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傍晚時分,夜空低沉,葉府的院落里逐漸點亮了燈。有兩三侍婢捧著飯食穿過朱紅長廊,說說笑笑,步履輕盈的。在們不曾注意時,有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無聲息地從們后掠過。
葉凝的院落很好認,不過是片刻,阿一就尋到了。
庭院里種有好幾盆小蒼蘭,胭脂紅的,瑯姝蹲在一旁正細心地照料著。阿一打量著葉凝所住的院落,很快的,他的目鎖定在院落的后頭,他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豹子,瑯姝轉過來時,他就已經形敏捷地躍到了后頭。
有風拂過,瑯姝轉一,什麼都沒有。
瑯姝笑了笑,只當是自己的錯覺,繼續蹲下來給小蒼蘭澆水。
阿一躍葉凝的閨房。
閨房里的擺設得一塵不染,連榻上的被褥也是疊得整整齊齊的。落地雙繡屏風前擺有一張梨木琴案,不過案上無琴。阿一沒有過多打量,他迅速找到梳妝臺。
“……冊子就在梳妝臺下的朱紅箱籠里。”葉凝是這麼說的。
阿一打開朱紅箱籠,里頭有不冊子和書畫,他一一過目,沒有發現葉凝那一日口中所說的冊子,而整個閨房里就只有一個朱紅箱籠。
就在此時,外頭的瑯姝忽然低呼了一聲:“呀,哥哥,你怎麼過來了。”
回答瑯姝的是一道略微沙啞的聲音:“我有幾本書落在妹妹這兒了。”瑯姝連忙道:“哥哥,妹妹幫你拿就好了,哪里用得著走這麼一趟。哥哥落了什麼書?”
“不用,多走走也是好的。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
說罷,葉舟推門而。
而阿一這時從窗子離開已經來不及了,他當機立斷,兩三個翻滾,就已經穩穩妥妥地藏于塌下。一雙銀白的如意紋皮靴漸漸走近,在琴案前停下。
阿一聽得一聲輕嘆,隨后是幾聲咳嗽。
過了會,葉舟走到梳妝臺前,他彎打開朱紅箱籠。葉舟驀然一愣。不對,有人翻過箱籠里的東西。前天他過來時,字畫分明是放在最下層的。
葉舟眉頭蹙。
他倒出箱籠里的所有書冊和字畫,卻是一樣也沒有。
葉舟緩緩地站起,嚨里又咳了好幾聲,面微微有些紅,可他的雙眼卻如同鷹隼般銳利,他不聲地審視著自己阿妹的閨房。
“是誰?出來!”
葉舟最后將目定在了床榻之下。
阿一知道自己被發現了,只好從塌下出來。他的子站定,面上毫無畏懼之。不過見到葉舟的容貌時,阿一的眼里微微閃爍了下。
他道:“良妃有令,命我前來找一本冊子。”
阿妹的命令?葉舟愣了下,半信半疑地問道:“什麼冊子?”
阿一道:“寫有良妃未出閣前每日所記之事的冊子,約有這樣的厚度。”
葉舟本來對阿一有所懷疑的,可聽了此話,懷疑也隨之消散。眼前蒙面的黑人的的確確是阿妹派來的。知道這事的人這世上只有兩個,一是阿妹自己,另外一個便是他這個孿生兄長。
葉舟道:“冊子在我的房里,你是阿妹的人,我信得過你。你且在這里稍等片刻,我去給你拿來。”一會后,葉舟再次回來,他的手里多了個檀木盒子,約有四個連起來的掌大。
葉舟說:“冊子在里面,你將這個給阿妹吧,”微微一頓,葉舟又道:“下回你若是過來,可以與我說一聲,我能替你掩護。阿妹在宮中步步艱辛,我為兄長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阿一看了看葉舟。
眼前的男子容貌與葉凝有八分的相似,雖然子比葉凝還要薄弱,但他卻有一雙出聰慧和敏銳的眼睛。
“好。”阿一說道。
待阿一離開后,葉舟抱著書冊離開了葉凝的閨房。庭院里的瑯姝聽到關門聲,也迎了上來,見到葉舟懷中的書冊,笑道:“哥哥,這幾本書你不是看過了麼?”
葉舟說道:“溫故而知新。”
瑯姝捂笑道:“哥哥打小就是過目不忘,哪里用得著溫故而知新?”
葉舟沒有多說,只是笑了笑,眼神卻是飄向了遠方。
方才黑人的那一雙眼睛,他……仿佛在哪兒見過。
葉凝看著眼前的檀木盒子,完完全全愣住了。
讓阿一去葉府,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阿一與瑯姝上面。
之前和阿一所說的都是誆他的。
沒有每天記事的習慣,只有十二歲那年,一時興起才寫了兩個月,之后便將冊子收在箱底,至此再也沒有過。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把這個檀木盒擱在哪兒了,可如今阿一竟然真的把它找出來了。
打開檀木盒,里邊果然是十二歲那年一時興起所寫的東西。除此之外,還有一張素箋,上面是葉凝所悉的筆跡——
阿妹安好?
筆跡剛干,看得出來是前不久才寫下的。
葉凝立馬明白了。
阿一在葉府里遇到了兄長,而這盒子是兄長給阿一的。
葉凝說道:“你遇到我的兄長了?”
阿一惜字如金:“是。”
“我兄長子如何了?面怎麼樣?還是在不停地咳嗽嗎?”葉凝迭聲問道,語氣有幾分急切,眼里也是顯而易見的擔憂。
阿一說道:“薄,弱,面白,有咳嗽。”
葉凝整個人慢慢地跌坐在榻上,面部愁云籠罩。兄長的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差呀,明明都快尋遍天下名醫了,可是卻無一個大夫可以治好兄長的病。
眼下還有兩年兄長就要二十歲了,若是當真如大夫所說的熬不過二十歲的話……
思及此,葉凝的心就地揪起!
“沈晏。”驀地,阿一說出一個人名。
葉凝微怔,抬眼看向阿一。阿一說道:“東海之外有個神醫,名字喚作沈晏,天下間沒有他醫不好的病。”葉凝面上一喜,連忙問:“要如何才能請到他?”
東海之外,那麼離大周國不止萬里遠呀,越洋過海的,要請來這位名字喚作沈晏的神醫恐怕有些難了。
葉凝又道:“你有辦法?”
“有。”
“什麼辦法?”
阿一說道:“沈晏極行善,要請他并不難。”
葉凝一聽,哪里會不明白阿一的言下之意,說道:“ 只要你能幫我這個忙,無論什麼條件我都愿意答應你。”能治得好兄長的病,刀山火海也愿意去。
阿一看了看葉凝,說道:“沒有條件。這事不難,我愿意幫你。”
葉凝喜出外。
“阿一,多謝你。”
阿一眸微閃,道:“不謝。”
之前葉凝還覺得阿一跟元平帝一個德,可現在葉凝改觀了。元平帝的暗衛一丁點也不像是元平帝,分明是個好人呀,明明可以抓住機會獅子開大口的,可他卻什麼沒有提。
葉凝瞅瞅阿一。
他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也是面無表的。起初葉凝還以為阿一不近人,現在看來估著阿一的這張冷臉是天生如此。
臉雖冷,但心卻是熱的。
這樣的一個人,若是能和他們葉家的瑯姝配一對的話,那該多好。
葉凝問:“你在葉府除了見到我兄長之外,還有沒有見到什麼人?”
“沒有。”斬釘截鐵的語氣。
這不可能呀,記得瑯姝每到傍晚時分必定會去的院落里照料那幾盆小蒼蘭的,以前無論刮風下雨瑯姝都會在的。葉凝又問:“你有在我的院落里見到什麼人麼?”
阿一道:“有。”
葉凝趕說道:“是個姑娘麼?”
“對。”
“長得如何?”
“沒注意。”
葉凝的面一僵,輕咳了聲,說道:“院落里的估是我的干妹妹,名字喚作瑯姝,是個人兒呢。”葉凝地打量阿一,發現他依舊沒什麼表。
葉凝在心中嘆了聲,看來是同鴨講呀。
指阿一能喜歡瑯姝,恐怕比阿一喜歡兄長還難。元平帝的暗衛在事上委實是木頭呀!真想撬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師父君出來打個小醬油~~~
謝謝文因的地雷~~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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