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容貌, 縱然江念儀是他的掌上明珠, 江行遠也承認是江念善更甚一籌。

論起手腕心機，單從江念善九歲時就能帶著娘親和妹妹進了侯府, 懂得選擇江萱, 手段雖是稚卻有效；更別提在定王府時，已經給江萱出謀劃策。

眼下居高位的三妃俱是定王府時的舊人, 江念善對們并不陌生。

“此事容后再議。”江行遠到底忍住了私心，道：“這件事你不必再管，我會去跟娘商量。”

見他遲疑，羅氏便知道他是心里偏著江念善了。

“若從前沒有皇子時，侯爺選誰去妾沒意見。”羅氏不甘心的道：“眼下分明宮是件好事, 侯爺也該想著自己兒。再不濟, 善姐兒還有英國公府的親事。”

這是方才腦海中靈一閃想到的。

皇子記在江皇后名下, 靖安侯府就是皇長子的外家, 恩寵依舊。

“你以為宮是那麼容易的？”江行遠見羅氏被眼前的榮華富貴迷了眼，沉聲道：“三妃被擺了一道，不知道有多憋屈，這氣會撒到誰上？”

“除了阿萱, 皇上對誰特別照顧過麼？”江行遠擰了眉。

羅氏這才住了聲。

只是心里猶自有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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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善不知自己大伯父和大伯母又為了這件事爭論起來, 一早醒了后就再也睡不著, 索起床梳妝，等著去給趙老夫人請安。

的漲得難，映月來替裹時，見了也心疼。

“姑娘, 您要不還是用藥罷。”李嬤嬤雖是每日都幫念善疏通，念善自己還是遭罪。

念善微笑著搖搖頭。

不知熠兒在宮中過得可還習慣，邊的照顧的人應該極盡心的。

“昨夜我夢到熠兒了。”低低的道：“夢里熠兒沒有哭，一直都在笑。”

映月輕聲道：“大皇子這是心疼姑娘呢，不忍您在夢里還替他擔憂。”

熠兒確實很乖，也很討人喜歡。

想到這兒，念善便覺得自己吃些苦也不那麼難捱了。

看著時辰差不多，念善才起準備出門，就聽到外頭響起念容的聲音。

“今兒怎麼這樣早？”念善笑著起，見念容神神的進來，才來時就急吼吼的讓服

侍的人都下去。

念善雖是有些奇怪，還是依著屏退了房中的人。

“姐，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即便已經沒有人在，念容還是低了聲音道：“是霍世子想法讓人傳的信……”

話音未落，念善瞳孔猛地一。

“江念容，我的話你全都當耳旁風？”念善并不想聽說的是什麼話，臉難看極了。

見姐姐真的生氣了，念容也害怕了，忙解釋道：“姐，不是我主去的。是上次表姑娘來做客，帶來的小丫鬟主找我……霍世子說他就要回來了，這次他也立下了戰功，回來后就讓英國公夫人正式提親——”

念善閉了閉眼，踉蹌了一下險些沒站穩。

霍治臻竟真的把的氣話聽進去了，可已經什麼都不能改變了！

為了以后的仕途，他最好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凈……

“江念容，既是我說的話你全都不聽，我會親自跟祖母說，要你好好在家里學規矩。”原本春天是各家流辦春宴，姑娘們出來際的好時候，幸而念容還小，耽誤一年影響不大。

念善神冷漠的道：“今年你不用出門了。”

往常姐姐就是再生氣，也從沒這樣對待過自己！

念容真的慌了神，想極力撮合姐姐和霍世子真的錯了麼？

霍世子是真的喜歡姐姐，難得們的小姑姑薨逝后，霍世子還未曾改變心意！

“以前是我錯了，太過縱容你寵著你。”念善的眸子平靜無波，聲音也不高，可念容卻驀地覺出寒意來。

“映月，李嬤嬤，將七姑娘送回落云軒，告訴三太太就說我的意思。”念善轉過，不再去看念容。“這一年里不準七姑娘出門，讓將四書抄上一百遍。”

映月和李嬤嬤被進來后，聽到念善如此嚴厲的話，都覺得奇怪極了。

五姑娘可是極寵七姑娘的，從五姑娘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心機手腕，再看七姑娘的天真，就知道將妹妹保護得極好。

但五姑娘的命令們是要執行的，便對念容說了句“七姑娘，得罪了。”

兩人幾乎是強拉著掉淚的念容出了琳瑯院的門。

“姑娘……”意溪和銀星是知道的，七姑娘的話簡直是往五姑娘心上扎刀

子。“您別難過，七姑娘年紀小，不知輕重慢慢教就好了。”

念善轉過頭，眸中的水已經散去。

“時候不早了，該去給祖母請安了。”的面上已經看不出什麼異樣來，帶著兩人出了門。

在去寧德堂的路上，偏不湊巧又遇上了江念儀。

“五妹看起來緒不高，還是沉浸在小姑姑薨逝的悲痛之中？”江念儀見念善沒理，仍舊往前走，留意到映月和李嬤嬤都不在，只有意溪銀星，索拉住念善道：“快別裝了，沒了小姑姑這個靠山，你又想找別的靠山？”

念善這次沒有假以辭，冷冷的看著。

“四姐想說什麼？”

自從念善去年進宮之后，似乎就變得不大一樣了。江念儀覺得不對，往日對自己可是多有忍讓的。

“英國公夫人已經替霍表哥相看好妻子，就等著霍表哥回來就親。”江念儀有心刺激念善，故意道：“沒有小姑姑撐腰，你就別再癡心妄想嫁霍表哥。”

這樣最好不過。

念善邊忽然出一抹笑容，極又極真誠，倒讓江念儀覺得有幾分骨悚然。

“表姐去道喜的時候，別忘了順便替我說一聲恭喜。”念善只留下一句話，便不再理會，繼續往前走。

江念儀本想往念善心上扎刀子，沒想到竟被反將一軍。

“江念善，你別得意太早！”江念儀拉住了念善，氣急敗壞道：“江家可是要再出一位娘娘的，若你識趣給我下跪認錯——”

大皇子記在了小姑姑名下，大伯父怎麼可能不心？

見念善半晌沒說話，江念儀還以為害怕了。

正再說話時，只見念善挑了挑眉道：“就四姐這份心氣度，這心機手腕……”

“祝四姐心想事！”

說完，見念善甩開了手，翩然而去。

江念儀氣得不輕，見江念婉們過來了，只得暫且忍下。

倒要看看江念善還能張狂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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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殿。

前朝后宮都因大皇子的回宮而議論紛紛，如今平息的最好法子，就是找出另一件事來。

宋驍親自擬完各宮妃封號，給衛吉勝送往禮部。

衛吉勝看完，心中微愕，暗嘆怕是后宮中又要掀起一陣風浪。

第二日一早，宋驍毫無預兆的就宣布定下后宮位份。

起初無論前朝后宮都覺得奇怪，起碼皇后的人選應該慎重，哪怕想給一直代管后宮的張貴妃晉位，也該在朝上議一議的。

很快大家就知道為何不需要了。

“貴妃張氏晉為皇貴妃，掌印，居昭宮”；

“妃謝氏晉為德妃，協理宮務，居慶福宮”；

“慧妃李氏晉為淑妃，協理宮務，居景和宮”；

初次之外的妃位只有兩個，敬嬪晉為敬妃，英嬪晉為英妃。

余下的便都是嬪以下的位份，并不起眼。

慶福宮。

妃聽到自己的封號，面上的訝異之一閃而過。

“恭喜德妃娘娘，賀喜德妃娘娘。”落葵帶著宮人上前行禮，俱是喜氣洋洋的。

自家主子子弱，怕是難有子嗣。眼下沒有貴妃，自家主子就是四妃之首，慶福宮仍舊榮寵不衰。

“平罷。”妃淺淺笑道：“都是皇上隆恩。”

只怕昭宮、景和宮要飛狗跳了。

貴德淑賢依次往下，四妃中空了貴妃和賢妃。除了妃在四妃中的位份竟然了慧妃一頭，最令人出人意料的竟是皇上沒有封后，只立了皇貴妃。

當昭宮接旨時，宮人們齊齊改口稱皇貴妃，向道喜，張貴妃臉上的笑容幾乎維持不住。

還是香莞素絹機靈，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打賞來傳旨的人。

這賞賜著實厚了些，原本是準備慶賀封后之喜的。

“娘娘，您千萬要穩住，等會您還要去謝恩。”香莞最了解張貴妃，忙小聲勸道：“各宮娘娘們還要給您來賀喜，您切不可自陣腳。”

張貴妃，如今該稱皇貴妃了，面上發白，咬了牙關，終是點了頭。

宋驍這一招太狠了！

不肯封皇后，甚至讓連委屈說不出——皇貴妃已是實際上的后宮之首，不滿不足！且未曾誕育子嗣，若不封皇后，連群臣們都挑剔不出什麼來！

若鬧了，就是有野心有妄念，反而要被參上一本。

難怪會先帶回大皇子，還記在江皇后名下，定是早就存了不立后的心思。

氣得發抖，恨得咬牙切齒，卻也不得不在眾人的服侍下換上皇貴妃的禮服，等著

去謝恩。

明明是晉升份位的喜事，同樣不見喜的還有景和宮。

慧妃自覺除了張貴妃，后宮里就數得著了。縱然當不上皇后，封個貴妃還不問題。

可既是晉了張貴妃的位份，竟然讓妃了一頭，僅封了淑妃。

“娘娘，您想想昭宮那位，怕是要氣死了。”琥珀安，低聲道：“您別急，貴妃之位不是還空著麼，德妃已經到頭了，等您生下皇嗣，貴妃之位自然是您的。”

雖說位份之事讓不滿，可跟張貴妃比起來，也沒那麼氣了。

更愿意去看張貴妃好戲。

“罷了罷了，本宮不愿給皇上添，有些許委屈也就自己忍了。”慧妃，如今的淑妃娘娘故作大度道：“走罷，咱們也該去給皇貴妃娘娘賀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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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殿。

任憑后宮中如何人心浮，宋驍頗有閑心來看大皇子，一面走一面讓衛吉勝回話。

三人的反應都在他意料之中，他聽完沒說什麼，從陳嬤嬤懷中把不知為何哭鬧的大皇子抱到了自己懷中。

“熠兒是怎麼了？”顯然后宮的那些事，還不如眼前正噎的大皇子牽宋驍的心。“是了，還是哪里不舒服？”

陳嬤嬤忙道：“奴婢才讓娘喂過大皇子，太醫也來瞧過了，說是大皇子一切安好。”

論理，小嬰兒哭鬧也是正常，只是大皇子平日太乖，很有哭鬧的時候。

服侍的人都知道皇上有多疼大皇子，自是不敢掉以輕心。

“熠兒乖，不哭了。”宋驍抱著大皇子在偏殿里走，放緩了聲音哄道：“父皇陪你玩好不好？”

說著，他看到桌上放著的老虎頭玩偶，拿起來在大皇子眼前晃了晃。

看到這個，他終于不哭了。

大皇子人小，雖是不大的一只的小老虎，他兩只手抓著也很吃力，宋驍騰出手幫他拿著。

當宋驍細看時，才發現這小老虎做工略顯糙。

“是五姑娘給大皇子做的。”陳嬤嬤見狀，上前道：“大皇子很喜歡這個。”

宋驍心中微。

“熠兒是想你娘了麼？”他的聲音極低，微不可查。

“你娘很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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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安侯府。

得知宮中的冊封消息，眷們都

在趙老夫人的寧德堂說話。

這個結果靖安侯府是滿意的，沒有皇后，大皇子的地位就更加穩固。

忽然，外頭糟糟的傳來靜，趙老夫人讓人去打聽時，只見江行遠邊的小廝來跑來傳話：“請老夫人、夫人按品大妝，帶著五姑娘去接旨。”

念善知道是何事，面上是一派鎮定。

在眾人驚疑的目中，念善從容不迫的上前接旨。

圣旨容不短，可大家聽在耳中就短短一句話。

“秉先皇后愿，封靖安侯府五姑娘江念善為善嬪，擇吉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