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師話:“去年周老師帶班績全校第一,績好,又學校重,是丁副校長親手提攜上來的,可比我們強,當然應該周老師近水樓臺了。”
周正當年就是丁嚴班上的學生,后來丁嚴當副校長后,拿“人才引進”名額把周正特招進北泉高中,前兩年學校支持周正念了教育學在職研究生,畢業后直接評了一級,又拿了“青年”“杰出”,今年的骨干大概也是非他莫屬,私下常有老師說他是丁校長的“嫡系”。
周正面上還帶著和氣笑容,眉眼卻凝重,語氣淡淡:“丁校長管教學,不管行政,我在丁校長面前請教請教上課倒還合適,做別的怕是多此一舉。”
同事聽他語氣并不像平常那麼和善,打了個哈哈,岔開話題。
中午在食堂大門前,恰好見恩師,周正喊了聲:“丁校長。”
“周正,來來來,跟我一起上樓吃飯去。”丁嚴剛從出國旅游回來,滿面笑容手比劃,“我和你師母扛了這麼大一塊西班牙火回來,你周末來家里吃飯啊,讓你師母燉鍋腌篤鮮嘗嘗。”
周正一聽師母的名字就頭疼:“下周學生返校,這周就要準備集備課.......我有空再去看看師母好了。”
這麼一說,丁嚴想起學校的事,問:“今年這屆高考考得馬馬虎虎,文理科只拿了個市狀元,聽說上午是劉校長給你們開會,怎麼樣,他是不是又拍桌子給你們上課了?”
周正鼻子。
“這學期分了什麼班?”
周正把自己的教學分配任務說了,不住去自己的嚨,只覺得嚨發痛。
“都是大班啊,不容易,不過你講課偏思路和理念構建,比較適合這種班上的學生。”丁嚴拍拍他的肩膀,“年輕人嘛,還是要多歷練歷練,想當年,我們每個老師一周二十多節課,還要帶晚自習,這才一點點把學校教學搞上去.......”
“老師說的是。”
丁嚴拍拍他的肩膀:“那就這麼說定了啊,周末你過來家里吃飯,我給你師母打電話,讓早點準備。”
周正懵住:“啊?”
學校連著開了兩天的會,回到辦公室,人人口干舌燥,隔壁英語組的老師尋思著茶,過來數學組問:“有沒有喝茶的?年級主任請客,機會難得,大家抓啊。”
數學是大辦公室,以老中青男老師為主,小部分老師,隔壁英語組流行咖啡和茶,數學組風氣是紫砂壺泡茶葉,這會校工正在換走廊上飲水機的濾芯,好幾個男老師捧著茶杯在等,扭頭:“茶也是茶,那給我也來一杯。”
“喝什麼?”
“隨便來一杯。”
訂的是學校對面的“長留山”茶店,新店開張,有老師喝過,飲品口味不錯,做得也漂亮。
半個小時后,娜娜和門衛室的保安拎著四十杯茶過來,周正站在樓下,看見人,接了娜娜手中的茶袋:“給我吧。”
英語組辦公室點的茶五花八門,幫數學組老師點了直接是兩樣純茶,娜娜也認識周正,指著另一個袋子:“這里是數學辦公室點的綠茶和四季春,我們老板娘還送了檸檬紅茶。”
檸檬紅茶只有一杯,娜娜解釋:“老板娘多做的。”
他握住那杯冰涼涼的檸檬紅茶,眉眼微垂,結滾了滾:“謝謝。”
學校下班后,周正路過茶店,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店里放著音樂,林霜隔著吧臺,和坐在圓桌旁的一個卷發圓臉生聊天,兩人說說笑笑,聊著什麼有趣的事。
“周老師。”似乎心很好,整個人都是放松又愉快的,像水瓶里飽滿舒展的玫瑰花,笑盈盈招呼他,“下班了?”
周正點點頭,林霜手介紹:“這是我高中同學,羅薇。”
羅薇和林霜同班兩年,以前是同一個學習小組的員,關系還不錯,高考后林霜去了宛城,羅薇去了西南一所大學,大學里兩人斷了聯系。
羅薇大學畢業后后回北泉考公,分在鄉鎮政府上班,忙得苦哈哈的,無意刷朋友的朋友圈,看到高中學校旁新開的茶店,店主居是林霜,這才重新和林霜聯系上,趁空過來見見老同學。
“這是周正,北泉高中的老師,也是北泉高中畢業的,和我們是校友。”
羅薇格大大咧咧,是自來,哇了一聲:“周老師是從學校畢業后再回母校教書啊?覺很有趣啊。”
“還好。”
“跟以前教過自己的老師當同事是種什麼樣的驗?不會很有力嗎?還是特別尊敬?學生們會不會和你玩得很好啊.........”
問題太多,周正來不及回答。
林霜角翹起,指了指羅薇面前的位置,挑眉示意周正坐下,和羅薇慢慢聊,自己在吧臺里忙。
“周老師教哪一科呀?”
“數學。”
“今年教高幾啊?”
“高三。”
“哇,好厲害,當班主任嗎?”
“對。”
羅薇從以前念書就是這樣,人緣特別好,聊天時候,說什麼都是特別可的“哇”,“天哪”,“好厲害”。配合度100%。
一驚一乍:“原來周老師和我一屆的,好巧啊。”
“我和林霜都是文科生,周老師教數學,是理科生嗎?”
“對。”
“怪不得不認識,不過還是好有緣分,居然能在畢業后這麼多年認識。”
林霜忙完,做了送兩杯茶送過去,羅薇和周正已經聊過一,開啟了新話題。
“周老師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我大學在臨江念的,臨江師大。”
“好厲害。”羅薇語氣夸張,鼓起了掌,“周老師高中績很厲害吧,這學校超級好的,全國最好的師范大學了。”
“還好吧......”周正被羅薇夸得天上有地上無,早就有些招架不住,鼻子想走。
“我們那年高考,有一個單科狀元,數學滿分,念的就是臨江師大,那年數學卷超級難的,全省也沒幾個滿分卷,我們學校就占了一個。”羅薇回憶,“我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很好記,嗯.......嗯........好像也姓周......”
瞪大眼睛,猛然跳起來,尖:“我天!不會就是你吧!那個單科狀元,數學滿分的那個學霸!!”
周正覺得,那年村里在村口狀元榜,在他家門前敲鑼打鼓,都沒有此刻尷尬。
每年高考結束后,北泉高中校門前的宣傳欄就有榜單出來,學校的高考佳績,上線率和本科錄取率,文理科的狀元榜眼探花,各類競賽的名校保送生,各學科的單科狀元,紅字黑字,標準楷,標榜著學校的含金量。
績最好的年頭,學校還會請花車游街,把這群天之驕子的名字在市區溜一圈,□□激勵全市的莘莘學子。
周正無奈:“是我.......”
“你竟然回來教數學。”羅薇兩眼亮晶晶,“周老師,你是回來造福學弟學妹的嗎?”
周正被問得語結,起就想告辭走人。
“林霜,林霜。”羅薇喊,“周老師是我們那屆的數學狀元耶。”
“聽見啦。”林霜背著,在水池清洗水杯,輕輕“嘖”一聲,那年高考的數學只考了70多分。
不過績一直不好,能考上大學就謝天謝地了。
高考完后,就徹底解,跟當時的男朋友出去旅游,開開心心玩了幾個月,高考志愿還是爸上網幫報的。
周正找了個借口,起告辭,羅薇意猶未盡,大大方方問他:“周老師,我可以加一個你的微信嗎?以后有事方便聯系。”
他愣了愣,掏出自己的手機:“當然可以。”
兩人在林霜眼皮子底下換了聯系方式。
周正一走,羅薇也跟著告辭,向林霜揮手:“下回一起出去玩呀。”
林霜微笑:“好呀,路上小心。”
晚上十一點半,林霜臨睡前收到兩條微信。
一條來自Polo衫先生:【霜霜,睡了嗎?】
眼皮不掀,一眼忽視。
另一條來自羅薇。
【林霜,你知道周老師有朋友嗎?】
外加一個捂臉害的表。
林霜回:【不太清楚,需要我幫你問問嗎?】
十分鐘后,羅薇回微信,發來一個笑臉。
【嘻嘻,不用啦,我剛剛問過他了,他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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