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向霆正準備扯開話題，餘看見了顧妄言放在茶幾下的手。

他的兩隻手握在一起，一隻在死死地摳著自己的手掌心。

沈向霆眸一深，隔著袖釦住了他的手臂。

顧妄言一驚，有種被抓包的錯愕，“霆哥——”

帶他的手臂掰過來看了一看，手掌心不算深的傷痕，但已經被摳破了皮。

隻是這麼一個微小的作，又勾起了沈向霆模糊的記憶。

那個時候，他好像也是握著手。

這時候沈向霆才明白，他懂的。他不是不難過，隻是不像大人一樣把悲傷寫在了臉上。

“什麼時候開始的習慣？”沈向霆裝著不知的樣子。

“冇多久……”顧妄言撒謊道。

“包括厭惡療法？”沈向霆另一隻手掀開了他的袖，他的手腕上還戴著橡皮筋，腕骨傷痕累累。

從傷痕和他剛纔的行為來看，不是一次兩次了！

他甚至可能隨時都有自殘的傾向，不是彈皮筋，就是摳自己的皮，一點都不手。

顧妄言眼神閃躲，慌張地把袖放下來，“彆看了霆哥……這玩意有什麼好看的。”

“你到底怎麼回事？”沈向霆皺眉，“肢接障礙，厭惡療法……是兒時的心理影？”

他想了很多種可能，會不會是因為……

顧妄言低著頭，冇有解釋的意思，“冇怎麼回事……霆哥，能彆問了麼？”

“行，你不想跟我說，沒關係，但是顧妄言。”

“嗯？”

“你說過希我管你吧。”

“嗯！”他不住地點頭。

“之前你還欠我一個條件，記得嗎？”

“記得！”顧妄言點頭道，“霆哥你說，我都答應你！”

“我的條件就是……”沈向霆看著他道，“去看心理醫生。”

顧妄言雙手握，握得用力，牙也咬著自己的，抿得很。

沈向霆從塑料袋裡拿出還有剩的一次手套，戴上，然後住了顧妄言的下頷，強製的命令道：“不許咬，把牙鬆開。”

顧妄言看著他。

“手也鬆開。”

顧妄言抖著，慢慢鬆開。

從他的反應來看，沈向霆確定如果不是直接的接，雖然他還是會到不舒服，但癥狀會輕一些。

“你必須去看心理醫生，這就是我的條件，並且也是你繼續住在這裡，聽我管教的條件，可願意遵循？”

顧妄言輕緩地點了一下頭。

沈向霆掉了一次手套，嚴肅地道：“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咬自己或者抓傷自己，我就不會戴手套了，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顧妄言的聲音輕輕的，像個被教訓的孩子。

看他乖巧應允，沈向霆的神纔好一些。

“霆哥……這事能不告訴爺爺麼？”

“可以。”

沈向霆站起來：“我有個朋友是心理醫生，我去諮詢一下，你坐在這，哪也彆去。”

“可是霆哥——”

“哪、也、彆、去！”

“哦……”

可是，我飲料喝多了，想去洗手間啊……

顧妄言看著沈向霆去了臺，乖乖地坐著歎了一口氣，行吧，繼續看節目。

臺上，沈向霆給自己那個醫生朋友打了電話，對方接得還快。

“巧了，我這會兒正在看你的綜藝首秀。那小孩是誰啊？我怎麼從來冇聽你提起過還有這麼號人——”

那人冇撒謊，他的聲音之外，還有《世外桃源》的背景音。

“……”沈向霆打斷了他，“有事找你，彆廢話。”

他現在冇心跟他胡扯些有的冇的。

“什麼事？”

“這周想帶人去你那看看。”

“什麼人？”那頭很是好奇，“就你這脾氣，還能有人樂意跟你往來？不會是那小孩吧？”

“是他。”

“真是他？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懷疑過他是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他是不是不喜歡彆人他？”

“你看出來了？”

“嗯，這節目裡的嘉賓到他的時候，他就會有一定的應激反應。一般人看不出來，但這類病人我可冇接，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說道，“知道些況嗎？”

“他小時候被人綁架過，算嗎？”

“綁架？嗯……也不是冇可能，這得聊聊才能知道了。綁架對小朋友的心理影可大可小，一直延續到現在也說得通。”

“的你有本事問就問出來吧，我不知道。”

顧妄言被救回來的時候，顧家並冇有對外太多，那段時間顧家忙著給顧叔叔辦喪事，而那小孩又表現得非常鎮定的樣子，顧家人不一定能顧得上他的心理健康。

更何況……

“我隻知道一點，”沈向霆側著，一隻手兜，看著客廳裡那抹影，沉了沉聲，“他爸爸就是為了救他才犧牲的。”

“……”那邊也沉默了幾分，“週末你帶他過來吧。”

顧叔叔救他而死，顧妄言不哭不鬨地回家。

那天出殯，送完顧叔叔最後一程，顧阿姨緒崩了，抓著顧妄言說他是小怪，很多人都看到了。

那天顧阿姨就走了，再也冇有回顧家。

他本想上前告訴他，他不是小怪，但那小孩轉了過來，用一雙極其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他就像一隻刺蝟，拒絕任何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