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說完自己不是壞人后,念善的目中充滿了懷疑。
宋驍五生得都不差,放在別人上就是朗月清風的清雋英俊;偏生到了他這兒,生生有種冷峻淡漠的氣質。
他不是壞人,可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好人。
想到自己救了他一回,念善小聲問道:“您,您的傷已經好了嗎?”
當時的腥味很重,連上都沾染了些。如今看著宋驍行自如,已經沒有過傷的跡象。
宋驍心中一暖,微微頷首,道:“我無事了。你叔叔有沒有告訴你我是誰?”
一定會告訴周無逸那晚的事,周無逸順蔓瓜或許能查到什麼。宋驍這麼問,也是有意試探。
念善搖了搖頭,眼神清澈天真。
“三叔不讓我過問。”聲音糯糯的,只是尋常的說話,聽起來像是撒。“三叔說,還是不知道對大家都好。”
宋驍審視的目落在上。
原先覺得有十歲,今日見了卻覺得更顯得天真憨,怎麼看都還是個孩子,不會說謊騙人。
這本也像是周無逸說的話。
他墨的眸子目銳利,念善下意識的離他又遠了些。
看著小姑娘一副被他嚇壞了的模樣,宋驍不由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兇。
“你怎麼自己在這兒?”宋驍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平易近人一些,他溫聲道:“你是誰家的孩子?”
念善滿是戒備的看著他,幾乎要哭出來。“我,我在等我表姐來。”
這里是花園的角落,據他所知招待賓的地點不在這里,看起來更像是被人丟在一旁的。
宋驍已經在心里盤算著,讓人去查周家今日有誰來了慶宜侯府。
事實上,念善已經哭了出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淚汪汪的,眼淚隨時都會掉出來。
自己本該向道個謝,沒想到把人給惹哭了。
宋驍頓時覺得有些手足無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別哭啊。”宋驍沒有妹妹,也還未娶王妃,膝下沒有子嗣,對上滴滴的小姑娘,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念善搖了搖頭,大顆大顆的淚珠從臉上滾落。
“我,我沒事!”拿帕子胡抹了抹,勉強朝著宋驍笑笑:“是別的事!”
怎麼看都是自己把惹哭了。
宋驍只覺得頭疼,又不會哄,臉便有些不好。
這樣一來,反而又把孩子嚇著了。
“真的,真的不怪您!”念善像是了驚嚇一般,口而出:“是我小姑姑的事……”
說著,自悔失言一般,忙用力的搖了搖頭:“謝謝您幫我撿起了手串,我知道,我就當做沒看見您!”
說完,念善就落荒而逃。
看著驚慌的背影,宋驍不敢再住,只得先回去。
不過,念善的話卻被他記在心里。
小姑娘看起來可憐兮兮,想來在家中也不寵。若是自己能幫解決苦惱,也算是償還了人。
這樣想著,宋驍來了同來的陶天朗,讓他負責打聽念善的份。
***
念善轉過了回廊,就再也看不到宋驍的影了。
暗自深吸一口氣,飛快的拿帕子細細的干眼淚。
在哭的時候很克制,這樣掉淚既不會花了妝,也不會眼睛發紅,被人看出哭過的痕跡。
念善想等宋驍離開后再去回去,若是四姐們見到跑,一定會不高興的。
估著定王已經走了,便收起了帕子準備離開。
“五表妹?”后忽然響起一道清朗的聲音,念善嚇了一跳。
僵的轉過頭去。
住的人,竟是英國公世子霍治臻。
念善沒聽到他走來的聲音,不知他是何時過來的。
“霍表哥。”略顯拘謹的微微福見禮,盡量讓自己神自然些。
霍治臻為了躲人,自己在舅舅家尋了清靜的地方。偏生江家的五表妹闖了這里,小心翼翼干眼淚的模樣,讓人心疼。
不過十歲而已,被欺負了連哭都不敢放肆,還要背著人悄悄的淚。
“你怎麼自己在這兒,阿錦應該去接你們了罷?”霍治臻溫聲問道。
念善忙道:“我方才貪玩,跟三表姐們走散了,我這就回去找們!”
霍治臻聽出在撒謊,卻并沒有穿。
份尷尬,能回到侯府已實屬不易,自然不能像別人那樣肆意。
見霍治臻沒有追問,念善松了口氣,忙快步走向了假山。
果然已經不見了定王的蹤影。
這半日參加慶宜侯府老夫人的壽宴,念善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不過羅氏也沒有想提攜這個便宜侄的意思,念善便如影子一般低調的跟著兩個姐姐。
知道自己能來,全仗著小姑姑的面子。
回到侯府,念善直到回院子換裳時,心還砰砰跳得厲害。
賭這次定王權衡之下,會放棄娶小姑姑。
那日自己雖自稱是周三叔的侄,可定王一查便知自己的份。靖安侯府和忠勇侯府可沒有姻親關系,定王肯定能聯想到小姑姑上。
這件事周三叔也不好直接挾恩圖報,為了避免端王宋馭察覺,周三叔接定王更難。
正巧今日的機會,裝作天真無邪的樣子,把話說了出來。
小姑姑上次還說膽大包天,這次又被小姑姑說中了。
念善心里也在暗暗打鼓。
***
定王府。
“王爺,那個小姑娘我找到了。”陶天朗進來,見到宋驍便迫不及待的道:“您猜是誰家的人?”
宋驍皺了皺眉,見陶天朗故意關子,抬了眸子淡淡的掃了他一眼。
“我說,我說還不行麼!”陶天朗見狀,忙如倒豆子一般道:“說起來你們真是有緣分,很快就能為一家人了。”
“是靖安侯的孫,爹是庶出的侯府三子,排行第五江念善。原本侯府的三爺離家十數年,去年他的夫人帶著兩個孩子來侯府認親,大的那個就是江念善。”
“據說江念善就是靖安侯的小兒江萱帶回來的。”
原來是靖安侯府的人。
宋驍若有所思的想起念善的話,急之下說是小姑姑的事,可江萱這個世家貴會有什麼苦惱?
眼下江萱面臨的就是父皇有意賜婚,江萱會為定王妃……
靖安侯府和忠勇侯府素來無關系,平日也沒有走,念善才來京中不足一年,竟能在將要宵時去找周無逸,并且救了人,竟還有周無逸幫掩護。
唯一的解釋便是周無逸和江萱有不同尋常的關系,比如男之……
宋驍心平氣和的想著。
在發現自己的未婚妻可能心有所屬時,他竟一點兒也不生氣。
他腦海里浮現出的是那個小姑娘含著淚的大眼睛。
對于念善來說,江萱是的全部依靠。
罷了,既是幫了自己,這點子心愿,他還是能幫忙的。
“奇怪了,怎麼會周無逸三叔……”陶天朗見宋驍沒說話,還在嘀咕道:“沒聽說靖安侯府跟忠勇侯府有關系啊。”
“天朗。”宋驍忽然開口道:“你跟欽天監的人,告訴他們合八字時,說本王跟江姑娘八字不合,本王克江姑娘。”
陶天朗下意識的想答應,轉念一想,忽然覺出不對來。
“王爺您說什麼?您跟江姑娘八字不合?”他愕然的睜大了眼睛。“人家侄可是才救了您啊!”
宋驍挑了挑眉。
等等,王爺方才說是他克江萱——王爺要把責任攬到自己上?
陶天朗忽然覺得自己錯過了什麼了不得的幕。
“王爺,您不會看上人家小姑娘了罷?”陶天朗腦海中靈一閃,忙道:“您三思啊,才十歲,還是個孩子呢!”
宋驍被他著奇葩的腦回路震驚到了,過了片刻才緩緩道:“陶天朗,本王對小孩沒興趣。”
“那您是想等長大再娶?”陶天朗覺得自己掌握了真相,苦口婆心的道:“怎麼著都得到人家十五歲才行?您忍得了那麼久?”
“陶天朗!”宋驍了拳頭,強忍著想把陶天朗一拳打出去的沖。
“就你這個腦子,謝瑄的妹妹是怎麼看上你的?”宋驍被他氣得腦仁疼。
陶天朗見向來冷峻沉穩的宋驍快被他氣得七竅生煙,頗有就:“王爺,我這是替您排憂解難呢。”
他怕宋驍真的把他扔出去,畢竟他是打不過宋驍的,忙正道:“王爺,您是覺得是周無逸和江萱之間……有些愫?”
只有這樣能解釋江念善跟周無逸走得近。
“您是想賣個順水人給周無逸?”陶天朗腦子轉的很快,他立刻道:“端王正拉攏周無逸呢,若是能讓周無逸娶了江家嫡,對咱們是有好的。”
宋驍微微頷首。
“我知道,這就去辦這件事。”陶天朗抬想走時,又問道:“王爺,要不要我‘無意中’給周無逸。”
宋驍看了他一眼,“不必。若周無逸要你提醒才能知道是咱們做的,這個世子他也當不長久了。”
陶天朗這才答應著去了。
只是他還沒出門,又折了回來,并且不怕死的問道:“王爺,您究竟是拉攏周無逸多些,還是為了人小姑娘多些?”
這次宋驍沒有回答他。
他面部表的起抬,作如行云流水般踹在了陶天朗特意新換的一套玉青的錦袍上。
“再多,舌頭別要了。”他冷冷的道。
陶天朗夸張的了一聲,一溜煙的跑了。
宋驍翹了翹角,在書案前坐下。
這下,那個哭的小姑娘,總不會再掉眼淚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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