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的軍隊,姜涼蟬的坦克前鋒, 和姜云庭的銀翼軍三軍并列, 三面相同的沈軍戰旗在烈風中排一排,颯颯作響。
對面二十萬大軍寂然無聲, 列陣以對。
這場戰役,持續了整整三天。
二十萬大軍全線崩塌,被殲滅得所剩無幾。
沈放三軍大獲全勝。
停戰后的沈家軍, 軍中一片忙碌。
因為今晚正是除夕之夜。
大戰剛歇,軍中本沒有多剩余的糧草,本來不過是圖個新年熱鬧。
但箭神來了。
隨他來的,還有一車又一車的。
戰士們簇擁著他, 風風火火的去準備年夜飯。
沈放的帳篷外不遠有一條河, 不士兵干完活,都在這里休息。
其中一個士兵干完活休息時,順手摳了摳鼻孔。
立刻一個栗敲在他腦袋上, 一個娃娃臉的小兵叉腰呵斥他:“你怎麼那麼惡心,離主將帳篷這麼近就摳鼻孔,臟到兩位姜小將軍怎麼辦?”
鼻孔士兵回頭看了看離這里幾十米的主公和姜小將軍的帳篷,不是很確定的問:“離這麼遠,也能臟到他們嗎?”
娃娃臉小兵叉著腰,十分確定的點頭:“那當然了, 姜涼蟬將軍多高貴優雅啊,再看看人家姜云庭小將軍,一看就是翩翩貴公子, 肯定一輩子都沒見過咱這種摳腳漢子的邋遢樣,更不用說在他們帳篷外面摳鼻孔了,你不得嚇到人家?”
他回頭看了一眼帳篷,理直氣壯的道:“人家這種謫仙,說不定都不上茅房呢!”
摳鼻孔的士兵猶猶豫豫的把手從臉上放下來:“是這樣啊?可我一時改不了,那我下次注意吧。”
娃娃臉小兵總算放過了他:“嗯,下次注意好了。”
兩個人蹲到一起,神往的看向那幾個高貴的帳篷。
也不知道那姜府,是怎麼養出這兩個謫仙一樣的公子小姐來的。
怕是個神仙地方吧!
高貴的姜涼蟬將軍和高貴的姜云庭將軍的帳篷,其實這會兒都是空著的。
兩位謫仙都在沈放的帳篷里,各自占據著他帳篷里最好的位置。
優雅塵的姜涼蟬將軍正趴在塌上,磕著瓜子。
穩重端方的君子姜云庭將軍,正橫在墊子上,翹著腳看姜涼蟬帶來的話本。
四仰八叉。
橫七豎八。
姜云庭小君子看到興起,還順手撓了撓鼻孔。
唯有沈放坐在塌邊的椅子上,目不斜視的看著兵書,任由他倆折騰。只在姜涼蟬吃瓜子吃太多的時候,跟長了后眼一樣,會抬手倒杯茶放手邊。
氣氛溫馨而又祥和。
姜云庭看完了這個話本,把書一合,閉著眼昏昏睡。
外面沈西的聲音傳進來:“主公,京城送來的信到了,給您送進去嗎?”
沈放回頭看了一眼姜涼蟬,帳篷太暖,沒穿很多,趴著的姿勢能都恨不得能看到白皙的鎖骨了。
太暴了。
他起道:“不用了,我出去拿吧。”
沈放出去了。
本來昏昏睡的姜云庭被這個靜吵醒,眼沒了困意,俯抓走了姜涼蟬面前最后一把瓜子,邊磕邊八卦道:“姐,我怎麼發現,太子好像很怕沈哥啊?他一個太子,還有什麼好怕的人?”
姜涼蟬手沒到瓜子,抬頭掃了一眼,又從他手里摳回來,不甚在意道:“他當然怕了,沈放才是真太子,他一個贗品太子,本來就名不正言不順的,怎麼可能不擔心。”
姜云庭瞪大了眼睛:“真的假的,沈哥是太子?”
姜涼蟬以劇之神的優越眼神瞅他一眼,從他手里又把話本順回來了。
姜云庭呆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了一會,他了,低頭看自己。
剛才自己這個盤著翹著腳在豹哥對面坐著的姿態,有點欠缺尊重。
姐姐癱在塌上咔嚓咔嚓啃瓜子的樣子,也顯得格外猥瑣。
在真太子面前,他們兩個人是不是太失儀了?
等到沈放拿了信進來的時候,發現原本姿態恣意的兩個人,這會兒筆直的坐在了椅子上。
姜云庭筆直的坐著,出了君子的標準微笑:“沈哥,你回來了?”
姜涼蟬也筆直的在他旁邊坐著,出了被迫營業的標準微笑:“沈哥,你回來了?”
沈放回頭看了看房門,確認了下自己是不是剛才進門的時候,走錯地方了。
他一只手還拿著一盤沈西送來的點心,把信丟到小角幾上后,他瞥了一眼眼睛轱轆著跟著點心走的姜涼蟬,把點心放到面前,問道:“你倆又干什麼呢?”
姜云庭剛才已經告訴姜涼蟬了,他們長大了,要做一個有心機的人。
要暗的在真太子面前好好表現,給他留下好印象。
還不能痕跡明顯,讓他看出來,知道他們知曉他的份了。
這就很需要智慧。
所以眼下這樣表現就很好,很完,很不著痕跡。
還有,今天他聽沈西在沈放面前說過一句“主母”,估計沈放已經有婚配了。
沈放家的主母,豈不是未來的皇后?
也得提前討好。
姜云庭還想找姜涼蟬打聽打聽這主母是誰的,不過沒來得及,被沈放進來打斷了。
聽到沈放這麼問,兩人中智商更高的發言人姜云庭代表道:“也沒什麼,只是家父家母一直教導我們要站如松坐如鐘,我們謹遵教誨罷了,讓沈哥見笑了。”
完,還給父母添,智慧,周全。
然后他接著,就問出了口:“沈哥,你就是太子嗎?”
沈放總算明白這兩個人又鬧什麼幺蛾子了。
他自若地“嗯”了一聲:“是啊。”
姜云庭直的背忍不住前傾了一點,瞪大眼睛問:“那你,想奪皇位嗎?”
沈放有心想知道小舅子的立場,道:“我已經攻下京城防線,你覺得呢?”
姜云庭低頭想了想。
他抬起臉來,一臉認真:“我來,是因為聽師父說,朝中軍有異,可能是要對你不利。我怕你會有危險,特意來幫你。”
他繼續道:“但是,如果你才是當今太子,我再幫你,就跟我幫沈哥不同了。”
沈放和姜涼蟬的視線,都定在他臉上。
姜云庭慢慢道:“從小,爹就告訴我,要忠于君,忠于主。君主現在是今上,未來是太子,不可更改。更改,就是叛賊。”
姜涼蟬著急的想說什麼,被沈放暗暗阻止了。
沈放頷首:“你繼續說。”
姜云庭道:“但我出來這麼長時間,見過流民,也見過世里的歲月安好,已經明白了一件事。國亦是家,為民才能謂之家,民不聊生的,不是家。”
他重新看向沈放,笑容明朗:“如果你是當今太子,以后銀翼軍跟隨沈家軍,就不只是我為沈哥,而是我姜家重新選擇,站在黎民百姓這一端。”
姜云庭把銀翼軍符放在面前,一字一頓道:“我銀翼軍,愿追隨太子殿下。”
姜涼蟬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心翻涌。
曾經,如何讓這個中二年好好活下來,就已經讓費盡心神,還要惴惴不安。
如今,以有這個弟弟為豪。
沈放的表在小舅子表態跟隨自己的時候,不易察覺的一松。
他兩修長的手指著銀翼軍符,將它推回到姜云庭面前:“希赫赫有名的銀翼軍,能在姜小將軍手里,發揮更大的威力。”
姜云庭明了他是接了。
可他心里卻還有另外一重張:“我父親……我父親并無惡意,他只是忠于朝廷,如果他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我愿等太子殿下登基后,代父過。”
沈放看了一眼姜涼蟬,笑了:“你們還真是姐弟倆,說出來的話都是一模一樣的。你也代父過,也代父母過。”
他從剛才那疊書信中出來一封,丟到姜云庭面前:“放心吧,別小看你父親,他可不用你們這倆貨瞎心。反而是你自己,失蹤這麼久,等著他找你算賬吧。給你,岳……姜丞相的信。”
他將一紙信丟到姜涼蟬面前:“自己好好回憶回憶,一會有也賬要跟你算。”
姜云庭擔心了父母姐姐許久,現在發現都很平安,心下石頭落地,急慌慌的翻開信看。
父親在信里說了好多容。
讓他又寬,又滿足,就是覺有些好像不太屬實。
比如說這一條。
姜云庭看看信,又看看姜涼蟬,嘖了一聲,道:“爹年紀大了,是不是開始有幻覺了?他竟然信里說,你有心上人了。嘖嘖這信是假的吧?不然有誰能這麼倒霉,年紀輕輕就瞎了?”
沈放抱著胳膊,正盯著姜涼蟬,聞言頭也不抬就自然地接話:“是我。”
姜云庭歪著頭從信后出臉來,迷茫的看他。
沈放平靜道:“年紀輕輕就瞎了的,應該是我。”
姜云庭看著眼神躲躲閃閃的姜涼蟬,如遭雷擊。
之前太興而忽略了的種種細節,都一一浮上心頭。
天天在家懶得出門一步的姜涼蟬,毫無征兆的帶著坦克軍出現在這戰場上。
對沈放過分的知知底,甚至還知道他是太子。
沈西好像確實有幾聲主母是在姐姐在的時候喊的。
姐姐就是剛才他還想攀攀高枝,打聽一下搞好關系的未來皇后?
姜云庭的視線在姜涼蟬和沈放之間掃來掃去。
沈哥以后當了天子,不得三宮六院?
要是宮里按智商排列,姐姐是不是得從宮做起,在宮斗中艱難升級,說不定還要被沈放和他的宮妃們心,每天以淚洗面?
不行!
這門親事,他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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