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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墻柳》 第二章 侍君

我到出宮門的時候還死死揪著淑妃娘娘的袖子不肯放手,淑妃娘娘怕我哭,一直哄著我,末了說:“不要怕,明兒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我就一步三回頭地往永安宮走,到了宮道拐角回頭看時,淑妃娘娘還站在宮門口看著我呢。

五月初二夜,我穿了青紗綠羅,坐在永安宮裏,張得吃了兩碟點心,永安宮的宮人嚇得趕收走了碟子,我無事可做,開始打瞌睡,正是迷迷糊糊之際,聽到一聲低笑:“這麽困嗎?”

我回過頭去,一時全部明白了,淑妃娘娘送我出宮門時眼裏的擔憂,皇後娘娘日複一日低低的咳嗽,陳貴妃請安時刻薄惡毒的言語,凡此種種,緣故都在這裏。

皇帝老兒並不老,一紋金線長袍襯得他長玉立,俊眼修眉,真是十分英武,十分俊偉。

大約世上許多子的夢中郎都長這樣吧,我這樣想著,規規矩矩地行禮請安。

他問我什麽名字,多大了,在家喜歡做什麽,這兩個月在宮裏可還好,剛剛吃的點心好吃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我不知道為什麽,說著說著我就坐到他上去了,再說著說著我們就到床上去了,我什麽都不知道,隻記得他一直很溫地哄我不要怕,還記得他笑著了一下我的角,把角的點心渣掉了,還笑著說:“這點心倒是比平日的甜。”

我平生第一次這樣害,這樣無措,這樣心跳加速。

醒過來時他已經換好了服,俯下子親了一下我的額頭,很溫地說:“兒,再睡一會,待會在這裏用了早膳再回去。”

我用了早膳,覺得味道不如怡華宮的好。待回到怡華宮,淑妃眼底兩片青,顯然是一夜未睡,見了我噓寒問暖了好久,又讓我去補一會覺,等我醒過來,皇上下了旨,升我做婕妤,封號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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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淑妃娘娘跟我說:“宮裏人多碎,這兩個月我可擔心了!這下好啦,以後再不必為這個破事懸心了,你該吃吃該睡睡,見不見皇帝老兒咱說了也不算……你還這麽小呢可憐見的,昨兒辛苦了,晚上想吃什麽……”

一語未了,皇上派人傳旨,還我今晚侍寢,淑妃娘娘待來人一走就氣得大罵他是個禽。我本想晚上可以淑妃娘娘的手藝的,現在沒有了,昨晚對皇上的一點好印象也沒有了。

到了永安宮,皇上在寫字,他把我圈在懷裏,寫的是前朝詩人的舊詩:“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未嚐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寫到這就不寫下去了,我也寫給他看,我的簪花小楷是祖父也稱道的,就把他寫的這幾句詩也寫了一遍。

皇上很高興,誇我寫得好,讓我見他不要這麽張,話都說不完整,我想了半天隻說了一個:“諾。”皇上不知道為什麽,笑得更開心了,他跟我一起吃飯,差不多就是喂我吃飯了,這大約是天大的榮寵,可我並不喜歡,我在這裏吃得不盡興,他喂的東西我喜不喜歡都得吃下去,永安宮膳房的手藝又沒有淑妃娘娘的好……真是越想越委屈。

我到出宮門的時候還死死揪著淑妃娘娘的袖子不肯放手,淑妃娘娘怕我哭,一直哄著我,末了說:“不要怕,明兒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我就一步三回頭地往永安宮走,到了宮道拐角回頭看時,淑妃娘娘還站在宮門口看著我呢。

五月初二夜,我穿了青紗綠羅,坐在永安宮裏,張得吃了兩碟點心,永安宮的宮人嚇得趕收走了碟子,我無事可做,開始打瞌睡,正是迷迷糊糊之際,聽到一聲低笑:“這麽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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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過頭去,一時全部明白了,淑妃娘娘送我出宮門時眼裏的擔憂,皇後娘娘日複一日低低的咳嗽,陳貴妃請安時刻薄惡毒的言語,凡此種種,緣故都在這裏。

皇帝老兒並不老,一紋金線長袍襯得他長玉立,俊眼修眉,真是十分英武,十分俊偉。

大約世上許多子的夢中郎都長這樣吧,我這樣想著,規規矩矩地行禮請安。

他問我什麽名字,多大了,在家喜歡做什麽,這兩個月在宮裏可還好,剛剛吃的點心好吃嗎,要不要再吃一點……

我不知道為什麽,說著說著我就坐到他上去了,再說著說著我們就到床上去了,我什麽都不知道,隻記得他一直很溫地哄我不要怕,還記得他笑著了一下我的角,把角的點心渣掉了,還笑著說:“這點心倒是比平日的甜。”

我平生第一次這樣害,這樣無措,這樣心跳加速。

醒過來時他已經換好了服,俯下子親了一下我的額頭,很溫地說:“兒,再睡一會,待會在這裏用了早膳再回去。”

我用了早膳,覺得味道不如怡華宮的好。待回到怡華宮,淑妃眼底兩片青,顯然是一夜未睡,見了我噓寒問暖了好久,又讓我去補一會覺,等我醒過來,皇上下了旨,升我做婕妤,封號婉。

下午,淑妃娘娘跟我說:“宮裏人多碎,這兩個月我可擔心了!這下好啦,以後再不必為這個破事懸心了,你該吃吃該睡睡,見不見皇帝老兒咱說了也不算……你還這麽小呢可憐見的,昨兒辛苦了,晚上想吃什麽……”

一語未了,皇上派人傳旨,還我今晚侍寢,淑妃娘娘待來人一走就氣得大罵他是個禽。我本想晚上可以淑妃娘娘的手藝的,現在沒有了,昨晚對皇上的一點好印象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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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永安宮,皇上在寫字,他把我圈在懷裏,寫的是前朝詩人的舊詩:“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十四為君婦,未嚐開。低頭向暗壁,千喚不一回。十五始展眉,願同塵與灰……”

寫到這就不寫下去了,我也寫給他看,我的簪花小楷是祖父也稱道的,就把他寫的這幾句詩也寫了一遍。

皇上很高興,誇我寫得好,讓我見他不要這麽張,話都說不完整,我想了半天隻說了一個:“諾。”皇上不知道為什麽,笑得更開心了,他跟我一起吃飯,差不多就是喂我吃飯了,這大約是天大的榮寵,可我並不喜歡,我在這裏吃得不盡興,他喂的東西我喜不喜歡都得吃下去,永安宮膳房的手藝又沒有淑妃娘娘的好……真是越想越委屈。

皇上大約是喜歡我的,我卻有些怕他,也有些難為,我低著頭,他就拿手指把我的下勾起來,著我的我不要怕。

我不記得我是幾時睡過去的,隻記得最後我都哭了,他卻一直在笑。醒過來時他都下朝了,坐在我床邊看著我笑,還替我梳頭發畫眉。用早膳的時候他問我:“兒,朕給你住到長樂宮去,你喜不喜歡?長樂宮離永安宮很近,你想朕了就可以來永安宮。”

皇上到底在想什麽,我們認識不過兩天,我為什麽要想他?但這種話不能說的,我隻是低著頭問:“可不可以不去啊……”

我見他笑著看我,大著膽子說:“我……妾在怡華宮住得很舒服,三公主很可,妾很喜歡……妾不想一個人住……”

我越說越害怕,越說聲音越小,怕他生氣,又怕他一定要我遷宮,不自覺就帶上哭腔。皇上笑得更厲害:“好好好,兒不喜歡就不搬,朕多去看看你就是了。”

這皇上倒也不算很壞。

我回到怡華宮,皇上的賞賜也到了,把我的蘭芬閣擺得滿滿的,淑妃娘娘也很高興,陪我一樣一樣地看,讓我把賜下來的擺設都用起來。

五月初四,皇上沒召人也沒進後宮,不過他給我送了幾道菜,跟一桌子淑妃娘娘的菜放在一起對比實在慘烈,淑妃跟我說賜的菜要是沒過,撤下去人知道了不好,我隻好勉為其難吃了幾口,因此錯過了最後一個紅燒獅子頭,跟三公主差點吵起來。

五月初五,一早就想去未央宮找皇後娘娘,今天可以跟祖母見麵了不要太開心!然而服剛換好還沒出門就又有人來傳旨讓我伴駕,氣得我也罵了一句皇帝老兒真討厭!淑妃娘娘一聽就笑出聲來,答應我見了祖母會跟說我一切都好,我才淚眼汪汪地去了永安宮。

皇帝老兒今天心不錯,穿了一天青的長袍在畫畫,我還沒行禮就被他拉到懷裏,指著畫問:“兒,像不像你?”

他畫的是一個綠孩子坐在桌子前的背影,左手的書卷都要掉下去了,右手支著腦袋在打瞌睡,青燈疊影一室靜謐。畫是好畫,但像不像就不好說了,畢竟我從來沒見過自己的背影什麽樣。

我這麽想,就這麽如實說了,皇上把我攬在懷裏哈哈大笑,到底哪裏好笑了?我真的不能理解九五至尊的笑點。

皇上笑完發現我的眼眶有些紅,就不高興了,把我按在上問我為什麽哭,是不是有人欺負我。這個問題我該怎麽回答?我隻能看他一眼就低下頭,希他能自行會到我不喜歡來永安宮,放我回去。

不知道這一眼讓皇上誤會了什麽,他低低笑了一聲就開始親我的額頭,好擔心他把我為了見祖母心打理的妝容親糊掉啊!他一邊親還一邊哄道:“兒,是朕不好,昨兒沒見你,你傷心了是不是?乖啊,小,是朕不好,朕以後一定多陪著你好不好?”

不好!我已經連著三天沒能跟三公主打秋千了!可憐的小嘉樂昨天還眼淚汪汪地控訴我呢!

我想了半天,才努力結結地說:“皇……皇上……還是要雨均沾比較好吧……”

快去找別人吧!陳貴妃可喜歡你了!

但是皇上又一次誤會了我,他把我捂在他的口上,像拍一個小娃娃那樣拍著:“傻兒,朕什麽都明白。”

皇上陪著我一整天,帶我去花園逛了一圈,跟我一起喂魚,跟我一起下棋,又和我一起寫字,吃了晚膳又問我會不會彈琴?我說會一點,他問我會不會彈求凰?

大約不會彈求凰的人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會彈琴吧。

我就給他彈了一曲求凰,一邊彈一邊想起,從前閨中姊妹多,個個拔尖,我彈得遠不如自小就準備宮的兩位姐姐好,臨了臨了,心準備的願落空,無心於此的卻在這裏勉力為之,命運真開玩笑。

皇上聽我彈著琴,眼睛一直盯著我不放,彈完了他說了一句話,我裝作沒聽清:“皇上?”

他笑著把我打橫抱起來:“兒彈得真好聽。”

這天晚上我又是哭著睡著的,睡著前他哄我說了很多難為的話,一直讓我他“修哥哥”,我不喊他就折騰我,昏昏沉沉睡過去時,他一邊幫我把頭發到耳後一邊哼著歌哄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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