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我在這兒，我在這兒……”程慶業地抓著三姨娘的夷。

    “業郎~~~”三姨娘淚眼婆娑地著程慶業，“孩子，我們的孩子……”

    “沒事的，沒事的。”程慶業不停地喃喃自語著，與其說這是在寬三姨娘，更像是在自我催眠，“我們的兒子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許是等待大夫的時間真的久了一點，程慶業突然站起了，朝著照顧三姨娘的百合吼道：“大夫呢？怎麼這麼久了還沒到？若是蘭兒肚子裡的兒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們這些人統統都得陪葬！”

    正在屋裡的百合幾個多多曾見識過程慶業發火，知道這位程府當家人雖說平日裡花心了一些，但言出必行是程慶業有的優點之一。於是一個個立馬低下頭，噤若寒蟬地一小團，生怕下一秒就被這位暴怒的大爺給遷怒，然後給那個還不曉得在哪兒的所謂兒子填命。

    程慶業的咆哮聲從屋穿到了院子裡，正巧被剛剛踏進宜蘭苑院子的程張氏等人聽得一清二楚。

    “夫人……”丁香，丁嬤嬤的兒，很小的時便跟隨著丁嬤嬤在程張氏邊伺候。現在聽到程慶業的怒吼聲，再一次為自家主子程張氏不值。

    冷眼瞧著丁香這小丫頭那一臉忿忿不平，程張氏倒是比程語嫣想象中還要冷靜淡然些。程語嫣並不知道自己的娘親是真的放下了，還是像前世那般依舊鑽進死胡同裡，不可自拔。只不過這偌大的程府，即便將來回到京城，娘親膝下若是沒有一個嫡出的兒子，沒有一個親弟弟，總歸是不妙了。或許……那件事真的可以考慮一下……

    程語嫣站在程張氏的側，暗暗思忖著。而程張氏則無意識地輕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很是淡然地開口道：“丁香，這大夫怎麼還沒到？你再讓人去催催。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是。”丁香不是很願，可到底還知道分寸，連忙應聲道。

    “嫣兒，我們先進去吧。”程張氏其實並不怎麼樂意來宜蘭苑。站在宜蘭苑的院子裡，就覺著能聞到整個宜蘭苑散發著一子狐貍味道。聞到這子氣味就已經讓程張氏沒來由地覺著口悶悶的，就別說現在還要進屋。

    其實真的不怪程張氏不喜，三姨娘平日裡就很喜歡用熏香，而且還是氣味最濃鬱的那種。偏偏又不喜歡開窗通風。時間久了屋子裡的味道好聞才見鬼了。雖說現在已經是農曆九月，天氣也一天比一天冷，可對於初次來宜蘭苑，平素本就不怎麼喜歡焚香的程張氏而言，那味道毫不亞於花房殺蟲藥水加花的效果。

    程張氏也是站在院子裡，做了很長時間的思想準備，才著頭皮如此跟程語嫣說道。都說兒是娘親的小棉襖，程語嫣又何嘗沒瞧出程張氏的異狀。原本就不怎麼贊程張氏來宜蘭苑這邊，現在人都到門口了，倘若不進去。只怕也不合適。

    “娘，還是等大夫來了，給姨娘瞧過病後，我們再進去吧。要不，屋子裡人一多也不利於三姨娘休息，不是麼。”

    “也好。”程張氏哪有不樂意的。不用程張氏多言語，邊的沉香便將墊鋪在了廊下木椅上。這會兒宜蘭苑，程張氏多有點兒後悔：方才不該讓底下諸位姨娘都散了的。

    只是……現在再將這些個姨娘重新召集過來，也不曉得來不來得及。

    “見過夫人，大小姐。大夫來了。”香草帶領著一個鶴發的老者疾步走進了屋子。見到程張氏與程語嫣後，匆匆行了個常禮。

    “還不快領進去。”程張氏不不慢地開口道。程語嫣與老者那一閃而過的眼神流，程張氏並沒有錯過。可即便錯過了，又如何？程張氏早已一眼就認出了老者是誰。雖然不是很明白自家寶貝兒這會兒在打什麼鬼主意。有一點，程張氏可以肯定，一會兒鐵定有好戲可看。

    原本在屋裡的程慶業許是聽到了院子裡的響聲，不等丫鬟掀開竹簾，自己便急匆匆地從屋裡走了出來，認出所請的大夫竟然是徐大夫後。很是意外。

    也難怪程慶業第一反應是驚訝了。徐大夫雖說脾氣古怪了一些，可人家在告老還鄉之前，到底是在皇城裡專門給天啟朝最尊貴的那一家瞧病的醫。而前幾日，這位脾氣比程慶業還要大的大夫可是從宜蘭苑這邊拂袖而去。程慶業又如何能想象的到已經明顯得罪的徐大夫今天竟然還能請來……

    程慶業到底不是笨蛋，腦瓜子都不用怎麼轉，便猜出這一次多半是托了自家大兒程語嫣的福，徐大夫看在嫣兒的面子上，這才勉強跑這一趟，要不然……只怕就算打造一輛純金的馬車，也未必能將這位脾氣古怪，卻醫了得的老頭給請到宜蘭苑裡，給他心之人瞧病。想到此，程慶業心裡多對這個從小就不曾養在自己邊的兒多了幾分好。可惜，這好並沒持續太久，當程慶業瞧見正端坐在廊下的程張氏，當程慶業耳邊傳來三姨娘那似有似無的聲，程慶業滿腦子就只剩下兩個字，那便是兒子！

    想到心之人肚子的兒子即將不保，程慶業的臉又沉了幾分，瞧向徐大夫的目更是多了好幾分的熱忱。甚至，程慶業將所有的希都放在了徐大夫的上，沒在擺任何的架子，朝著徐大夫連連拱手作揖，道：

    “有勞徐大夫您，出手幫蘭兒診治。”

    “恩。”徐大夫朝著程慶業微微點了下頭，算是打過了招呼，隨後徑直進了屋。有點欣喜若狂的程慶業甚是主地為徐大夫掀開竹簾，這一幕看在程語嫣眼中都覺著刺眼的很，就更別說與程慶業是結發夫妻的程張氏了。

    “娘~”程語嫣輕聲地了一聲程張氏，程張氏卻反過來拍了拍程語嫣的小手，淡然一笑。

    屋裡原本寂靜一片，正躺在床上哼哼的三姨娘氣若遊般地抬眼看向程慶業旁的大夫，當三姨娘認出進來的大夫竟然是徐大夫時，慌間竟然將不該說的話口而出：“怎。怎麼是你？我，我……業郎，我不要他瞧病。”

    三姨娘雖然覺著有些狀況可能跟事先預計的不太一樣，可有些事到底還是心虛的。比如本就沒有懷孕之事。之前。三姨娘帶著邊的親信丫頭還有婆子，故意在主院上房的院子那邊，跟那些個丫鬟婆子發生肢上的沖突，為的就是能夠名正言順地摔倒。摔倒，自然是為了之後的落紅。至於落紅。不過是準備了一個包而已。弄破了包，可不就是那什麼了嘛。

    在三姨娘看來，這麼做可謂一舉數得。一來也算是報了這幾個月被程張氏在下面的仇。這一次不管怎麼說也是在主院上房出的事。那男人程慶業有多想要兒子，旁人不清楚，為枕邊人的三姨娘可是非常清楚的。期盼了七八年，好不容易有了孕，就這麼沒了。只怕即便是程張氏，也難逃幹系。再者說，這事兒鬧大後，程張氏也好。程語嫣這個程府大小姐也罷，想要再揪著那寶貝兒瑤兒在白鹿書院這事，也得看看們的夫君（爹爹）是否還願意聽。

    當然，這事想要圓滿完，還得有個非常重要的幫手。為此，三姨娘不惜重金買通了仁和堂坐堂大夫張大夫。可偏偏……偏偏……來的竟然是他？！

    這一刻，三姨娘是真的慌了。

    “你當老夫願意來給你瞧病？”徐大夫本就不怎麼樂意來宜蘭苑給三姨娘瞧病，這會兒見三姨娘如此態度，更不樂意了。

    其實今兒這事說起來也是巧了：仁和堂的張大夫被三姨娘重金收買後，就在仁和堂裡耐心地等程慶業邊的小廝上門求急診。偏偏今天徐大夫閑來無事。想到好些天沒見他那三個新上任的小徒弟了，尤其最小的那個。想到上回都忘記給三個小徒弟留下點兒難題什麼的，徐大夫就有點兒坐不住了。於是，徐大夫隨意點了個小藥。拎上藥箱，主來程府串門子了。

    至於程府這邊，三姨娘在主院上房這邊出事後，程管家立馬點了邊最是機靈的小廝打算到最近的仁和堂請大夫。可這仁和堂距離程府再近，也沒有已經快到程府大門的徐大夫近。於是……便有了上面一幕。

    徐大夫告老還鄉前，可是堂堂太醫院醫政大人。說句不好聽的什麼樣的醃髒私沒瞧見過。這會兒見三姨娘如此反應，也就沉默了片刻，便將大致可能出現的況猜了個七七八八。

    反觀程慶業這邊，見三姨娘如此表，只當心之人還在為前幾日徐大夫佛袖而去之事耿耿於懷，便好言好語地輕聲安道：“蘭兒別怕。徐大夫可是我們天啟朝數一數二的名醫了。只要徐大夫在，我們的兒子不會有事的。”

    “老夫雖說脾氣不大好，可要說這救人的功夫，老夫敢稱第二，這世上只怕沒人敢稱第一。還是讓老夫好好瞧瞧程老爺的這位姬妾的病！”徐大夫本就不給三姨娘任何反抗的機會，一翻手，將一把扣住了三姨娘的手腕，雖說隔著寬大的袖，卻也毫不影響徐大夫搭脈問診。

    三姨娘的呼吸明顯紊了，連帶著心跳也加快了。

    徐大夫冷眼瞥了三姨娘一眼，暗歎了一句，真真是好運氣。

    “如，如何？”程慶業見徐大夫松開了手，很是張地開口問道。

    “不太妙……”雖說徐大夫還在考慮要不要出手，可有一點徐大夫確實並未說謊。三姨娘現在的況確實不太妙。之前徐大夫之所以歎運氣好，是因為三姨娘真的懷孕了，只不過日子尚短只有月餘而已。偏偏胎像不穩了胎氣，現在已有明顯胎的跡象。

    想要保住這一胎氣，按著徐大夫目前的醫最多也就只有五分的把握，至於其他人……當然，這保胎並非徐大夫最擅長的，可在太醫院裡，卻是最常見。要知道，在皇城裡，繁衍子嗣可是關系到江山傳承萬代的頭等大事。換個角度想想，其實能坐上那把金燦燦座椅的那位何嘗不可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