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川城衛國公張府，本就是行伍世家。打從前朝末年，天啟朝開國皇帝起兵造反那會兒，張家老祖宗便是聖祖皇帝邊一員得力幹將。張家老祖宗跟著聖祖皇帝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要說這天啟朝的江山，張府有一半的功勞，是一丁點兒都不誇張。聖祖皇帝打下江山後，定都雁城，封張家老祖宗為衛國公，爵位世襲罔替，並賜筆親書的丹書鐵幻饉瀾鶓埔豢椋砼滌老碭還蟆

    現任衛國公是程語嫣的親外公，程語嫣的兩個舅舅一個拜正二品大將軍，負責守護天啟朝西大門，另一個目前任兵部左侍郎，正三品。別看只是個左侍郎，直屬頂頭上司那位兵部尚書是個年近七十的糟老頭，按著天啟朝員年齡，這位老尚書距離告老還鄉也沒幾年了。到時候晉升兵部尚書，還不是三指田螺手到擒來的事兒。

    按理說，只要張府不謀朝篡位，不至於落得株連九族滿門抄斬的地步。程語嫣前一世時，張府之所以被一鍋端走，縱然有那位被人忽悠蒙蔽的護國大將軍李君楊屢立奇功的關系，追其源還是某個出生低賤的穿越羨慕嫉妒恨，再加上某個小心眼兒的皇子還記恨著當年求取程府兒那點點小波折，跟幾個兄弟爭奪那把金燦燦的寶座時張府沒出什麼力。於是使計騙走那塊免死金牌後，找了個莫須有的謀逆罪名，然後一鍋端了。

    雖說武將的地位遠不及文臣，可爭奪那把金燦燦的寶座時，若是手上沒點兒軍權怎麼跟人爭？即便武將每次出征完班師回朝後就得將一半兵符上朝廷，可張府在軍中的威，可是打從老祖宗那會兒一代又一代用鮮跟汗水一點一點堆積起來的。說句謀逆的話，坐在那把金燦燦寶座上的那位的威，可能還沒張家人高咧。

    如此功高蓋主，確實很容易遭到上位者猜忌。偏偏張家人是個直臣。與其說張家人忠於坐在那把金燦燦寶座上的那位，不如說是忠於整個天啟朝。忠於天啟朝的老百姓。或許這也是張家人可以曆經兩百多年依舊手握重兵，沒讓金字塔最頂端的那位給端掉的原因。可惜，程語嫣前一世時，最後還是讓某個小心眼的人給連拔理了。

    程語嫣前一世時。那位最後拜護國大將軍的李君楊鞋，最初參軍去的是西北軍營。張家在軍中的親信遍布天啟朝各個軍營，偏偏負責守衛天啟朝西北軍營幾乎沒有張家的人。對於張府衰敗，要說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程語嫣好心拿出銀兩，建議李君楊參加白鹿書院的學試。何嘗沒有讓李君楊棄武從文的意思。

    壞嗎？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在程語嫣看來，沒使人徹底毀了李君楊，甚至還救下了同胞妹妹李七柳，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話雖如此，可這丫頭到底不是家生子，簽的又是活契。”程張氏依舊覺著不妥。

    “好了啦，回頭找個機會，讓小七簽下死契，這樣總可以了吧。”程語嫣並不以為然地笑道。

    程張氏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恰好這是門外傳來了沉香的聲音。沉香隔著珠簾。啟稟道：“夫人，大小姐，夏嬤嬤來了。”

    “夏嬤嬤？”夏嬤嬤是程語嫣的娘，後來一直負責照顧程語嫣的生活起居。程張氏自然認得夏嬤嬤，記得當年這人還是親自挑選的呢。只是……程張氏這才意識到，好像打從昨兒就沒見過夏嬤嬤，怎麼這會兒又突然出現了。

    程語嫣一聽夏嬤嬤回來了，目明顯地閃爍了一下，事兒難道了？

    “進來吧。”程張氏雖然不曾瞧見程語嫣那張稚的小臉有什麼變化，可抓著左手的小手那一瞬間的變化。如此明顯，程張氏又怎會沒覺？

    “見過夫人，見過大小姐。”夏嬤嬤低著頭，快步走進了屋子。匆匆行完禮後，便徑直來到程語嫣跟前，俯下子，在程語嫣的耳邊細語了幾句。

    “當真？”程語嫣眉眼帶笑，若夏嬤嬤所言屬實，無疑是件好事。而且還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可謂一場及時雨，能解當下自家娘親的困境。

    “不敢欺瞞大小姐。”夏嬤嬤也沒想到事會如此順利，當初程語嫣特意代去辦這件事時，也曾說過這事只能盡人事看天意。雖然當時未必能明白自家大小姐為何會這麼說，現在回想起來，這運氣還真是不錯。

    “嫣兒。”程張氏不解地看向眉眼帶著明顯笑意的程語嫣。程語嫣笑著將頭湊到了程張氏耳邊，簡明扼要地將事始末如數告訴了程張氏知道，聽得程張氏一臉震驚。

    要說程慶業什麼德，為結發夫妻的程張氏最是清楚。程慶業生風流，即便有了宜蘭苑的那個小賤人，有了多房姬妾，邊更是不缺紅袖添香之人，還不是隔三差五地流連青樓。且不說在天啟朝，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是傳宗接代這麼一條，便足以給程慶業一個充足的風流理由。

    只是程張氏沒有想到，程慶業竟然在幾百裡外，還有一私宅，還養了外房。現在這個外房，竟然也有了孕，而且還是三個月的孕。

    程張氏只覺著自己整個人都是冰冷的。

    “張宜蘭！”程張氏右手握拳，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道。當年的夫君若不是因為執意要讓這個小賤人進門，又怎會被迫放棄科舉，棄文從商。

    “娘，你抓疼我了。”程語嫣自然也瞧見了程張氏那張沉得堪比鍋底黑的臉，對於自家娘親的恨意，前一世的因為年興許會被三姨娘給哄騙了，而懵懂不知。重生回來後，況且又是知曉了那麼多私幕後，再沒察覺那真的白白浪費了上蒼給的這次重生機會。

    “嫣兒……”

    “娘，你不覺著這個孩子來的很是時候麼。”

    程張氏依舊沉著臉，過了許久還是不不願地開口道：“也未必就是個兒子。”

    “一定是，必須是。”程語嫣很是肯定地說道。隨後，又在心底默默地加了一句，就是不曉得這個前一世無緣的弟弟，這一次能不能躲過一劫了。

    程語嫣之所以會如此想，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前一世時，半多前外出經商的程慶業在途中英雄救了一把。這位被救的人兒很是激程慶業這位恩公，於是才子佳人花前月下便以相許了。程慶業經商回程府後，便將這位滴滴的人也給帶了回來。而這段時期，程張氏雖說無礙，卻整日窩在佛堂裡，不問程府世事。至於三姨娘可以說只手遮天，儼然是程府說一不二的主人。

    三姨娘本就不是個善茬，而且因為前頭那對雙胞胎解語花的關系，危機十足。對於這位新上任的十姨娘，自然不可能不打。之所以不出手，不過是瞧在程慶業還有新鮮，暫時不方便而已。

    偏偏，這位滴滴的人兒回程府後沒多久便查出有了近三個月的孕，一時間在長久不曾有新生命誕生的程府掀起了千層浪。程慶業很是張這個期盼了很久的孩子，破天荒地囑咐三姨娘必須看顧好十姨娘這一胎，還警告程府上上下下，誰敢害這個孩子，直接杖斃。可即便如此，依舊有那“不怕死”的替死鬼，使計讓十姨娘難產大出而死。至於肚子裡那胎兒也因為時間拖得太久最終窒息而死。程慶業瞧見那個期盼了許多年的兒子就這麼沒了，即便當場發難杖斃了好些個奴婢，又如何？沒了就是沒了。

    程語嫣重生後，躺在床上休養了幾日，便將前世發生的那些個事仔仔細細地摟了一遍，救下因為挨板子而起了高熱的李君苒後，更是吩咐邊的夏嬤嬤，悄悄地派人去盯著那個還未遇到那花心渣爹的十姨娘。程語嫣雖說到目前為止，並不知道誰是那個害了十姨娘的真兇，可程府左不過就六個姨娘外加幾個通房丫頭，有嫌疑的也無外乎這幾個。盡管如此，為了妥善期間，程語嫣還是讓負責盯梢十姨娘的人使計讓程慶業改變心意，暫且將十姨娘留在外頭的私宅裡。經過中秋家宴餅事件後，程語嫣更是暗暗地松了口氣，怪不得這麼多年程府都不曾有新的生命誕生，是有人在地給自家花心渣爹下絕育藥。十姨娘在前世時，能懷上真的是相當得幸運。

    “好好好，嫣兒說是什麼，那便是什麼吧。”程張氏見自家兒如此堅持，便不再跟兒爭辯了。方才初一聽到自家夫君在外頭有了外室，甚至這個外室現在有了孕，程張氏心裡雖說對自家夫君沒剩下多，可要說不介意，那也是騙人的。再大方的妻子，都不願意瞧見心的夫君納完一個再納一個。可轉念一想，程張氏也放下了，一來只要不是宜蘭苑的那個賤人率先生下兒子就行，再者這些年雖說整日裡窩在佛堂裡，可到底前前後後也為自家夫君納了好幾位妾，為的不就是希這些個小妾們肚皮能爭氣一把，為程家，為生個兒子嘛。現在……

    如此一想，程張氏倒也想通了。

    “夫人，大小姐，老奴還有件事兒，要稟告……”夏嬤嬤低著頭，不不慢地說道，“是關於九姨娘的。”

    “恩？”程語嫣不聲地挑了一下眉頭。

    “九姨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