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朵煙花炸開以后，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到最后，千上萬朵煙花齊齊綻放在黛藍的夜空。

裝點了整個漆黑無趣的夜。

荒郊野外的凄涼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只剩下一聲接一聲的煙花燃放聲。

風還在吹，可覺不到冷。

雪花也還在飄，細細小小的，像柳絮，落在發梢、肩頭。

手機屏幕的亮滅了，喻橙已無心再看，大大的杏眼撲閃著，著遙遠的天際，眼里也倒映著絢爛的煙花。

有的如流星劃過，有的如花盛開，有的團圓環，有的四開來，還有的，是顆紅的心。

喻橙從來沒親眼看過這麼的煙花。

以前都只是在微博上刷過類似的視頻，但那些視頻里的煙花都沒有眼前的麗。

想用手機拍下來，整個人卻彈不得。

喻橙反應過來，自己正被人抱著。

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后圈過來，男人手臂長，圈住一個綽綽有余，手腕在前叉十字。

幾乎是一個將鎖在懷里的姿勢。

喻橙垂眸，眼睫沾了片雪花，快速眨了眨眼，看著前男人一雙白皙如玉的手，修長好看，手指彎曲的時候骨節凸起得十分明顯。

耳邊嗡嗡響，喻橙分不清是大腦里的聲音，還是耳邊的煙花燃放聲。

眼前的煙花還在變著花樣地炸，仿佛天空是一個院子，院子里現在是花團錦簇，姹紫嫣紅，讓人眼睛都看迷了。

喻橙怔怔地著，呼吸有些急促。

不知道煙花到底放了多久，只覺得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世界終于安靜下來。

雪忽然下大了，落在地面簌簌地響，風吹草木的沙沙聲也分外清晰。耳邊，還有一個男人淺淺的呼吸聲。

天地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周暮昀深吸了口氣，黑眸微瞇著看前的孩子，個子剛好到他口，他稍稍一垂眼就能看見頭頂，落了許多細小的雪花。

“喻橙。”他喊了一聲，語氣認真。

喻橙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第六，居然覺他可能會跟表白。

渾的汗都豎起來了，想轉過去看周暮昀的表，整個人卻像凍僵了一樣，一下手指都有些艱難。

周暮昀似乎低下了頭，覺到頭頂有溫溫熱熱的氣息噴灑。

“我……”

男人余下的話沒能功說出口。

遠方響起“咻”的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接著是三聲同樣的聲音，爾后天空炸開了四朵煙花。

不是各種花朵形狀，而是四個字。

分別是，新，年，快，樂。

周暮昀：“……”

口袋里的手機震了兩下，一條短信橫在屏幕上：“周老板，您在我們公司的消費達到了一定標準，免費贈送您四個禮花。祝您新年快樂。”

周暮昀：“……”

可以實話告訴你，周公子現在一點都不快樂，反而很憤怒，恨不得立刻讓這家煙花竹公司倒閉。

氣氛好好的，本來是適合說個甜言語調個順便再表個白什麼的，眼下全被四個禮花炸沒了。

氣鼓鼓的周暮昀開車回去的路上都一直板著個臉，就差頭頂冒煙，反正就活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沒還并且還在他面前耀武揚威。

車的空調都不住他上的低氣。

喻橙覺到邊的男人緒好像不對勁，又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開心，只能保持沉默，腦袋側過去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

腦很活躍，半分睡意都沒有。

路上的風景來時沒看到，現在倒是有機會看了。

一路上東想想西想想，車子開到小區門口了，喻橙都沒注意到，還是周暮昀出聲提醒的。

喻橙尷尬地了劉海，抱著個保溫桶從車上跳下來。

周暮昀跟著下車。

“不用送我了，你坐在車上就好，我直接進去。”喻橙很不好意思，這一晚上都在麻煩他照顧。

“送送你。”

大概是長時間沒說話，男人剛一開腔嗓音有點啞。

喻橙愣了愣，跟著他的腳步走進小區。

家在第三棟樓，沒走多久就到了。

周暮昀在樓道口站定，轉面朝喻橙，一只手進口袋里，出個小盒子放進羽絨服的兜帽里：“新年禮。”

喻橙眨眨眼，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呆呆傻傻地看著他。

男人手臂抬起來，猶豫了一秒，還是將手掌在額頭，輕輕地推了一下，笑著說：“上去吧。”

小姑娘沒防備，被他推得腦袋往后仰了仰。

“我、我都沒給你準備禮。”喻橙臉有點熱，不敢看他，低下頭看自己的鞋，鞋面沾了一塊淤泥，就盯著那塊泥看。

周暮昀說：“你的新年禮已經被我吃進肚子里了。”

“……那算什麼新年禮。”喻橙鼓了鼓腮幫子，聲音小小的。

“對我來說，算。”周暮昀低低地說了一句。

話落，他雙手搭在喻橙肩上，撥著的調轉方向，朝向樓道口，重復道：“上去吧，外面很冷，我也要回家了。”

孩很聽話地，邁開一步，然后慢悠悠地走進去。

乘電梯上樓，喻橙還有些暈暈乎乎。

羽絨服兜帽里的東西明明是個小小的盒子，此刻卻覺得沉甸甸。

額頭被周暮昀過的地方，像是了塊什麼東西在上面。喻橙抬起手了自己的額頭，明明什麼都沒有。

又了自己的口，心跳有點急，要犯病了的覺。

喻橙進家門快要到十二點了。

客廳里沒人，燈還亮著，茶幾上堆滿了果皮和堅果殼，一片狼藉還沒來得及收拾。

聽到靜，喻爸爸打開主臥的門，探出腦袋：“回來啦？”

喻橙點點頭。

喻爸爸倒是沒問別的，兒這麼大了，該有的私人空間他是會給的，只叮囑了一句早點休息。

喻橙踩著拖鞋回屋，聽到隔壁鄰居家傳來大聲的倒計時。

“十，九，八，七，六……三，二，一！”

想到什麼，沖到窗前，拉開窗簾腦袋鉆進去，抻著脖子往下看。

家在十六樓，小區樓下黑黢黢的，什麼都看不清，只有幾盞路燈還在工作崗位上堅守著，散發著昏黃的。

喻橙翻出手機，點開周暮昀微信，按下語音鍵，對他說：“周暮昀，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