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楊眼見著開始還一臉呆滯表，說話反應明顯慢於常人的小妹拎著小竹籃子，幾步便溜回了角門裡，是又好氣又好笑。可轉眼間，李君楊的臉又沉了下來。李君楊雖然跟眼前這個私下裡總是一口一個姐的小妹接時間不長，可對這位小妹什麼子還是了解了七七八八。比起原來的小妹，只怕現在這個只怕要更有靈氣一些。偏偏在程府不得不裝傻充楞。

    程府……

    李君楊抬頭看了一眼已經房門閉的小角門，心所有的恨變了一個信念，那便是“考取功名出人頭地”。李君楊若是沒能進白鹿書院，跟在那位大儒邊，或許還不會那麼快的意識到像他這樣毫無基的平民百姓，想要跟程府鬥是何等的困難。

    誠然，越鎮程府不過是商人府邸，可程府當家人程慶業卻是有著舉人功名的，而且還是京城程閣老府家的嫡出的二小子。那個害死他小妹的三姨娘雖說只是個妾侍，卻很程慶業的喜歡。退一萬步講，即便三姨娘不程慶業待見，那也是程慶業的人。若他想要為小妹報仇，勢必要跟程慶業，跟程府對上……

    李君楊藏在袖子下的雙手不握拳，沉著臉，咬牙彎拎起了放在腳邊的書箱，卻不想書箱的分量讓李君楊很是吃了一驚。

    轉眼間，怎麼重了那麼多？

    書箱原是正吉叔知道李君楊將去白鹿書院給夫子當書後特意為他做的，因為考慮到李君楊的年紀，所以並沒有選擇分量比較重的原木，而是選擇了更為輕巧的細竹條，不僅用砂紙細細打磨得油發亮，還在裡頭襯了油紙。所以即便是雨雪天氣，也不用擔心會被淋。

    今天來時，李崔氏跟李正明兩口子又生怕自家兒子在書院苦讀時，晚上會著肚子，便裝了好些幹餅。現在書箱的分量明顯不對，不用多問，準是他那個有著大的小妹掉了包了。

    李君楊並沒有急著打開書箱檢查一番，事實上，李君苒並沒有將李家準備的那些幹餅給調換更味更有營養的糕點，只是額外地放了一小罐醬。醬的原料在李君苒看來很簡單：不過是新鮮的蘑菇胡蘿蔔跟黃豆、泡發好的黑木耳以及瘦相間的五花，用絞機全部絞細細的碎末，加以鹽糖醬油蠔油等調味料，大火煸炒到變後，再加上高湯小火熬醬。夾幹餅時既能增加營養，又下飯。只不過李君苒在熬制高湯時，習慣地用了莊園裡頭的好水。

    之所以如此，一來這些幹餅好歹是李崔氏跟李徐氏的心意，長輩的心意豈可辜負。再者也不想太引人注目了。樹大招風什麼的，李君苒還是知道的。李君楊能了那位老頑夫子的眼，雖說是書實際上卻是親傳弟子的待遇，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整個書院其他準備考科舉走仕途的學子眼紅了。倘若再拿出旁的糕點，李君苒真的沒把握不會因此惹來各種羨慕嫉妒恨。至於醬什麼的，按著書院大部分學子家中的經濟條件，真的不算什麼稀奇吃食。

    偏偏，李君苒還是小覷了所制作的那小罐醬，那人的香味不僅激化了前頭的各種羨慕嫉妒恨，還幫李君楊鞋勾住了好幾只饞貓。所謂的知己（損友）什麼的，率先得有相同的好，果然是真理。當然，這會兒的李君楊還在回白鹿書院的路上，至於李君苒，則抱著小竹籃子，正在接周婆子的第一道審查。

    “哎呦喂，我說七柳丫頭啊，你是不是覺著老爺跟夫人子好，不會責罰你這黃小丫頭？看來房嬤嬤的規矩你又白學了。”周婆子一眼便瞧見了李君苒懷裡那個小竹籃子，臉上帶著明顯的幸災樂禍。

    李君苒抬眼看了周婆子一眼，面無表地掀開了蓋住小竹籃子的小碎花布。

    都說能負責看管府裡門戶的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旁的不說，就拿周婆子而言，後肯定有靠山。李君苒原以為周婆子應該是程張氏的人。之所以如此覺著，也是因為在上一次程府二小姐溜出府跟徐家小姐起了齟齬這事出來後，程張氏可是徹底將幾門戶看門人給換了的人。周婆子能留下來，自然應該跟程張氏是一國的。可現在看來，這幕後只怕還有旁人，要不然也不會在那裡挑事。

    “這，這是……蘑菇？”周婆子眼睛瞪得大大的，著那小半籃子很是新鮮的蘑菇，眼睛都直了。

    也難怪周婆子如此大驚小怪了。天啟朝這邊還沒有人工培育出蘑菇的先例，市面上的蘑菇多數是幹貨，鮮有新鮮的。即便偶爾見著新鮮采摘下來的，也得在春夏秋三季。這大冬天就沒見過有新鮮的蘑菇。

    也不曉得這小蹄子是哪裡搞到的。

    周婆子心裡恨恨的，本能地想到了程府的諸位主子。也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懷孕的關系，這幾天當家主母程張氏的胃口一直就不是很好，連帶著大小姐這心也不是很好。現在眼前這個呆丫頭竟然能弄到如此新鮮的蘑菇，回頭多半能得到賞銀，重獲大小姐的寵信也不問題，說不定主子一高興這賣契就還給眼前這呆丫頭了。

    “小哥哥說，爹爹前兩日上山打獵了，昨日才下山，說是在山中一山坳裡發現了一些新鮮的蘑菇，就摘了一些。小哥哥今天就送了過來。周婆婆，這些蘑菇柳兒能帶進府不？”

    “呃……當，當然。如此稀罕的東西……”周婆子地覺著不妥，可轉念一想，不過是些蘑菇而已，而且又細細檢查過，都是最新鮮而且也是味道味的小白蘑菇。退一萬步講，若是有毒，回頭廚房那邊的廚子跟婆子在烹飪前也會仔細檢查一遍，更有試吃的丫鬟率先試毒。想來也不會有什麼事兒。

    李君苒見周婆子同意了，這才將小碎花布蓋回小竹籃子了，然後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朝著靜雅軒的方向走去。程語嫣這會兒並不在靜雅軒。無奈，李君苒只好轉道去了主院上房那兒。程張氏並不是李君苒這樣的二等小丫鬟想見就能見到的，不過輾轉能見到程張氏邊的丁香，李君苒就很滿意了。

    見到丁香後，李君苒又將之前跟周婆子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邊，只是在末尾又加了一句“因為大小姐對很好，這才把蘑菇獻出來”。要說李君苒在程府有兩個明顯印象已經深程府諸人心目中。一個便是呆，挨了板子讓高熱給燒得呆呆的，無論反應做事都比尋常人要慢半拍，說話原本不怎麼利索，經過幾個月的調教倒是好了一些。至於第二個印象，便是看見食走不道。天曉得，這形象是什麼時候塑立起來的。不過這一次李君苒也沒客氣，利用了個徹底。

    丁香見李君苒一副舍不得糾結的模樣，直接笑了，接過小竹籃子後，沒好氣地手點了一下李君苒的額頭，嗔道：“好了好了。別舍不得了。回頭啊，丁香姐姐幫你在夫人那兒言幾句，讓你能繼續回大小姐那兒伺候，好不好？”

    自然不好。最想要的是賣契！當然這話，李君苒不會犯傻直接說出來，要不然屁開花什麼的是小，直接沒賣或者被置了是大。

    丁香也知道李君苒呆頭呆腦的，見李君苒沒了反應，也沒再說什麼，而是轉進了屋。至於李君苒自然不可能在主院上房院門口多逗留，完地送出小半籃子蘑菇後，便回針黹房了。別忘了該死的金媽媽可是非常微的給加了五件冬的任務。

    現在餌料已經布置下去了，就看能不能釣到大魚了。

    已經回到針黹房的李君苒低垂著頭，一邊慢吞吞地穿針引線制冬，一邊開始耐心等待。(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