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善還是頭一次宮,在沒有宮人的引導下，本不認得路，只能跟著宋驍。

幸而宋驍放慢了步伐等。

“壽安宮離花園近,順著這條路過去，穿過花園,就到了天祿閣。”宋驍一面走,一面替指路。

念善只顧著點頭，沒多想宋驍話中的深意。

“五姑娘喜歡讀什麼書？”宋驍似是不經意的閑話問道。

比起在李太后面前的拘束,在稱得上人的宋驍面前,念善好歹自在了些。只是仍是神恭敬溫順的回道：“臣喜歡讀游記。”

一般的小姑娘，在天子面前為了展現自己，若是想博個賢良的形象,會說四書；若是想證明自己的才博學,會說四書五經。偏偏念善答了游記，無意向宋驍展示什麼。

宋驍聽了既欣念善的坦誠,又有些許失落,并沒有想在自己面前賣好的意思。

“天祿閣中藏書很多,還有個專門藏書閣,里面有歷朝歷代的珍貴孤本，你若得閑可以去瞧瞧。”宋驍不聲的道。

念善飛快的謝恩,反而聽起來有些敷衍。

看見小姑娘不自覺的拘謹，宋驍告訴自己別著急，慢慢來。

等兩人到了天祿閣前，宋驍引著念善走進來。

許多珍貴的孤本在高大的書架上排列好，念善目震撼之，還從未見過這樣多的書。雖然在子中算是高挑的，可想要看上層的書,還要踮起腳尖。

即便如此，還是夠不到。

當沒站穩子晃了一下時，念善驀地想起自己是隨宋驍來替太后取書的。

“臣失儀。”念善忙不著痕跡的退后一步，向宋驍致歉。

宋驍豈會在乎這些，若念善向他求助就更好了。

“這本游記朕看過，你可以帶回看看。”宋驍說著，抬手越過念善的頭頂，毫不費力的取下了一本書遞給念善。

在宋驍靠近時，念善便張的想要退后，可后面也是書架，只得穩住子。直到宋驍與的距離只隔方寸，宋驍側時，像是將圈在了懷中。屏住了呼吸，杏腮染上了緋，垂下了眸子。

“多謝皇上！”念善接過書，忙之際不小心到了宋驍的手。

比起的驚慌，宋驍慢條斯理的收回了手，還心的問了句：“還有想看的嗎？朕幫你拿。”

念善搖頭不迭，若有面鏡子，就能瞧見自己的小臉兒已是艷若桃花。

“在朕面前，五姑娘不必拘謹。”宋驍輕笑一聲，不聲的調侃道：“五姑娘當初拉著朕袖要走的狠勁兒去哪兒了？”

不知是天祿閣中本就清凈，還是宋驍特意讓人離開，這里靜悄悄仿佛只有兩人在。

念善有些驚訝的抬眼，這樣的話可不像是冷峻威嚴的帝王能說出口的。

“朕還沒向五姑娘好好道謝。”哪怕念善沒接話，宋驍仍舊從容的道：“若五姑娘有什麼心愿，可盡管向朕提。”

“臣不敢當。”念善攥了手中的帕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抖。

宋驍不想將念善得太，他讓人找出了要送太后的經書后，目送念善離開。

“等下次五姑娘來還書時，讓人告訴，這里的書不能外借。”宋驍來了衛吉勝，讓他吩咐下去：“若五姑娘來了，讓人去福寧殿通傳。”

還未見皇上肯如此花心思對人，衛吉勝忙答應下來。

江五姑娘，怕是難以逃出皇上的掌心。

***

當念善回了壽安宮后，李太后才堪堪從小佛堂出來。

見帶回來的佛經，李太后先是微微一怔，隨后含笑接過來。

“善姐兒，哀家有些倦了，你先回去罷。”李太后溫聲吩咐，讓念善先回了特意為收拾好的一間院子。

念善行禮告退后，李太后若有所思的翻著佛經。

這是難得的孤本，怕是歷代帝王的珍藏，竟被宋驍這樣輕易的托念善送了。

“皇上來時您正在禮佛，皇上便請江五姑娘一道去天祿閣取書。”馮嬤嬤在一旁道：“五姑娘帶了兩本書回來。”

正疑皇上這突如其來的孝心，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堂堂天子想要什麼，只要說出口就有人照辦。可他偏偏極有耐心，為一點點謀劃，不僅是皇后之位，還有的心。

敢皇上還沒令這位江五姑娘心。

李太后哂然一笑，才讓人將佛經供奉在佛堂中。

見宋驍決心已定，李太后選擇了妥協。

“既是咱們皇上單單偏這位五姑娘，哀家這個做母后的，自然要幫他。”李太后對馮嬤嬤的道：“告訴服侍江五姑娘的人，等皇上來給哀家請安時，也請江五姑娘過去。”

一來二去，善姐兒是個聰慧的，自然能明白其中深意。

第二日一早，本該來請安的宋驍因為臨時送來的急軍務沒能過來，命人來壽安宮告知。

李太后決定做個順水人。

“皇上是個勤勉的帝王，自從登基后便廢寢忘食的忙于政務。”李太后微微嘆道：“哀家真是擔心皇上的。”

念善在一旁候著，正斟酌著說些什麼，只聽李太后道：“善姐兒，等你用過午膳，替哀家去給皇上送午膳。哀家送來的，皇上再忙也會給面子用些。”

李太后和宋驍不愧是母子，兩人都替做決定。

既是開口，念善哪里還能安心用午膳，忙起答應著準備去福寧殿。

“辛苦你了。”李太后待的態度始終時溫和親切的，倒讓念善有些不適應。

念善帶人提著食盒往福寧殿走，走到半路上，忽然回過神來，太后竟讓去送膳食，這其中有古怪。

一面走，一面思索。

太后留下就很是奇怪，祖母也是見過年輕時的太后，從沒說過跟太后有什麼相似之。

即便是太后是真的喜歡，這次留下名義上是讓陪著解悶，可實際上太后這一日里就有許多事做，眼下無中宮皇后，宮務還由太后暫代管著，哪里需要解悶？

每日里讓陪著解悶，倒不如說是刻意時間過去。

然而壽安宮和福寧殿離得不遠，還沒等念善理清其中的關竅，便有宮人提醒說福寧殿到了。

念善打點起神，讓人去通傳。

福寧殿。

宋驍雖是有事要忙，倒也還沒到廢寢忘食的地步，且福寧殿還有自己的小廚房，衛吉勝早就準備好了午膳送來，只是宋驍還沒用。

聽到侍通傳說江五姑娘奉太后之命來送膳食，宋驍忙讓衛吉勝將擺好午膳撤下去，這才起往外走。

念善只以為他是尊敬太后，方才親自迎出來，沒有往別多想。

“臣見過皇上。”念善蹲行禮，這里是天子平日里起居的地方，垂著眸子并不看。“太后娘娘知您辛勞，命臣來給您送些膳食。”

原本的任務送到這兒就已完，宋驍好不容易見一面，豈能讓離開。

“朕知道了，你辛苦。”宋驍猜下一句話就要告辭離開，搶先道：“正好朕有件東西想給母后帶過去，只是一時忙碌走不開。五姑娘若不急著走，就幫朕帶回去。”

念善是著肚子過來的，此時已經過了午膳的時候。

可想離開的原因不是這個……念善本能的覺到宋驍待的態度有別人不同，究竟是為何，不敢深想。

“臣遵命。”念善溫順的道。

念善以為自己跟宋驍進了殿去拿東西已是極限，沒想到宋驍在多寶格上看了一眼，對衛吉勝道：“朕昨日放在這里的一串七寶佛珠在何？”

衛吉勝從念善進來，就打點起全部神。畢竟是在天子邊服侍的，他立刻回到：“皇上，是奴才犯了糊涂，不知您是要送給太后娘娘，命人收了起來。”

見宋驍蹙起了眉，衛吉勝目求助之，向了念善。

“若五姑娘不急著回去，奴才這就去取回來。”

念善無法，反而還得聲道：“我不急，衛總管只管去取。”

衛吉勝忙道謝，快步走了出去，他沒錯過自家主子眼中一閃而過的贊許之。

“五姑娘在宮中可還適應？”宋驍待很是溫和親切，念善比起在太后面前的陪著小心，在他面前還輕松一些。

點點頭，道：“回皇上的話，太后娘娘待臣很是照顧。”

宋驍聞言面淺淺的笑意，意味深長的道：“適應就好。”

說話間，福寧殿的宮人已經把念善帶來的膳食都擺好，念善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五姑娘可曾用午膳了？”宋驍隨口問。

念善下意識的說“用過了”，可早膳就沒用兩口，一早就了。偏在這靜默的瞬間，有腸轆轆的“咕咕”聲響起。

驀地紅了臉。

“留下陪朕一起用午膳吧。”宋驍見針道。“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

念善忙搖了搖頭。

先是太后在一眾貴里獨獨留下了陪伴，之后皇上又特意邀請去天祿閣，還送書，準許進去借閱——如果前面都是巧合，今日太后讓來福寧殿送午膳，皇上對的態度又是這般……

“多謝皇上厚，只是太后娘娘還在等臣回去復命。”若是再瞧不出宋驍的用心來，簡直是白白長了年齡。“臣告退。”

是自己太心急嚇到了麼？

見如同小白兔似的逃走，宋驍并沒有阻攔。

以的聰慧，一定已經猜到了。

不過宋驍并不后悔，早晚要知道的。

善善，你會給朕怎樣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