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族!滾!”
“雜種!滾回老家去!”
姒漲紅了臉,面上狠之又起,卻被姒沅按住了肩膀。他清冷的臉上亦是冰霜,說:
“,回去吧。”
“二舅舅……”
“回去。”姒沅目堅定。
走遠之后,姒沅回首去,人群已經散去,而那拒絕的力量仍在。
這,便是姜族?
“是姜蘿的兄長,姜荔。”坐在案前的姒洹淡淡道,他赤著上,寬闊的肩膀上卻綁著厚厚的繃帶,跡滲出,“是他傷了我。沅,你做得沒錯,小太胡鬧了。”
姒撇了撇角,滿不在乎:“真不懂我們還在等什麼?季姜那個老太婆腦子進水了,我們殺進去,燒的宮殿,搶走的兒,把他們的男人統統殺……誒二舅你干嘛打我……”
家里缺長輩就是這種壞,孩子都傻了……“戰場之上,各為其主,無對錯之分。既已停戰,私下里,又去找人家尋仇,小,你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嗎?”姒洹說。
姒還想說什麼,姒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吭聲了。把姒打發出去玩,姒洹提著一支筆,盯著面前展開的絹許久,未著一字,也未抬頭,說:
“見到姜蘿了?”
“未曾。看不清面容。只見到了姜荔。”
“聽說他們是孿生兄妹,想來也是差不多的……”
姒沅俯下來,雙手撐在案幾上,灰白的長發傾斜而下。
“大哥?”
面前的兩名男子面容上有種奇異的一致,但又各有特點。他們材修長又充滿力量,白發紅眼,長尾亦是泛著澤的灰白,是典型的姒族統特征。
“姜蕓年紀較小,比較好掌控,而相對于姜蘿來說,季姜答應的可能也比較大。但是……”姒洹看著姒沅,“‘’有可能為我們之后共同的妻子,母親表示,還是尊重我們的意見。”
“不過……”姒洹笑了笑,“這里有一位心切的父親,試圖左右我們的選擇。”
帳篷一角,堆滿了許君送來的珍貴禮,珠玉滿盈,而這位父親的懇求便是——不要選擇他的兒!為此,他可以答應他們任何要求,包括出賣姜族的利益。
“你有什麼想法,沅?”
姒沅搖搖頭:“并無。”
“既是如此……”姒洹提筆在絹上寫下一個“姜”字,“無論選誰,姜荔必須死。”
“為何?”
“如果選姜蘿,我不會給再留下牽掛;如果選姜蕓,我亦不會給姜族留下再強大的可能。”
不要給你的敵人留下任何息的機會。
沉溺樂的姜族上層不堪一擊,他們的進攻勢如破竹,然而,卻偏偏遇上一個敏捷而又聰穎的對手,一手姜族傳承的箭出神化,也是唯一一個讓姒洹傷的人。可以想象,姜族榮之時,這樣的箭可以讓他們所向披靡,可惜現在,有多個姜族人能拉開這樣的弓了?姜族雖式微,但到底還是留下了希。
第3章 1.3 神
姜水之畔,微風輕揚。
清風從山野中吹來,吹過山澗,掠過溪流,拂過野草漫布的大地,匯進河岸葦草的輕歌曼舞中。白的葦草仿佛羽一般,淺淺的河水波粼粼,平坦的綠野中,開放著星星點點的黃小花。
這種黃的野花生長在姜水之畔,有著特殊的香氣,雨水的春天過后,沉在甕中,度過寒暑,就會與山泉一道,轉化甘醇厚的佳釀,芳香異常。
這田園景如同畫卷,還傳來山野的歡歌,與鳥雀的啁啾。只是其中,突兀地點綴了一些未熄的烽火,和殘破的戰旗,屋舍倒塌,戰車廢棄,仿佛畫布上破了幾個。
姜蘿赤足走在姜水之中,河水沒過了的腳背,打了白的,也告訴一切想要的訊息。一切生靈都在向述說。山神說了什麼?靈說了什麼?游魂說了什麼?閉起雙眼,足尖輕點,開始跳起一支古老的祈神舞。水波漾,水滴順著的足尖下墜,在河面砸出水花,又泛出虹彩。手腕輕抬,握住了縈繞的風。環佩相擊,曲裾輕搖;日月盈手,星辰列張。姜荔坐在一旁,癡迷地看著自己的妹妹。他摘下一片草葉,吹奏出一曲妙的樂章,樂聲縈繞,一同匯河流。一頭年輕的雌鹿帶著的孩子從草叢中探出頭來,與人類一起,觀賞這奇異的一幕,風仿佛也在低。那頭還未長角的鹿被母親拱了拱背,靦腆地銜上了一朵黃的姜花。
蘿接過那朵花,在了自己頭上,角綻出一個淡淡的笑。所有被戰爭戕害的姜族人,此刻也停下了和哀嘆,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著遠方,痛苦遠離,幽憤逝去。一曲舞畢,倒塌的草木站了起來,流的傷口開始愈合,焚毀的種子重新發芽。族人們興地跪了下來,親吻蘿走過的土地,又把圍在中間,跳起舞來。
風亦止息。
荔跪倒在蘿的腳下,親吻著的足尖。這就是他的蘿,他的珍寶,他的天神,姜姓這一代的長。先祖的榮在上重現,偉大的姜姓在腹中延續,既是天命所歸,亦是人心所向。他愿為碎骨,九死不忘。直到——
一支銀箭突兀地了進來。
“誰!”
姜荔反應極快,徒手握住了那只箭。那箭只來得及在姜蘿擺上留下一個破口,便被姜荔折斷在了掌心里。他把姜蘿擋在后,目兇狠地看向了這不速之客——
一個姒族年。
很年輕,還是個孩子,也玩笑一般,戴著半張面。零碎的白發結辮子垂在肩上,點綴著紫的寶石和珍珠,看得出來備寵。而他手中,正拿著一把致的弩機,閃著點點銀。
姜蘿握住荔的手,在他掌心里寫下了一個“”字。姜荔便知道了,這是太姒的孫子,姒。
“我聽說是你,傷了我舅舅?”年說。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如果是你,我就要向你討教討教了!”姒非常不客氣,“我可不相信,你能贏過洹舅舅!”
“無聊。”姜荔說。
“不準走!”姒擋住了姜荔二人的去路。
姜荔心中殺意已起,姜蘿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你待如何?”
“我們再比一場,若是我贏了,你就要向洹舅舅請罪!”
“胡攪蠻纏。”姜荔低聲說,掌心已經開始匯聚靈力。
“你說什麼?”年亦是激憤。
羔羊一樣的人群圍了過來,沉默著,形勢卻一即發。
人們甚至沒看清拉弓的作,靈箭已經疾而出,年一驚,側閃避,長箭卻朝著他肩頭直而去,他驚愕地倒在了地上。長箭刺中了棲息在他肩頭上的兩只蝴蝶。一只被打落泥土,另一只卻了驚嚇,巍巍地飛了起來。。
“不要惹怒我。”姜荔說。
……
年的族人到來之后,姜荔和姜蘿便悄悄離開了現場。
姜蘿甩開了姜荔的手,說:“哥哥,你太沖了。”
“我并未傷他。”
姜蘿看著他。
“我只是嚇了嚇他。”姜荔說。
“哥哥,姒族現在是勝利者……”
“但我并不懼怕他們。”
姜蘿忍不住笑了,說:“是的,你不怕。”
“但是我仍擔憂你,哥哥。”
的聲音輕淺如水,溫地了兄長的掌心,那里被斷箭扎破,流出了,“還疼嗎?哥哥。”
“我沒事,我只是生氣,他們打斷了你的祈神舞。”
“舞可以再跳,但是哥哥只有一個。”
兄妹倆坐在高高的山坡上,姜蘿的頭靠在姜荔肩上,著遠逐漸寧靜下來的姜族部落。白日鼓噪漸息,夜晚燈火點起,半明半暗之間,夜風也變得溫。他們如同兒時一般,靜靜地看著家的方向,仿佛太貪玩了,而舍不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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