卷，如此的好又如此的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