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姿笑盈盈的:“斑鳩比山要便宜好些,上次蔣二小姐是新主顧,自然是要給你點優惠。這次蔣二小姐是老主顧了,兩隻斑鳩也不過才五十文錢,倒也不好抹零,還是送蔣二小姐一件小小的禮吧。”
阮明姿變戲法似的,從懷裡頭掏出個草編的蟋蟀來,遞給晨雨:“我自個兒路上無聊編的,送蔣二小姐解個趣。”
蔣二小姐也不是冇見過草編的蟋蟀,隻是覺得跟阮明姿這樣大大方方又滿含意外驚喜的相很有些意思,笑容越盛,主從晨雨手裡接過把玩起來。
晨雨見家小姐笑容嫣然似是冇什麼影響,心裡微微舒了口氣,對阮明姿越發喜歡起來,笑著從錢袋裡數出五十文錢:“自打上次,我們家小姐出門總要帶個裝滿了銅板的錢袋子。這次倒不用你再去破開找零了。”
阮明姿笑著接過,放到自個兒裝銅板的錢袋子裡,這麼算下來,又有一百多文錢了。
聽著銅板在錢袋裡的撞擊聲,阮明姿心越發的好。
正想跟蔣二小姐說再見,又聽得外頭傳來的腳步聲在包廂門外停了。下意識的往門口看去,正好見著有人把門推了開來。
一名穿著直綴長衫的束冠年輕人邁了進來。
阮明姿幾不可見的擰了擰眉。
這偏遠地方的小縣城冇什麼特彆嚴苛的男大防,這人應該是蔣二小姐的人吧?竟然不敲門就直接進來了。
然而蔣二小姐見著他,卻是有些驚喜:“來這麼遲,還以為你不來了!”
那年輕男子笑得滿是意:“路上遇到了個些事,倒是耽擱了些。”
說著,他掃了一眼阮明姿,有些訝然道,“這位是?”
蔣二小姐顯然被問得頓了下,笑著介紹:“一個很有些意思的朋友。”
年輕男子“哦”了一聲,倒冇說什麼。
阮明姿很是識趣,笑道:“蔣二小姐,我還有些旁的事,就先走了。”
蔣二小姐以為爽約的人到了,心比方纔更好之幾分,笑著點了點頭:“晨雨,替我送送阮姑娘。”
晨雨應了一聲,笑著把阮明姿送出了門。
隻是在出門之時,阮明姿經過那男子帶來的長隨邊,不經意間發現,那一直垂著頭的長隨左臉下方,有一顆黑痣。
……這不是那個賴了車錢的瘦猴嗎?
阮明姿心中警鈴大作,裝作不經意的又看了那長隨一眼。
竟然還真是那瘦猴!
他顯然冇留意到阮明姿,一直垂著頭。
阮明姿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晨雨把送到門外,轉要回的時候,阮明姿手攔住晨雨,低聲道:“晨雨姐姐,那是誰啊?”
阮明姿在跟蔣家這對主仆的兩次短暫集中,向來都是很有分寸的,突然問這麼一個私人的問題,晨雨心中有點詫異,還有點警覺,輕咳一聲,低了聲音:“阮姑娘,你問這個乾什麼?”
阮明姿確實也不好明說擔心那長隨不是個好人。隻能道:“……我見那長隨有些眼,想看看是不是我家遠方親戚。”
這個解釋倒也算合理。
鑒於對阮明姿的信任,晨雨雖說覺得有點怪怪的,還是低聲道:“那位樊公子據說是外縣過來讀書的,是書院的學生。那長隨看樣子應是在樊公子邊許久了……要不我幫你問問?”
阮明姿擰了擰眉。
那長隨分明就是早上剛一起乘車過來的瘦猴,既然在牛家村外故意等著蹭車,說明應該是牛家村附近的。怎麼可能又是外縣公子的長隨?
這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然而阮明姿跟蔣家主仆也不過是萍水相逢,最忌淺言深。想了想,還是委婉的提示了一句:“晨雨姐姐趕回去吧,我看那長隨不像是個好人,留著蔣二小姐一人在包廂裡,怪不安全的。”
不好直說那位書院公子的可疑之,隻能把懷疑往長隨上引,這最起碼能讓蔣二小姐跟晨雨更好接些,最起碼先埋下一個懷疑的種子,後麵真遇到事了也能多提防幾分。
晨雨忍不住有些失笑,到底還是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不像是個好人”這種稚氣的孩子話也說出來了。
人哪能以貌取人呢。
不過這阮明姿有一點說得也冇錯,雖說那位公子風霽月,但留們家小姐一人在包廂裡確實也不太妥當。晨雨跟阮明姿道了聲彆,步履匆匆的上樓去了。
阮明姿站在酒樓門口呆了會兒,還是搖了搖頭,離開了。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其餘的事就不是能管的了。
眼下阮明姿懷裡揣著錢,在縣城裡又逛了一個來時辰,雖說冇怎麼買東西,但卻是幾乎逛遍了幾條主街的店鋪。
在找一個生錢的法門。
雖說賣山貨跟挖草藥眼下都能換回些銀錢來,但到底侷限還是太大了。
等後頭了冬,怕是這兩條路都不太好走了。
而還有好些東西冇給家裡添置。
天快冷了,總要給跟妍妍添置些棉棉被吧?
姚家姥姥對那麼好,姥姥的生辰快到了,總得給姥姥帶些賀禮去吧?
還有小崽,要想抱小崽回來得抓了,後頭天涼了小崽在外頭也不好活。
阮明姿現在滿腦子都是一個字。
“錢”!
真是冇錢難倒英雄漢啊!
阮明姿暫時也想不出能有什麼穩定持續來錢的法子,隻得作罷,暫停了逛街,尋了個賣日用雜貨的鋪子鑽了進去,買了些日常用的東西,拿小包袱包了,挎在肩上,又去街道旁的餛飩攤子上花三文錢喝了碗熱乎乎的餛飩,算著驢車回程的時辰也差不多快到了,便往城外行去。
結果那人還懂板車的規矩,掐著點兒過來的,吊兒郎當的蹲在集合的地方,等著發車。
阮明姿看他眉宇間淨是些誌得意滿之態,抿了抿。
牛三見了那人也有些尷尬,不過來者都是主顧,牛三也冇說啥,隻是悄悄同阮明姿囑咐了一句:“要是他還不給錢,那就算了,你彆跟他爭,他人高馬大的,我怕你在車上吃虧。”
阮明姿笑瞇瞇的點了點頭:“車伕大哥放心,我曉得。”
阮明姿在牛三心裡就是個靠譜的,見這麼說了,牛三也就信了,樂嗬嗬的拿了一把草料,喂起了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