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出了人命案子，程府兩位小主子即便想手，所有人也是不敢讓這倆人介，若有可能都不想讓這倆人知道。偏偏程語瑤像是打了一般，揪著這事一個勁地向丁嬤嬤打探，甚至還想親自跑上前去一探究竟。站在一旁的程語嫣都不曉得該對那二妹贊歎一聲膽子大好咧，還是一句慨一下神經好咧？別忘了出事的可是宜蘭苑，別是這裡頭有什麼問題吧。

    程語嫣冷眼瞧著程語瑤目似有閃爍，越發覺著這裡頭肯定有所不知道的幕。可惜李君苒並在現場，要不一準能給程語嫣解。問題肯定是有的，只不過又從中添了把火，而且還非常厚道地使了個壞，將原本在景秀園（也就是四七兩位姨娘曾經住過的院子）的水缸跟宜蘭苑裡的那個大水缸來了個乾坤大挪移……

    這幾個月來，三姨娘可是陸陸續續地送了好多份“禮”，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不管怎麼說，總得有所回報才行。更何況這還是程二小姐給程張氏還有程府大小姐準備的其中一份大禮。

    正在主院上房會客大廳跟僅剩的四位姨娘說話的程張氏從丁嬤嬤那裡得知宜蘭苑又出事後，像是早已料到了程慶業想說什麼似的，反應很是激烈地突然捂著幹嘔起來。

    “佩蓉……”程慶業才開口，見自家嫡妻如此，也知道下面的話題是沒辦法繼續了。

    程張氏接過站在邊的丁香遞上的茶盞，舉止優雅地低頭漱了一下口後，這才用帕掩著，回轉過頭，慢悠悠地開口道：“老爺，妾實在不適。”

    可是懷六甲的大肚婆，怎滴，還想讓管那些個破事不？也不怕沖撞了肚子裡的孩子？

    程張氏就不擔心程慶業。自家夫君什麼心思，不說百分百清楚吧，最起碼也有八九分了解了。程慶業一直就想要個兒子。這一點程府上上下下都是十分清楚的。期盼了那麼多年，總算在前些日子再次開花結果，而且還是不來則已，一來好事雙。只可惜昨晚上宜蘭苑那個小賤人肚子裡那塊金疙瘩說沒就沒了。現在僅存的一枚小碩果。自然變得異常的金貴。

    以稀為貴的道理，就連黃口小兒都知道，程張氏哪裡會不明白。所以那花心的夫君即便從前再不待見，看在這肚子裡孩子的份上，也不得不有所收斂。現在是天大地大。孕婦最大。

    “既然佩蓉你不舒服，那宜蘭苑的事……”

    “這事其實也不難，就讓八姨娘辛苦一些，老爺覺著如何？”程張氏像是早已想好了對策一般。

    程慶業遲疑了一下，想到之前也是八姨娘帶著瑤兒上徐府賠的禮，便同意了：“也好吧。”

    程慶業這邊才同意，程語嫣姐妹倆便一前一後地從外面走了進來，倆人齊齊向坐在主座位上的程慶業以及程張氏行禮問安：“兒瑤兒見過爹爹娘親母親。”

    “瑤兒，你的臉怎麼如此蒼白？”

    程慶業一眼便瞧出程語瑤的臉不太對勁，不由地想到宜蘭苑發現有人溺水亡時。自家寶貝小兒當時也在現場，這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程慶業可記得負責搜查宜蘭苑的丁嬤嬤可是自家嫡妻邊的親信。嫡妻與心之人不睦已久，這事程慶業也是知道的。這主子間有矛盾，底下伺候的丫鬟婆子，甚至飼養的寵關系也不怎麼融洽。在程慶業看來，自家寶貝小兒那臉之所以會如此糟糕，一定是瞧見了那些個不該瞧的髒東西，之所以會這樣，準是丁嬤嬤這個不安分的老虔婆在那裡乘機使壞……

    想到此，程慶業順手抓起放在手邊案幾上的茶盞。朝著丁嬤嬤的方向擲了出去。卻不想角度偏了一些，茶盞落在了站在丁嬤嬤旁的程語嫣腳邊，滾燙的茶水飛濺起來，直接弄汙了程語嫣月牙的羅角。

    程語嫣低頭看了一眼地板上的碎茶盞。眼中的怒意一閃而過。

    “爹爹，嫣兒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呃……”程慶業也沒料到自己會失手，臉上難免有了一訕訕。可為了自己的面子，即便有錯，程慶業也不會主承認的。反而沉著臉，開始教訓起程語嫣來。

    “嫣兒。難道你沒瞧見瑤兒的臉不對勁？！在宜蘭苑時，也不知道看著些？”

    早在前世那會兒，程語嫣就已經知道，自家花心爹爹比起自己，顯然更喜歡那個庶出的二妹。一切只因為二妹是三姨娘這個真所生。花心爹爹就是偏心那又如何？這人心原本就是偏的。

    不知為何，程語嫣突然有點兒期待，期待那個偏心到不行的花心爹爹，被那個據說只是年紀小所以天真無邪不諳世事了一些的好二妹一次又一次地挑戰心理極限時，是不是還會一而再再而三無原則地袒護著。當年，因為三姨娘這個真，花心爹爹被罰永遠都不能再參加科舉踏足場，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後悔？

    只怕也不見得吧。

    程語嫣的眼睛一下子紅了，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兒，即便一臉的委屈卻依舊一聲不吭。

    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程語嫣的這一技能說起來還是跟那好二妹學的呢。當然是跟前世長大後的那位。雖說現在只是學了點皮，最多也就是五六分功力，差不多也能勉強拿來用了。說實話，程語嫣真的很佩服那二妹，怎麼就能長時間地保持這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兒然後死活不流下來咧，還有梨花帶雨地小聲泣能哭上兩三個時辰不帶中途休息，可見哭功之高超。就更別說，哭與不哭間收放自如，隨時隨地可以各種流量的哭，又隨時隨地可以破涕為笑，這功力，只怕再練習上幾年，都追不上。

    不幸中的萬幸，現在的程語瑤只是個黃口小兒，還沒有長到哭神的高度。

    “怎麼，難不為父還冤枉了你不？”程慶業面對一臉委屈的程語嫣，非但沒有覺著心疼，反而多了幾分不耐煩。

    丁嬤嬤哪裡會不明白這是程慶業借著訓斥家大小姐的檔口，乘機說給自己個兒聽呢。見此，丁嬤嬤“噗通”一聲，直接跪在了地上，連連磕頭喊冤道：“老爺明鑒吶，老婆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帶著大小姐和語瑤小姐去瞧那醃髒吶。老婆子帶著幾個丫鬟跟婆子是在搜宜蘭苑正屋後面的幾間廂房時，發現那大水缸裡頭有問題。大小姐跟語瑤小姐可是一直就在院子裡的廊下歇著腳，連正屋都不曾進。生怕這人來人往的，擾了三姨娘休息。老婆子發現問題後，因為怕嚇著大小姐跟語瑤小姐，也只敢說‘出了事’。什麼事，老婆子可是一丁點兒都不敢多說吶。”

    “丁嬤嬤，你可不要糊弄老爺與夫人吶。語瑤小姐若不是瞧見了什麼，何至於被嚇得現在這般臉蒼白？”六姨娘一臉求贊揚的表看向程慶業，“老爺，您說霜兒說的對不對？”

    “老婆子冤枉吶。”丁嬤嬤頓時大聲地嚷嚷了起來，“老婆子本不願意跟語瑤小姐多說些什麼，是，是語瑤小姐纏著老婆子，還要挾老婆子……老婆子雖說是個嬤嬤，可到底也是伺候主子的奴婢……”

    丁嬤嬤這話說的可就相當有水平了，整個一被小主子迫不得不低頭順從的可憐老嬤嬤形象。可惜這效果稍稍打了點折扣，要知道丁嬤嬤的外形條件，氣勢稍稍弱一點的主人就制不住，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被主人拿住的。

    程慶業雖然知道丁嬤嬤所言非虛，但本能地更願意相信這是丁嬤嬤夥同自己的大兒在欺負寶貝的小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