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直接下旨，就是此事還有回轉的余地。

頭一個想法就是要讓周三叔知道。

忠勇侯府是京中的頂級世家，連端王也一直在拉攏忠勇侯府。作為侯府世子，縱然周無逸有紈绔之命，他仍是京中無數貴想嫁的人。

端王宋馭是最得皇上寵的皇子，有傳言說端王即將住東宮。且端王跟定王不對付，雖說定王不得寵，年輕輕輕卻是有軍功在，他在軍事上的天賦極高，已經令端王忌憚。

小姑姑的親事能由祖母說出來，大概是祖父已經點了頭的。

小姑姑深得祖父寵，否則自己和娘親妹妹也沒那麼容易回來。祖父既是讓小姑姑嫁過去，莫非祖父是看好定王？

想到今日在街上看到的定王宋驍，他年輕的面龐著沉穩淡然，看起來像個心堅定的人。

念善腦海中閃過一道靈。

定王出現在銀樓旁，是不是給喜歡的子在挑選首飾？

周三叔一定能跟定王說得上話，讓他打探一下，定王有沒有喜歡的人？

京中那麼多世家貴，靖安侯府不能給定王支持，定王又不喜歡自己小姑姑，他娶誰不一樣呢？

得到這個想法后，念善心中反而安定下來。

縱然自己的念頭稚些，還能找小姑姑和周三叔商量，總能有辦法的。

天無絕人之路。

***

第二日，念善去琳瑯院找江萱時，發現自己小姑姑的眼睛紅彤彤的。

念善知道，卻不好直接就點破。

“小姑姑，您是不是哭過？”念善只得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關切的問道：“是出了什麼事嗎？”

江萱搖了搖頭，開口時嗓音有些沙啞。

“我沒事，善善不用擔心。”江萱了的頭，溫聲道：“今兒咱們學論語，你把前日咱們學的默一遍給我瞧瞧。”

念善的進度跟不上姐妹們，便由江萱單獨教導。

為了討小姑姑歡心，每次回去后念善都會背得滾瓜爛，這次也不例外。

在江萱拿著書出神時，念善已經又快又好的寫完了。

念善沒有打擾，撂下筆后靜靜的等著。

等江萱回過神來，才發現念善托著雙頰，正瞬也不瞬的著自己。

察覺到的目，念善乖巧的將自己默好的功課遞上去，并拿出帕子，替了眼淚。“小姑姑不哭。”

這時江萱才意識到，自己竟不知不覺的流淚了。

“善善。”江萱強歡笑道：“小姑姑沒事，你別擔心。”

知道念善早慧，回侯府這半年多來更是懂得察言觀，小心翼翼的討生活。

江萱本想掩飾過去，卻見念善道：“小姑姑能跟我說說，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嗎？”

念善不過才十歲而已，可臉上已經沒有了稚氣，反而有種遠超年齡的沉穩。江萱驀地想起倒在自己面前時的形，善善是個比自己心堅定且果決的孩子。

明明兩人差了輩分，江萱卻寧愿跟善善說，也不想去跟哥哥嫂子們吐心聲。

“聽爹娘的意思，是想讓我嫁給定王。”江萱說著，不由紅了眼圈。“賜婚的圣旨，不日就要下來了！”

難怪小姑姑這樣難過！

把昨夜自己想的，告訴了江萱。

“小姑姑，這事祖父怕是已經拿定了主意，或許可以從定王上下手。”念善從容的道：“這件事也該讓周三叔知道，他或許會有更好的辦法。”

雖說京中多說周無逸紈绔風流，可若他真是如此不堪，小姑姑也不會喜歡上他。

“娘和哥哥知道我跟周無逸的事，怕是不會再讓我出門。”江萱明顯了心，卻又有些為難的道。

念善湊到江萱邊，小聲的道：“小姑姑，你掩護我，我出去一趟比你容易些。”

江萱遲疑片刻，終于還是點了頭。

***

江萱讓人去落云軒知會鄭氏一聲，說是把念善留在邊解悶。

鄭氏母三人本就仰仗著江萱，自然沒意見。

等到了傍晚，念善換了套小丫鬟的裳，跟著廚房的劉媽媽一起出了府。

手里了小姑姑給的信，匆匆的往城西一間茶樓趕去，這里是周無逸的私產，能以最快的速度送消息給他。

當念善走到半路時，天已經暗了下來。

這條路記得很，所以心中并不害怕也不慌張。

按照原先穿過的近路，需要走一條長胡同。當念善加快步伐就要走過去時，忽然發現墻角正靠著一個人。

天已經很暗，念善看不清他的容貌，心里還有些發。

當走近時，聞到一濃烈的腥味，更是心中打鼓。

理智上知道自己要快些去送信，不該多管閑事，可見死不救，也著實是個艱難的決心。

匆匆從他邊路過時，他忽然睜開了眼。

這雙墨的眸子——借著遠高樓微弱的，念善認出了他。

這是……定王宋驍？

天極暗，即便已經適應了一會兒的念善也看不清他傷在何，也不知他傷得多重。

念善被那雙眸子看著，心中發。

也不了——不僅僅是害怕，腦子飛快的轉了起來，這或許是個機會！

看起來定王尚且還能支撐，不救大概也不會有命之憂。

可是定王已經瞧見了，如果見死不救，萬一最壞的打算小姑姑嫁過去，定王定然也會因此時記恨。倒不如做了這個順水人，或許能因此換得小姑姑解。

這樣想著，念善怯生生的靠近，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你是傷了嗎？要不要幫忙？”

宋驍聞言有些驚訝，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滴滴的小姑娘，竟然敢靠近他。

自己上的腥味很濃，臉不用說亦是冷漠嚇人，竟沒嚇到小姑娘？

“我，我叔叔家就在附近，要不要去包扎一下？”念善見定王那雙墨眸子瞬也不瞬的盯著自己，心里害怕，面上卻強撐著道：“你、你好像傷得很嚴重！”

宋驍終于了，他從影了走了出來，神淡淡的道：“不必了。天已晚，小姑娘快回家。”

定王在京中怎麼還會傷？

念善驀地想起端王和定王之爭，難道于此有關？

只是這機會太難得，念善咬了咬牙，出手巍巍的牽住了他的袖。

“你、你還是去罷——”盡管再給自己鼓勁兒，也是個十歲的小姑娘，還是害怕的。“流過多是會死人的！”

頭一次有人敢當面咒他，可宋驍卻沒有半分不悅。

小姑娘雖然害怕，卻還是的攥著他的袖不肯放開。

忽然，宋驍聽到了不遠傳來的聲音，神頓時警覺起來。

這次他反手攥住了念善的手腕，提著一口氣，帶著飛快的往胡同盡頭走去。“你叔叔家在哪兒？”

念善忙指了指一道不起眼的門，挲著磚里的鑰匙，打開走了進去。

這里是茶樓的后門。

念善忙找了一間空房子，讓定王先等片刻。

做了這樣大膽的決定，自然還要找周三叔商量，免得釀大禍。

“張掌柜，能給周三叔送給信兒麼？讓他來這里一趟，我有急事要找他！”念善焦急的道。

張掌柜認識念善，沒有多問，忙答應了下來。

念善找伙計要了干凈了布巾和止的藥，匆匆跑進了定王所在的房間。

宋驍正警覺的抱劍而立，見來人是方才的小姑娘，才暗中松了口氣。

“你、你先止吧！”念善還是有些怕他，屋子里沒敢點燈，借著外面燈，宋驍沾了污的臉，像是地獄羅剎一般。

若不是昨日在街上見過，念善還真不敢帶這樣的人回來。

說完，便小心的關上了門，自己退了出去。

宋驍著送來的藥和布巾，心中微。

好大的膽子，竟敢救自己。看起來并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姑娘，這間茶樓的主人又是誰？

宋驍因為失過多已經瓣發白，他只得提起神來，先給自己止。

這時念善正焦急的等著周無逸來。

忽然，一行穿羽林衛服的人，來問茶樓中見沒見過一個了傷的、形跡可疑的人。

念善的心簡直提到嚨中。

坐在一樓的角落里，面前放著一疊點心和一壺茶。

羽林衛已經在茶樓中搜查，念善開始想著自己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有個羽林衛見念善獨自坐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還是極其引人注目的。

他走到念善跟前。“你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

念善巍巍的站起來，像是被嚇壞了一樣。

掌柜的忙道：“這是我們東家的侄，在這兒等東家回來。”

羽林衛點點頭，本來要走了，卻突然轉。

他審視著念善，冷冷的道：“你上是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