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固,連帶著那段幸福的日子都變得模糊了,隻有一個大概的念頭而已。
蘇延小時候,不止一次地聽媽媽講過跟爸爸的故事。
辛荔是千金大小姐,從小就有訂好的婚姻,但在一眼能看到頭、順風順水的人生裡,初次離家讀大學的時候遇到了蘇明煒。之後辛荔寧願跟家裡斷絕往來,把父親氣到醫院也要執意嫁給一窮二白的蘇明煒。
算是有些俗套的窮小子和富家千金的故事,這樣的節被很多寫手寫在小說裡。
但現實不是小說,不是所有的窮小子都能夠最後有出息,都能給千金帶來優渥的生活。他們也可能滿足於現狀,不願意鬥也不願意前進。
他七八歲的時候,辛荔和蘇明煒偶爾會因為錢和生活的問題爭吵。
他九歲的時候,他們變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十歲,那時候蘇延學到了一個詞語能很好的形容他的父母,做形同陌路。
十一歲,辛荔接到父親病逝的電話,家族麵臨破產,曾經的未婚夫出言道,若改嫁,他就出手相助。
十二歲,兩人離婚,蘇延被判給蘇明煒,辛荔臨走前對著曾經的丈夫說,蘇明煒,你就是個垃圾。
但卻留下了蘇延。
辛荔要嫁豪門,可能是無法,也可能是為了避嫌而不帶他走。蘇延不知道怎麼想的,那時候談不上恨不恨,他隻是傷心,傷心於父母離異,但他覺得跟蘇明煒也是可以好好生活的。
誰知後來初中三年,蘇明煒大變。
離婚後辛荔每個月都會打來給蘇延的養費,數目不,足以讓兩人食無憂。蘇明煒辭掉了原本的工作,他開始無所事事,花天酒地,酗酒,每天煙不離手,家裡永遠有著濃烈刺鼻的煙味,偶爾還去賭,一整夜不回家。
蘇延眼睜睜看著他的改變,他不是沒勸過,他什麼方式都嘗試過,但蘇明煒顯然執意自甘墮落。蘇延跟他能說上的話越來越,除了要生活費,除了做兩人的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父子跟陌生人也沒什麼兩樣。
某天,蘇明煒醉後說起辛荔,言辭之間全是鄙夷謾?,“婊/子”這樣的詞語頻頻出現。
他對蘇延說,“那個婊/子不要你了,還不是老子養著你。”
蘇延一直以來的沉默被這句話打破。
“你養我?你從兩年前開始,有賺過一分錢?你吃的喝的用的,全部都來自你口裡這個婊/子,你說你養我?”蘇延咬著牙說:“說的沒錯,走得對,你就是個垃圾。”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蘇明煒。
蘇延那時候個頭不算同齡人裡高挑的,辛荔走之後他病了兩三次,但疏於照顧,一直都不太好,當然打不過還在壯年的蘇明煒,隻能說是單方麵的毆打。
但這隻是一個開始。
從那天起,蘇明煒開始把打人這件事當作家常便飯,有哪裡不順了,賭輸了都是藉口。蘇延反抗不過,想過要離開,可他無分文,還要上學。他甚至連告蘇明煒讓他去坐牢都想過,但被告知連目擊證人也沒有,不見,不骨,這種程度的家暴也基本沒有什麼希。
這樣的單方麵毆打停止在他初中畢業,在蘇明煒發現年蘇延已經能夠輕而易舉地反抗自己的時候。
蘇延績好,順利升上高中。他本來覺得隻要忍到高三,隻要高三畢業考完大學,隻要他滿了十八歲,他要走得遠遠的,一天也不要再在那個家裡停留,一輩子也不要見到那個男人。
抱著這種想法,高二的時候他遇到了棠,那個天天帶著笑,明可,整天跟在他邊的小姑娘。
那幾乎是從父母離婚後,蘇延度過的最明亮最開心的一段時。
那半年裡。就算家裡有一個垃圾也不再能影響他的心,他開始期待上學,甚至期待未來。
這樣近乎平靜的生活在一個下午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
那天提前放學,蘇延回到家,猝不及防撞見了一片狼藉。
蘇明煒沾上了不該沾的東西。看到他的神態、舉,蘇延雖然從來沒在現實生活中見到過,但還是能分辨出那些是什麼。
震驚、憤怒都難以形容他當時的心,那天是蘇延跟蘇明煒說話說得最多的一天,可不管好話壞話都油鹽不進,甚至用惡毒難聽的話罵他,“你是個什麼東西,他媽想管老子?”
蘇延在那瞬間明白,這個人,他已經沒救了。
辛荔這些年給的錢加起來也是筆不小的數目,但給的再多,剩的再多,也總有花完的時候,也不可能滿足一個癮君子。蘇明煒開始變賣家裡一切稍微值錢點的東西,包括辛荔曾經沒帶走的首飾。
他以前有多喜歡這個爸爸,那時候就有多恨他。是那種埋在骨子裡的恨,積年累月的,一想到這個人,就恨不得親手了結他的那種恨。
等把家裡能賣的東西都賣之後,突然從某一天開始,蘇延發現蘇明煒不再到籌錢,也不再天天焦躁。他開始行蹤不定,經常好幾天不回家,上的手機全部換最新的,像是變了一個人。
直到一周後,他聽到蘇明煒淩晨打的一通電話。
所有的言語明晃晃地指著一個真相。
他不自己沾上。
他還在販毒。
蘇延忍了兩天。等蘇明煒再一次離開之後,他瘋了一樣地把家裡每個角落都翻了一遍,之後上網查,發現僅僅是他在蘇明煒的房間裡發現的東西,都夠他牢底坐穿。
蘇明煒自己的人生已經毀了,他勸過,無果,不打算再管,這是蘇明煒自己的選擇。
但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人渣在自己邊做這樣的事。
這些東西會賣給誰?
這些東西,會害死多人?毀掉多個家庭?
答案昭然若揭。
蘇延把所有的東西照下來,留下極小的一部分當作證據。蘇明煒出了遠門再次回來的那天,他打電話給約定好的人,手裡全是汗,一直在抖。
蘇明煒在家裡已經毫不顧忌了,員警來的時候他正坐在臺邊,表堪稱□□。等他聽到聲響看到員警後,整個人劇震,瞳孔極速放大。
蘇明煒既然敢做,就不可能不知道有朝一日被發現,他將要麵對的會是什麼。蘇明煒也就隻有那麼一瞬間的怔愣,隨後他就看向站在一邊一直沉默的蘇延。
那天他說的每一句話蘇延都記得一清二楚。
“是你啊蘇延?”他嘲諷:“兒子?”
“你他媽的想弄死我好幾年了吧,從幾年前?我想想,你媽那個婊/子走了開始?”蘇明煒跟瘋子一樣哈哈大笑:“被你抓到把柄,老子栽了,也認了。但你想想,對自己親爹幹這檔子事兒,你又是個什麼狗屁?”
邊有人一直在說什麼,蘇延記不清了。他隻記得當時在臺上的蘇明煒一邊後退一邊死死地瞪著他,眼睛充斥著紅,笑容戾,幾近癲狂。
居民樓是老舊的,臺是天的,蘇明煒往後一翻。
速度太快,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反應過來的。
蘇明煒當著他的麵從六樓跳了下去,當場死亡。
他留下的最後一句話是,你記住了,蘇延,你老子是被你親手死的。
……
“後麵,的事我記不太清了,警方不知道從哪裡查的,聯繫到我一個遠方姑姑,辦好了養手續,把我帶到法國看了不醫生。休整半年多,最後準備藝考,回國讀大學,進娛樂圈。”
“之後的事,你都知道了。”
蘇延頓了頓,接著道:“差不多……就這些了。”
棠在他邊沉默了很久很久,半天才出聲:“……你說記不清是什麼意思?失憶?”.思.兔.在.線.閱.讀.
“不是。”蘇延看了一眼窗外,“是因為我當時拒絕麵對現實,自我否認、自我封閉造的。”
即使是現在,他那段時間的記憶依然很模糊。
一片靜謐裡,小姑娘開始吸鼻子。
蘇延收回視線,看著滿淚痕的樣子,有些無奈地手給眼淚,著著,突然笑了一下:“你之前不是問我,我答沒答應你的求婚麼。”
“……嗯?”棠轉過頭,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我答應了。”蘇延說:“你沒聽清,我再說一遍。”
他聲音輕輕的:“我當時說的是謝謝你。”
“……”求婚,他說什麼謝謝?
棠愣了下:“就這一句嗎?可我記得——”
“還有一句。”蘇延打斷,手指劃過的臉,“我說,我是為了你才活著。”
……
那時候因為有警方介,他們為蘇延找到了從小到大沒見過幾次麵,定居國外的姑姑,好像還通知了辛荔。蘇延不知道過程,隻記得他最後被姑姑帶走。
他開始對外界有認知後,所有的記憶隨之復蘇。
他願意聽從心理醫生的話,願意配合治療,可是收效甚微,幾乎沒有用,隻能靠藥維持緒穩定。
蘇延甚至不敢閉眼。
他那段時間,重複在做同一個夢,循環往復,折磨著他每一神經。
夢裡是蘇明煒死前的場景,全都是,甚至還有滴答滴答的聲音,麵目全非的男人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他在夢裡一刻也不停地盯著他,死死地盯著他。
他獰笑著說,蘇延,你這個殺人兇手。
他一直在說,你怎麼還不去死?
——你殺了我,你怎麼還不去死?
這句話,這場夢,像是一種暗示,一種詛咒。
蘇延被這個夢折磨了一個月,天天做,日日做,不心理狀態越來越差,各方麵機能迅速衰竭。
不久後的測試結果顯示,他有了自殺傾向。
蘇延那時候對這些測試結果已經完全不在乎,完全無所謂了。
直到後來有一天,他的夢發生了變化。
他夢到了調與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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