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平帝聽聞玄九打的第一場勝仗用的就是空城計。如今在暢戲園里，皇帝便也點了一出《空城計》。看著戲臺上的孔明琴時,皇帝面上的愉悅是遮也遮不住。

太子坐在皇帝的邊,眼睛睜得圓碌碌的，眨也不眨的看著戲臺。

葉凝的桌案在皇帝的旁邊,太子位于兩人中間。葉凝見到曙兒,哪里還有心思看戲，眼角的余時不時瞥向自己的兒子。皇帝把太子藏得跟寶貝似的，平日里見上一面，沒一會皇帝就把人給帶走了。

許是葉凝的目太過灼熱,太子很快也發現了。

他扭過頭來。

葉凝對他一笑。太子也彎眉一笑,他挪挪，離葉凝近了些,小聲地喚了句：“母后。”

葉凝心下一暖。

忽然想起在蕪河鎮時,只要對琬兒一笑，琬兒就會笑瞇瞇地撲到懷里，甜甜地喚一聲“娘親”。雖然只要父親一出現，便忘記這個娘親了。

葉凝心下不由得有幾分酸楚。

琬兒如今在葉府，父親母親還有瑯姝都幫忙藏著掖著的。前些時日楚思還告訴，琬兒很懂事，剛到葉府的時候哭了一整日，第二天便開始適應了，不過隔三差五的總會問一句爹爹和娘親去哪兒了。

思及此，葉凝深吸一口氣。

為了將來，只能暫且忍此刻的分離。

出手了太子的頭，低聲問：“曙兒最近學了什麼？”

曙兒一一作答。葉凝說道：“曙兒真聰明，母后真為你高興。”捧來一杯果茶，問：“曙兒要不要喝果茶？是素紅泡的，味兒甜甜酸酸的。”

太子的眼睛驟亮。

此刻哪有方才說話時的一本正經，反倒是更像這個年紀的小孩。

葉凝正要笑著說些什麼，皇帝的目瞥來，說：“曙兒過來告訴父皇戲臺上演了什麼？”太子正襟危坐，有模有樣地回答皇帝的問題。

葉凝眸微深，不聲地看了皇帝一眼。

太子回答畢。皇帝哈哈大笑，直夸太子聰明。皇帝本來就坐在最前頭，一舉一都格外令人矚目。現下眾妃嬪見到皇帝與太子的相，都羨慕不已。瞧瞧自己的孩子，皇帝進來后連個眼角的余都沒給，哪像太子從頭到腳都被皇帝寶貝著。

林悠蘭坐在右側最前頭。

舀了一勺荷葉膳粥，喂進七皇子的里，對于皇帝與太子的親昵，視若無睹。只專心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戲臺上的一出《空城計》畢，皇帝讓眾妃嬪隨意點戲。

此時，林悠蘭抬起眼，說道：“臣妾聽聞這戲班子是城新來的，有不的新鮮的戲碼，便讓這個戲班即興來一出吧，好讓臣妾開開眼界。”

元平帝道：“也好，便依皇貴妃的意思。”

得了皇帝的首肯，戲臺上很快便開唱了。元平帝倒不怎麼喜歡聽戲，此番過來本意也是陪后宮妃嬪。臺上唱什麼，元平帝也沒聽進多，他的注意力都在邊的太子上，目還時不時飄向葉凝那兒。

葉凝看著臺上的戲碼，眉頭倏然擰了擰。

須臾，林悠蘭輕笑一聲，說道：“這戲還真上不得臺面，太小家子氣了，看到這會，都在講戲中婦人不擇手段只為紅杏出墻，倒是可憐了戲中婦人的夫婿，恐怕他們李家的香火就要斷了……”

向來溫可人的皇貴妃忽然間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周遭妃嬪微微詫異。皇帝也不訝然，心中忽有不悅。

而此時林悠蘭又接著說道：“不過這婦人也倒是好手段，理由千奇百怪的，也虧夫婿深信不疑。德妃，你說是不是？”

突如其來的指名道姓讓德妃心中一驚。

勉強一笑，說道：“皇貴妃看得仔細，方才五公主一直鬧騰，妹妹顧著五公主，也沒法分心注意臺上的戲碼。”

葉凝淡淡地說道：“皇貴妃倒是看得認真，想來是深有。”

林悠蘭說道：“戲如人生，臣妾也只是一時慨而已。”

元平帝打從經歷了與葉凝互換的事后，如今聽到各妃嬪你一言我一語的，哪會不知此刻說出來的話絕非僅僅是閑聊。

他不著痕跡地瞥了德妃與林悠蘭一眼，也不說話。

林悠蘭又笑道：“說起來，德妃的病可有好些了？大家同為后宮姐妹，德妃你一直病著，我也總是掛念著。”

德妃說道：“多謝皇貴妃娘娘關心，還是老樣子。”

林悠蘭嘆道：“怎麼會這樣？都好幾年了。是哪位太醫為你診治的？這麼久還沒好，興許是醫不呢。”

德妃輕聲道：“是妹妹命不好，太醫院里的各位太醫都為妹妹診治過了，還是老樣子。”

元平帝聽罷，他不由得想起這幾年來他去榮熹宮時，德妃的語氣說早已不似以前那般熱，總是一副不溫不熱的模樣。若不是看在三皇子和五公主的份上，他連榮熹宮都不想去了。

想起方才林悠蘭所說的話，又想起方才戲臺上的戲碼，元平帝登時皺眉，他道：“喚個太醫過來看看吧。這病總拖著也不行。若宮里的太醫治不好，再看看有無世外神醫。德妃這病不能一直拖著。”

之前林悠蘭與葉凝兩人之間的對話很快便讓一眾妃嬪嗅到了不對勁的苗頭，如今再見皇帝這番表現，眾人紛紛暗自竊喜。

看來臺下的這出戲碼比臺上的還要彩。

頃，太醫院里的甄太醫提了醫箱過來。甄太醫一診德妃的脈象，良久方收回手。皇帝問：“如何了？”

太醫嘆了聲，說道：“微臣無能。按理而言，德妃娘娘的病癥服藥后不到三個月就可以痊愈了。可如今脈象還是跟以往一樣，微臣實在不明。若再這樣下去，恐怕德妃娘娘以后便再也難以懷上孩子了。”

德妃面一變。

就在此時，德妃邊的侍婢爾瀾忽然跪下，一臉戰戰兢兢的，道：“娘娘，您不能再這樣了呀。”

元平帝問：“到底是什麼回事？”

爾瀾說道：“回陛下的話，太醫每次開藥后，德妃娘娘從未用過，奴婢煎好后便直接倒了。這三年來皆是如此。奴婢勸過幾回，可娘娘依舊一意孤行。”

林悠蘭震驚地說道：“德妃呀，你怎能如此？怎能不顧自己的子呀？為何不用藥？莫非這里頭有什麼苦衷？還是說有什麼人要害你？德妃妹妹盡管說出來，有陛下在，有皇后在，斷不會有人敢欺了你去。”

元平帝臉忽變。

林悠蘭這話點醒了他。

德妃這幾年來不顧自己的子，太醫開了藥也不喝，為的是什麼？月事一直來，便不用侍寢。這后宮里哪個人對于給他侍寢不是日盼夜盼的？有的為了爭寵甚至是不擇手段。可看看德妃，要侍寢反倒不愿，還整出這樣的幺蛾子來。

這……這何統！

元平帝看向爾瀾，沉下一張臉，說道：“有苦衷就說出來。”

爾瀾嚇得子抖了抖，看看德妃，又看看皇帝。元平帝又輕描淡寫地道：“若不從實招來，朕便取你命。”

爾瀾猛地給德妃一磕頭。

“德妃娘娘，奴婢實在是迫不得已，請娘娘莫要怪罪。”說罷，爾瀾才道：“陛下，這……這幾年來德妃娘娘一直傾……傾慕于皇后娘娘的兄長……”

這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

葉凝驚愕住了。

元平帝本就沉的臉瞬間變黑，中有怒火萌生，氣得他整個人都在發抖。這般屈辱簡直堪比當年寧昭儀在幽寒宮里給他的兩個耳，不，更甚才對。一想到自己的妃嬪心中傾慕其他男人，元平定幾目眥裂！他拍案而起：“豈有此理！”

德妃連忙跪下：“陛下，臣妾冤枉呀。”

葉凝幫腔道：“臣妾，此事單靠爾瀾的一面之詞，也不可盡信。此事有關德妃的清譽，還請陛下明察。”說著，葉凝看了不遠的林悠蘭一眼。

又輕聲道：“陛下，曙兒和眾位皇子公主還在這里呢。”

元平帝這才斂去怒氣，說道：“先把皇子公主帶回各宮。至于其他妃嬪，都留下來。”若此事是真的，他必須好好地以儆效尤。

了宮就是他的人，心里還敢想著其他男人，簡直是要反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好困，第三更寫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