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屋子裡陪程張氏說話的程語嫣見丁香手裡拎著個小竹籃子從外頭走了進來，便笑道：“我方才好像聽到了了七柳的說話聲。”

    程語嫣並不能十分肯定，說話之人一定是七柳。只不過瞧著丁香手裡那小竹籃上所覆蓋的那塊小碎花布著實眼得很。記得量一個多月前，那個李家老婆子李崔氏也是手挎著這麼個小竹籃子，上頭也是覆蓋著這麼一塊小碎花布。

    “大小姐好靈的耳朵。”丁香恭恭敬敬地給程張氏行了個禮，隨後不不慢地開口道，“方才可不就是七柳那呆丫頭嘛。”

    程張氏對李君苒這樣的黃小丫頭談不上喜歡或者討厭，若說最初是同這小妮子的遭遇，那麼自打李君苒知道假懷孕這事後，程張氏對李君苒的態度就有了明顯轉變。如此大的一個把柄，程張氏著實不想被人拿住。

    偏偏這小丫頭雖然瞧著呆呆的，運氣卻著實不錯。搬離靜雅軒這一個多月來，除了幹活手腳比較慢外，還真抓不到旁的錯。倘若是旁的小丫頭，興趣還能用幹活不利索這個借口給發賣了出去。偏偏這個呆丫頭不行。追其緣由也是因為宜蘭苑那個小賤人做的好事，那頓毫無緣由的板子竟然沒將人打死。倘若強行以此為借口將人發賣了，難免落人口實。

    哎，這活契到底不比死契。

    程張氏心裡不怎麼順暢地皺了下眉頭，開口道：“那呆丫頭可有事？”

    “回夫人的話，今兒是初十，七柳那個同胞哥哥回書院前又特意過來程府探視七柳，還帶來了一小籃子新鮮的蘑菇，說是在後山無意間發現的。”丁香三言兩語便將李君苒之前與說的那番話轉述給了程張氏以及程語嫣知道，說話的同時還掀開了覆蓋在小竹籃子上的小碎花布。小竹籃子裡墊著厚厚的一層棉絮，棉絮裡裝著小半籃子胖乎乎的白蘑菇，瞧著很是新鮮。不過數量並不多，一數最多也就十七八個的樣子。

    “小七當真那麼說？”程語嫣聽丁香說完後，目明顯閃爍了幾下。

    “回大小姐的話，是。”

    之前李君苒在靜雅軒養傷時，也是無意間給程語嫣留下了一個呆呆傻傻卻非常護食的印象。現在這個非常護食的呆丫頭，雖然離開了靜雅軒，卻依舊記著，還給帶來了寒冷冬天裡難得一見的新鮮蘑菇。這讓本就在李君苒上看到前世寶貝小兒影子的程語嫣心裡是一陣。因為，程語嫣更是不想起，就在幾個月前頭一次放這個呆丫頭回李家時，這個呆丫頭也為帶回一只味竹溜鼠……

    這個呆丫頭不僅發現了火麻仁，還替擋過一劫……

    雖說當奴婢的危難時刻以替主子擋災避禍那是應該的，可真當危及自時，又有幾個忠僕？經曆過前一世的眾叛親離，程語嫣本能地回轉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後的白芷。前幾日，娘夏嬤嬤不小心著了風寒，此刻正在靜雅軒的後邊的小廂房那兒養著病……

    呆丫頭還治好了徐家大小姐的腳傷……

    程語嫣掩藏在袖下的手不由地了，想到這個呆丫頭不管怎麼說也是的小師妹，程語嫣最終還是決定賭一把。

    “娘親，嫣兒還是頭一回在那麼寒冷的下雪天瞧見如此新鮮的蘑菇呢。不如午膳就吃鍋子吧。可惜，爹爹外出會友了，沒有這口福。”

    “吃鍋子？”依偎在枕上程張氏看向程語嫣，似乎在問程語瑤當真要如此嗎？

    都說知莫若母，程語嫣那點子心思，依偎在枕上的程張氏還是能猜出五六分的。至於當娘親的心裡如何盤算的，只怕也瞞不過當兒的程語嫣。

    對此，程語嫣避而不答，反而笑盈盈地沖著程張氏撒道：“娘親，好不好嘛。”

    “夫人，奴婢曾聽人說前朝時的宮裡，在冬日裡最流行吃什錦鍋子，不僅味道鮮，而且吃完後子暖暖的。”站在程張氏後的薷香以為程張氏這是不喜吃鍋子，便自作聰明地道。

    “娘親，您可記得，嫣兒院子小廚房裡的趙婆子祖上曾是前朝廚來著，就是不曉得會不會做那什錦鍋子了。”程語嫣只當沒瞧見程張氏那臉上一閃而過的怒意，笑盈盈地回轉過頭吩咐後的白芷道，“白芷，你且拿著這些個蘑菇，去趙婆子那兒問問，可會做那什錦鍋子。若是不會，就用這些蘑菇做些可口的湯羹吧。天冷了，多些湯羹菜，吃了子也更暖和些。”

    “是。”白芷從丁香那兒接過小竹籃子，卻並沒有急著離開。

    “娘親，嫣兒如此安排，可好？”程語嫣笑著看向程張氏。

    “既然嫣兒喜歡……那便再加個鍋子吧。”程張氏輕著已經有些顯懷的肚子，看向自家寶貝兒，目中帶著幾分寵溺。

    也沒過太久，這午膳便準備好了。除了幾道熱菜外，放在八仙桌正中位置的是個大湯盅。靜雅軒小廚房的趙婆子果然會做前朝宮廷非常流行的那道什錦鍋子。雖說因為時間有點倉促，鍋子的火候欠缺了一些。可裡頭放了李君苒所提供的那些新鮮白蘑菇，而且還是經過添加了“生命之水”的溫泉水浸泡之後的白蘑菇，整個鍋子的味道便提升了不止一點點。

    所以當湯盅的蓋子被負責布菜的木香打開，整個會餐廳開始彌漫著這人的食清香味，頓時讓在場所有人食大開。

    實在太人了。

    守在院子裡的諸位丫鬟以及眾婆子們忍不住抬頭嗅了嗅空氣中散發出來的食清香，彼此又對視了幾眼。

    好香啊……

    當李君苒借著肚子疼需要上茅房的間隙，小心翼翼地避開所有人的視線，地來到了一假山後面。假山後面是一道白壁黑瓦的小圍牆。李君苒手腳利索地在小圍牆下了一會兒，掏出一個不大的小來。乘著沒人，李君苒著脖子鑽了進去，隨後又甚是仔細地將小給補上。

    呼~終於溜進主院上房的院子了。

    李君苒長呼了口氣。千算萬算，還是算了兩點。一個便是天氣，誰能想今兒會下雪來著。還有一個自然是李君楊。當然，當然李君楊會提前出現，主要還是因為下雪的關系。若不是今天下雪，本該傍晚出現的李君楊也不可能提前就來程府了。

    雪下得很大，早晨去房嬤嬤那會兒還只是零星地飄著幾片雪花，那麼現在臨近中午，竟然直接變了鵝大雪。

    雖說白茫茫的一片，換上一雪白裝，在服用自家莊園商鋪出品的加速丸後，在這樣的大雪天裡，在程府疾跑，即便讓人瞧見了最多也就是個殘影。問題沒練過什麼輕功，不能踏雪無痕好不好。

    為此，李君苒不得不換上一雙前一世辮子朝時期常見的帶著梅花印的花盆鞋，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走一路掃一路，總算來到了主院上房的正屋附近。用匕首敲開了程張氏臥室裡的一扇窗，借著窗框，李君苒手腳並用地爬了進去。

    蘑菇雖說浸泡了強效昏迷藥，舉凡聞到這香味的人都將昏迷半刻鐘，事後也不會有所察覺。可這時間在李君苒看來到底了一點。而且最怕這段昏迷時間裡，有人好死不死地來主院上房串門子。

    這次的時機，真的不是最佳。可機會只有一次，自家那只都的走不道的死耗子又不肯幫忙，李君苒也不得不著頭皮自己手了。幸好，那賣契被程張氏放在哪裡，李君苒已經事先打探清楚了。要不然，再給一個時辰，也未必能翻找出來。

    李君苒小心翼翼地掀開程張氏每日都要睡的拔步大床上的被褥，從暗格下翻出兩個一模一樣的梳妝盒。梳妝盒裡，一個裝著賣契，一個則是銀票以及房契跟田契。李君苒倒出梳妝盒裡那些個銀票房契田契後，在梳妝盒的夾層裡翻出一把小巧玲瓏的銀鑰匙，隨後再用這把銀鑰匙，打開了擺放在佛龕裡那座如意彌勒佛肚子裡的暗格。暗格裡除了擺放著小七柳那張真的賣契外，還有一個羊脂白玉制的小瓶子，只有子食指那般大小。

    別看羊脂白玉瓶不大，裡面裝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據說是一種能讓人在睡夢中不知不覺死去的毒藥，什麼“夢蓮”。李君苒不知道最後程張氏會不會將這藥用在上，倘若要用，是乖乖地配合好咧，還是將計就計好咧？

    不管怎麼說，能拿回自己的賣契，李君苒心裡很是高興，連帶著手腳也更利索了。從那堆賣契裡翻出小七柳那張假的賣契，裝回如意彌勒佛的肚子裡，隨後又將自己參照著雪蓮那張賣契仿造的假契混進那堆賣契裡，往銀票堆裡丟了一張面額五十兩的銀票……

    所有的一切恢複原狀後，終於李君苒順利地回到了針黹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