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麗華不耐煩的說:“那你就當做沒聽過!我也什麼都沒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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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時與傾影收回了視線,傾影詢問道:“爺?”
南時低聲道:“再看看。”
第157章
趙偉明將口袋里用塑料袋包好的錢給了明秀, 灰突突的臉上帶著眼可見的疲憊之:“今天運氣好,挖到了兩斤干菌,還有兩窩子樅, 錢你先收著。”
“好。”明秀低低的應了一聲,趙偉明給了一個安的笑容, 邊往浴室走邊說:“你別急, 家里錢還算是寬裕,趁著雨季我多上山溜達幾圈, 等過去了也能存一筆。”
明秀在桌邊坐下, 拍了拍塑料袋上的泥土, 一點一點的數起了鈔——這一看就知道趙偉明跑到了城里的菜市場去賣菌子了,不然的話也不會有這麼多鈔零票,那邊很遠, 距離他們山頭四十多公里,開過去就要一個多小時。
明秀眨了眨眼睛,將那一淚意了回去, 喃喃地道:“要是寬裕,還跑那麼遠干什麼……”
山下就有人收菌子的, 甚至懶得下山, 街坊鄉鄰都是要的,但價格肯定比不上跑到城里頭的菜市場。
其實家里的錢有多, 很清楚,但是只要遠志一直這樣躺著,該吃的藥、該伺候的人,要是再出點什麼狀況……那就是個無底, 別說他們這樣的山里人家,就是城市里住高層的, 又有多能支撐下去?
趙偉明開始急了。
明秀陡然又想到了那個法子,掏出了口袋里的那個黃符,回來后已經找到了,果然是有的。
那麼用趙偉明去換遠志……這是肯定不行的,是子如命,但是也舍不下一直相依相伴的趙偉明,為什麼就不能是替遠志去死呢?
如果可以就好了。
此時心底又有另一個聲音響了起來:【你們一家能好好地過的,趙麗華不是說了一個法子嗎?用的,你們一家都能好好的,誰也不會死。】
明秀聽見自己的聲音說:“不行,我不能害人。”
【對啊,那就是害人,可是你不害人,你就要家破人亡了。】那個聲音說道:【你害人,你怎麼害人了?你不就是拿了件服鋪在了大路上嗎?誰能知道是你害的人?盤山公路上哪年不出幾條人命?就是警察來了也查不出來是你做的。】
“不,不行……”
【那就讓遠志去死,要不就讓老趙去死,你挑一個?】
“……”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都到這個份上了,你想當好人,也的看有沒有你挑的余地。】
“……”
明秀絕的抬起頭,癡癡地看向了亮著燈的浴室,里面只有嘩嘩的水聲,又扭頭去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孩子,孩子才六歲大,正是最可的時候,明年就可以去小學了,前陣子夫妻兩晚飯后最大的樂趣就是依偎在一起看買房的app,想著上學總不好讓孩子天天上下山,住在縣城里讀書也方便。
躺了半個月,孩子本來鼓囊囊的臉頰都變得削瘦了,紅潤的也看不見了,只剩下一片蒼白。
抖著手了孩子的頭發,揪揪的頭發扎在掌心里,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這像我……”
小時候頭發也這麼,媽給扎頭發的時候還一直嘆氣說頭發這麼,脾氣也,以后該怎麼整才好……
明秀突地站了起來,三兩步走到了柜旁邊,從中了一件明黃帶著小黃鴨頭像的防曬外套,這是遠志最喜歡的一件服,穿的次數也最多,就這件吧……
了一把臉,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兒子,對著浴室里的男人大聲喊道:“我東西忘在果園了,我出去一趟!”
浴室里傳來聲音:“你等會兒,我馬上好了,我去就好。”
“不用,我開車過去拿。”明秀道:“飯菜在桌上,你洗好了自己吃,吃完了給遠志一,再給他活活手腳,聽到沒有?”
“聽到了聽到了,那你路上小心點。”趙偉明在浴室里應了一聲,低頭接著沖洗頭上的泡沫。
明秀拿著服出去,步伐沒有毫猶豫,沒有開家里那輛去年新買的SUV,而是開了那輛破舊的運貨的五菱宏,買了十年了,再過幾個月就可以報廢了。
公路離他們村子并沒有很遠,幾乎十分鐘就到了公路上,為了防止被村里人看見,還特意往山上開了一段兒——這個時間,下山或許還有人,但是卻沒有人去山頂了。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停在了一個臨時停車,手挲著從一旁隙里磨出了一包煙。不怎麼讓老趙在家里煙,怕給兒子吸二手煙,老趙也聽話不了——其實也知道在家里兩輛車里都藏著煙,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
很巧,這一包煙剛好就剩下了最后一,還是一包南京,貴貨,估計是誰給老趙的,他藏起來了慢慢。
對不住了,今天這煙了。
其實也會煙的,只不過很罷了。
紅的火星在黑夜中亮起,一陣白的煙霧從車窗里溢了出來,南時看著那個人抱著一件服下了來,放在了公路上。
傾影嘆息了一聲:“爺,我們走吧,沒必要了。”
南時這半個月很忙,忙到了沒時間和池幽去玩,天天奔波于云省——很簡單,他整理了一下,發現雖然案件很多,但是實際上的‘仙師’并不是很多,也就是十幾個人罷了,他一天解決一個,先把云省范圍的收拾干凈,再去掀人家場子。
他對外的說法是覺得人在云省,要來支援老巢容易生變數,不如先把當地的仙師解決掉,這樣外省的過來也沒有那麼快,比較方便他下手。
對自己的說法是,既然見到了,那就順道幫一幫,就當是攢點德,就當是賄賂天道爸爸了——至于好,那是肯定有的,這幾天他算卦準得一批不說,改命的時候連片云都懶得聚過來,這難道不是切切實實的好?
不過那些人也確實是可憐。
不該他們的苦難,落到了他們頭上,將心比心,若有一天他自己落到這個地步,也希有人能手拉他一把。
什麼殺人放火金腰帶,造橋鋪路無尸骸……這世上總該是好人多一些的,也該得到好的結果。
是有點圣母,但是南時自己做得開心,管別人怎麼說呢!
南時搖了搖頭,低聲說:“再看看。”
人將那件明黃的服鋪在了公路上,風有些大,放了兩次都被吹跑了,便又撿了起來,從一旁找了兩塊石頭將服重新住擺好,轉上了車。
傾影又勸了一聲:“爺,隨去吧。”
南時說:“看完了再走。”
隨著發機一聲轟鳴,車輛的大燈被打了開來,明秀狠狠地將最后一口煙完了,將煙頭摁滅了扔出了窗外,熄滅了手機的燈,隨即用力的踩下了油門。
——這事兒多簡單啊,讓別人了兒子的服就能替他難,那自己不就行了嗎?
害人是犯法的,害自己那最多算自殺!
南時只見那車直接往那件服上去,眉目微,帶著一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向了目瞪口呆的傾影:“怎麼樣,我就說了,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一點的。”
“發什麼愣,還不快把人去攔下?”
傾影也跟著笑了笑,隨即飄然而下去救人了,南時扭頭對侍衛說:“帶我下去,姿勢飄逸要有仙氣一點哈!”
侍衛憨憨的表示:“爺放心,擺的角度一定完!要不要給您搞個白霧金什麼的?”
侍衛一指后的伙伴,對方手里赫然拿著一盞巨大的燈:“我們帶了特效燈!”
南時的角了:“你們是不是有病……”
侍衛:“那爺還要不要特效?”
“……給我來點吧,別太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