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涼蟬數著沈放走了的天數,咸魚一樣癱在他京城兵營書房的椅子上。
手邊放著一張紙, 是這幾天數天數用的, 每過一天,就寫上一句, “沈放不在的第X天,想他,”現在上面已經寫了一長串。
姜涼蟬寫了今日的“沈放不在的第十五天”, 后面想他兩個字寫不下去了,丟了筆跑到塌上,把臉埋在上面打滾。
哎。
想他想他想他。
這里是他的兵營,那日走之前, 他把兵營所有的鑰匙都給了, 告訴如果遇到危險,或者太子試圖對下手,就到這里來躲躲。他帶著認遍了這里所有的逃生和躲藏通道, 也把鑰匙留給了。
但是姜平軒也把保護的很好,倒是沒有遇上危險,就是想他。
沈放的信都是將軍事機連同家書一起,先讓人統一送到軍營,再讓沈西把家書挑出來給送過來。
原本姜涼蟬都是在家里等信鴿,以至于信鴿出現的那個窗臺, 都了的復活點。
后來這點時間姜涼蟬都等不得了,干脆每天都跑來這里,幫他看看軍營, 順便第一時間收信。
好在沈放的信很頻繁不說,沿途無論遇到什麼新奇有趣的東西,也都想著,讓人隨信給送來。
出塌邊的一疊信箋。
姜涼蟬把原本留在家里的那一疊信箋也拿來了,跟最近收到的沈放寄來的信并在一起,然后就發現了之前從來沒有注意到的一件事。
沈放給寫的所有的信的落款,都是一副小圖,都是他畫的,容不外乎是一只豹子和一只蟬,圖案卻每次都不一樣。
之前單看的時候沒有注意,這樣連起來,姜涼蟬才發現,按照落款圖案的順序,這些落款其實能排一幅畫。
畫的是一只豹子上一只蟬的過程。
手里拿的這一張是最近的,豹子認命的趴在地上,任由那只蟬坐在它頭頂上頤指氣使,它的爪子看似懶洋洋的放在地上,其實那個角度,剛好護住了頭上的蟬,免得失腳下來。
姜涼蟬甜滋滋的放下這張,又往前翻。
第一張落款出現的時間,早的超出姜涼蟬的想象。
他說喜歡自己的時候,還覺得有點夢幻有點不敢置信,可是看到這些圖,才知道,原來那麼早,沈放就已經清晰地知道自己喜歡了。
姜涼蟬覺得,他為自己做的太多了。
可是自己為沈放做的實在太了。
雖然自己的武力連早年的姜云庭都不如,可是還是很想跟他并肩作戰。
不想只等他打下江山,然后走下神壇來接上去。
要策馬在他邊,與他一起征戰,一起越過風雨,一起迎擊風浪,一起摘下那萬丈榮。
姜涼蟬的視線落到他書房的一摞書上,看到其中幾本的名字,心里一,忽然浮現了一個主意。
好像的愿,真的可以實現。
縱然來不及做一個威風凜凜的將,可是,還可以有別的辦法。
姜涼蟬心里激,大步上前,出那幾冊書,抱在懷里,又在他的書房里逡巡,搜出了四本同類型的書,摞在一起準備帶走。
視線落到了今天寫的那張紙上,上面還寫著一半的“沈放走后的第十五天”,后面的“想他”二字還沒有寫。
此時的,已經不是今天來時的了。
提筆在后面,胡寫了幾個字,打破了那張哀哀怨怨等人的相思紙的氣氛。
加油,全新的姜涼蟬!
與他一起,為了未來并肩作戰!努力!
姜涼蟬豪滿滿,抱著那幾冊書往外走,走到門口,正巧遇上沈西。
沈西舉著手,正要敲門,看著推門出來的姜涼蟬,詫異的問:“現在午飯時間還沒到,主母就要回府了嗎?”
姜涼蟬抱著書,嚴肅的點頭:“以后我也不來了,沈放的信你還是讓那信鴿給我送過去就行,我還有事,先走了。”
大踏步走了。
沈西納悶的邊回頭看著,邊往沈放的書房里走。
他是來主子房里拿東西的,主子來信吩咐他把之前的一張草圖找出來,隨信送過去。
他找到東西,回就看到桌子上那張寫得長長的紙。
看到字跡就知道不是主子的,應該是姜涼蟬寫的,一眼看去,滿滿都是主子的名字,和想他。
啊,真是酸臭。
讓人嫉妒。
沈西想起來,沈放反復代他,讓他及時匯報姜涼蟬的狀況和安全。
想必主子應該是很掛念的。
想到主子早早就對了心,卻還沒事人一樣悠哉樂哉讓主子著急的那些日子,不忿的沈西忽然想到一個主意。
不如把姜涼蟬暗想他的證也給主子寄過去?
沈西信手把那張紙折起來放進袖口,把門仔細的關上,小跑回去寄信了。
姜涼蟬閉門不出,點燈熬夜,每日苦學那幾本書,頭發都更禿了一些。
最近也來不及去沈放那里了,信也寄的更了一些。
要省下時間,早點長。
離剛過去的戰場二十里地的地方。
剛打了一場小勝仗,沈放讓其他人休息,自己依然在沙盤前一次次推演,計算敵軍下一次可能進攻的時間和方向。
遠方來的士兵匆匆下馬,站在帳篷的門簾外匯報:“主公,京城的信送來了。”
沈放停下,道:“拿進來。”
士兵把信送到,又退出去了。
沈放翻看著一摞信,京城最近安穩,匯報軍的信不是很多,只有兩三封,也都是報平安的。
他神卻沒有放松,又從頭到尾翻了兩遍。
不是錯覺,確實沒有姜涼蟬的信。
之前姜涼蟬恨不得一天給他寫一封信,現在過去了幾天,姜涼蟬竟然一封信也沒給他寫?
發生了什麼?生病了,還是遇到了危險?
沈放快速出沈西匯報姜涼蟬行蹤的那一封厚厚的信來,一目十行的讀。
很好,吃得很好,睡得也很好,姜平軒將保護的很好,也沒有生病。
一切都很好。
信的末尾,沈西說把姜涼蟬平時想他時寫的東西也寄來了,說不定他可以睹思人。
沈放滿懷期待的,把那個小小的信封拆開了,出里面那張紙。
他像展開藏著萬斛黃金的藏寶圖一樣,珍惜的把紙放在案上,手腳小心的把它展平。
那張紙上寫的滿滿的——
沈放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沈放不在的第二天,想他。
沈放不在的第三天,想他。
……
沈放不在的第十五天,
自由。
快樂。
沈放面無表的把紙重新疊起來了。
很好。
不是生病,不是遇到危險。
原來就是單純的想造反。
姜涼蟬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過了子時,已經是深夜丑時了,才把面前的書合上,長長的了個懶腰,噗的吹滅了面前的燭火,想要偽裝自己今日早睡了。
然而門下出來的那點早已經出賣了。
春心端著一碗面進來,一邊把面放在面前,把筷子塞到手里,一邊嘀咕著:“小姐,你已經連續這麼多天都睡的這麼晚了,這樣下去哪能得了?你看你眼圈都發青了,這是干什麼呀?”
姜涼蟬挑起面,笑嘻嘻的:“你不懂,這就是的力量。”
瞄瞄書案上看了好幾遍的書,還有另一側做了許多天的件,心里都是滿足。
不要小看一只蟬。
努力起來,也會讓豹子膽寒的。
江縣城外。
災民已經暴了許多了。
最開始他們單純就是因為江縣一點糧食都沒有,快要開始人吃人了,活不下去了,干脆抄起家伙來跟守在外面的那些衛兵正面對上。
反正都是一死,要是闖出去了,沒準還能有點活路。
他們一次不行闖兩次,兩次不行闖三次,第一次沖出去的時候被衛兵打死不知道多人,最終出去的寥寥無幾。
可是從第二次開始,好像有什麼人在外面幫他們一樣,衛兵們被人牽制,出長長一片毫無防守的空缺,他們瞅準空子往外跑,竟然大部分人都跑出來了。
可是出來之后,他們發現,外面的世界跟他們在城等死的時候想象的,不太一樣。
有的死在了外面,有的找到了糧食。
活下來的災民,找到了一片無主的空地,可是好日子沒過多久,又開始了。
有的人打著劫富濟貧的旗號,開始燒傷劫掠。
新的暴逐漸形。
災民們以為逃過一劫之后,又開始新的劫難。
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好像那些□□的逐漸消失了,那些為了一己私利或者渾水魚的暴像是被人梳理了過一樣,漸漸地安順平靜下來。
對面的山頭上,兩個人坐在石頭上,看著這里。
年輕的那個是姜云庭。
他按著自己的腳踝,很是不滿:“老頭,昨天理□□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的腳差點都被你推崴斷。”
老頭啃著一塊不怎麼油汪汪的,理直氣壯,一點愧疚的神都沒有:“那怎麼了?我的掉在地上了,不推開你,可就要被你踩到了。”
姜云庭氣得鼻孔里直出氣。
老頭瞇了瞇眼,看著對面那個已經有安居樂業雛形的地方。
這段時間,姜云庭從一個空有滿腹志向的頭小子,一點點的磨練,一點點的長,短短的時間里,他已經能在象中快速冷靜的分清狀況,學會部署,甚至已經可以提前頗為準確的判斷形勢了。
固然是他足夠努力在先,但他也不得不說,這是個很有悟的年郎。
又有悟,又有抱負,看起來呆呆傻傻的,其實大是大非分得很清。
是個好苗子。
老頭看著遠方的云,閑閑啃了幾口,聽著姜云庭故意在耳邊大聲,老頭忽然道:“要不這樣,你的腳雖然確實沒有我昨日的重要,但是你話這麼多,我聽煩了,就補償你一點吧。”
“讓我想想,”老頭道,“這樣吧,我允許你拜我為師好了。”
姜云庭差點被口水嗆到。
我謝謝您這麼勉為其難的補償我哦!
老頭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要拜師,我得先問問,你的真實名字是什麼?就是云庭?”
姜云庭斜著眼看他:“我還沒同意拜師呢吧?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我還不知道您老名字呢。”
老頭回想了一下,也不瞞:“我應該是宋飛箭吧。”
宋飛箭,總覺得這名字哪里有點悉的樣子。
姜云庭又啃了一口。
吧嗒一下,從邊掉下來了。
他呆滯的轉頭看向宋飛箭:“您老宋飛箭?箭神宋飛箭?”
老頭撓了撓頭,不甚在意道:“是吧,好像前些年我在外面的時候,他們是有人這麼過我。”
姜云庭回,把最最香的一塊整個的切了下來,恭恭敬敬的獻上去。
“師父在上,請徒兒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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