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秋白”三個字,二的神變了變,更沉了些。
陳儒微微一笑,隻是舉起酒杯飲了一口。
堂的其他客人則都出了幾分譏笑。
果然是鄉下來的野子啊。
二清了清嗓子:“俠,今日並無秋白?”
浪客不解,道:“為何?”
二抿了抿,似乎懶得解釋,倒是陳儒開口解釋了:“秋白一月隻出一日,一日隻出兩個時辰。今日怕不是日子。”
“那明日呢?”浪客問道。
二搖頭:“明日也不是,後日也不是,大後日也不是。本月十四供應,還有十三。等著吧。”
“不行。”浪客拍了拍桌子,“我今日就要。”
二愣了一下,隨後想是自己沒聽清,歪了歪脖子:“你什麽?”
浪客提高了聲音:“我今日就要。”
二不怒反笑,問道:“請問雕樓築是俠開的嗎?”
浪客搖頭:“那自然不是。”
“那今日沒有!”二冷哼道。
陳儒見狀,問那浪客:“還沒問俠尊姓大名?”
浪客了一下額前散落的頭發:“沒做過俠義事,不敢稱俠。在下從無父無母,所謂來也空空,去也空空,故名司空。也願化作長風,一去不歸,所以我,司空長風。”
陳儒笑道:“這一串介紹倒是頗有文采,想了許久吧。”
司空長風被看穿了心思,臉微微一紅:“看破不破,先生你不厚道。”
陳儒對司空長風似乎很有好,繼續問道:“為什麽一定要那秋白?”
司空長風歎了口氣:“我此行來啟,要見一個朋友,我那朋友沒別的好,就是好酒。他一直嚷著要喝啟城的秋白,不知道他來了以後喝過沒,就想先買一壺當個見麵禮。二,你這酒真沒有?”
二搖頭:“沒有。”
“誰沒有。”有好事者忽然開口了,順便指了指屋頂,屋頂上掛著一個的酒瓶,似是白玉所製,“上麵不就有一瓶嗎?”
“那是秋白?”司空長風眼神一亮。
陳儒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那好事者,一向溫和淡雅的他,上忽然散出了劍一樣的鋒芒。那人手中的酒杯砰然而碎。
可司空長風卻沒有注意到這些變化,隻是仰頭看著那白玉酒瓶:“多錢?”
司空長風是個窮人,但是他的行囊裏卻藏著許多珍貴的草藥,他來時已經打聽清楚了,隨便掏出一株草藥,拿到啟城的藥鋪裏都能換上一大筆銀子,一瓶秋白,應該不問題。
“不用錢。”二回答得卻是令人意外。
“不用錢?”司空長風一驚。
“隻要你能拿得到!”二退到一邊。
陳儒瞳孔微微,很明顯,這個二也是因為剛才浪客的不敬,而故意陷害他。浪客不知道雕樓築的規矩,不清楚秋白在何日才會供應,自然也不知道,這樓中酒,是如何能取下。
“這有何難?”司空長風縱一躍,高高飛起,手便要拿那樓中酒,可手才剛剛到的時候,卻被後掠起的兩名武夫一人按住了一個肩膀,生生地給了下來。
“幹嘛?”落地之後,司空長風一震,將那兩名武夫打了開去。
其中一名武夫微微皺眉:“你要取樓中酒?”
“既然了手,便隻能取樓中酒。”另一名武夫開口道。
司空長風一愣,猛地扭頭看向二:“你設套?”
二搖頭:“我並沒有謊啊。這的確是秋白,還是十二年陳釀的秋白,世間隻此一壺。隻是若想取,得憑本事取。取不到的,留下一件東西就行,東西是什麽……”
“由我選。”一名高大的男子從後廚中走了出來,他黝黑,渾虯結。
“謝師。”二退到了一邊。
被稱為謝師的男子看了司空長風一眼:“很久沒人敢來搶酒了,娃娃你鬧什麽鬧?是不是被人哄騙的?一邊兒涼快去,我不難為你,你走吧。”
司空長風掄起放在桌上的長槍,猛地往地上一頓:“十二年陳釀秋白,我那朋友聽到可不得樂開花。我不管,這酒我要了。不對,我搶了!”
謝師雙手抱拳,冷眼著司空長風:“你確定要搶?”
謝師,雕樓築如今的一品釀酒師,同時也是雕樓築武功最高的人,當年無數江湖公子都試圖來搶過這壺酒,都被他一掌打了下來。他的要求也不高,不過是收下那些人的武罷了,但對於江湖人來,武是伴隨一的東西,被人搶走,無疑是巨大的恥辱。但謝師的武功究竟高到什麽程度,卻也難以估,因為能位列宗師之位的高手,不會來做這搶酒的稚之事,贏了不過喝一瓶酒,輸了可就是一輩子抬不起頭。事到如今,願意到此,還搶到酒的,隻有李先生一人而已。
下酒之人,唯有李先生功夫通蓋地。
世間武功通蓋地之人,也隻有李先生,這麽閑。
但他隻是了一下酒瓶,然後就走了。
於是這酒就一直空懸在這裏,掛了許多年。
司空長風不知道這些事,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怕。
來也空空去也空空,也願化作長風,一去不歸。
“來吧!”司空長風長槍一頓。
“這槍不錯。”謝師仰起頭,“我要了。”
“銀月槍啊。”陳儒喝了口酒,悠然道。
謝師聽到他的話語,轉頭看了一眼,一驚:“先生!這年是先生的朋友?”
陳儒放下酒杯:“不必管我。”
果然這中年書生不是尋常之人,司空長風心中早已猜到,可他也不指著這萍水相逢之人來幫他,他一甩長槍,問道:“我可取酒?”
謝師向前踏了一步:“予取予求!”
司空長風一甩長槍,長槍若蛟龍般騰飛,依舊是那追墟槍林九所傳的槍法,依舊不全,卻遠非當日在柴桑城那般可比,如今槍出,真的若遊龍。
可卻被謝師一手給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