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嫂子。”李正明對著李趙氏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自打李正明這一支過繼給了二房，而且還是以旁支七叔祖一脈子孫的份過繼，李家族人的稱呼便隨之有所改變。原本，李正明該稱呼李趙氏為“二嫂”，現在改“趙嫂”，雖說一開始並不怎麼習慣，多幾次那就那樣了。

    當然，若有可能，李正明短時間裡並不想跟李家四房多接，尤其在嗣母李崔氏很明確地闡明了自己的立場後。若是自家媳婦跟一雙兒站在李正明這邊，李正明興許還會采取一下和稀泥拖延政策，尋找一下兩邊的平衡點，將兩邊人都能兼顧到。偏偏，就沒這樣的機會給李正明。

    所以李正明見到李趙氏後這第一反應便是不妙，頭皮開始發麻，覺著要壞事，今兒的任務怕是完不了。

    要說李正明的直覺還真沒出錯。李趙氏雖然對李正明這一聲見外的“趙嫂子”很是不舒服，可瞧著李正明背著的那滿滿一竹背籮的東西，那點點不舒服又算的了什麼？

    “三弟吶，你拿著那麼多東西，這是打算上哪兒去呀。”李趙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盤算著眼前這滿滿一竹背籮的東西能拿多回自己個兒屋子裡。李趙氏就沒想到這些東西原本跟家，或者說跟整個四房都沒多大關系，若不是整個李家屯都有份，單了李家四房那一份也不太好，外加李崔氏在李君苒的提醒下，也有意識地想借此敲打一下自家便宜兒子李正明。

    事實證明，對於那些個屬螞蝗的極品而言，是一丁點兒機會都不能給他們的。要不一旦讓他們抓住機會給一口咬住了，想再擺，怎麼都得出點兒。即便二房並不差那點點，可心底到底不舒服不是麼。

    “趙嫂子，我家柳兒從程府回來了，娘很高興，便讓我挨家挨戶地送點東西，以示謝。”此前李崔氏也曾在人前提過，等自家小孫七柳從程府回來，不僅要擺宴席，也會整個李家屯每戶人家都送點兒小禮一道高興高興。李正明知道這事是瞞不過當時就在現場聽的李趙氏的，便很是老實地說了出來。

    李趙氏聽李正明如此說，哪裡會猜不到那竹背籮裡頭的那些東西們四房即便有，最多也就只有一部分。可猜到又如何？只要回頭拿進了院子，想要再吐出來……做夢吧。就算樂意，那婆婆李小馮氏也不會答應的，就算婆婆答應了，還有公公在呢。公公不管怎麼說，也是三弟的親爹，這緣關系擺在那裡呢，還能親不過二房李崔氏那個老寡婦？

    “爹，娘，三弟送東西來了。”想到此，李趙氏便扯開了嗓門，大聲嚷嚷了起來。

    “嚷什麼？嚷什麼？一天到晚只知道瞎嚷嚷，豬食弄好了沒？沒聽道豬圈裡頭的豬都在喚了嗎？一天到晚，只知道吃！”正在屋子跟人嗑瓜子嘮嗑的李小馮氏聽到李趙氏提到李正明送東西來了，心裡雖然很是高興，卻礙於有外人在，多要端起這當婆婆的架勢。

    正坐在炕上嗑著瓜子的張婆發出了一聲驚歎聲：“不是吧，我沒聽錯吧馮嫂子？你那個便宜三兒子，當真隔三差五地給你送東西？”

    之前過繼這事鬧得蠻大的，以至於現在李家四房孫輩想要找個順眼的孫媳婦也就沒那麼容易了。不將前頭嫡妻所生的嫡子當人看，乘著人摔斷了就將人給趕出家門。貪墨媳婦跟兒媳婦的嫁妝，公公打兒媳婦，得兒媳婦跳井以死明志……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件不是人心弦的？這還是知道的，不知道的還不曉得有多呢。即便李家四房已經出了兩個秀才，可依然架不住前頭的事鬧得忒大了。以至於但凡家境殷實些，心疼自家閨的人家都不敢將家中可心的小棉襖就這麼推進這樣的虎狼人家。

    至於那些個家境貧寒，家中閨多或者不在乎自家閨死活的人家，倒是看在厚的聘禮，以及李家四房地位上，也有心的。可惜李家四房瞧不上那些人家。一來兩去，李家四房上至李小馮氏最小的兒子李正安，小兒李珍兒，下至第三代已經晉級為嫡孫李君松，一溜兒好幾個需要找媳婦或者找婆家的。

    張婆在越鎮這一片兒也算小有名氣，憑借著那三寸不爛之舌，啃下來不難啃的骨頭。李家四房壞了名聲後，稍稍有點兒良知的婆都不敢接四房的單子，生怕壞了自己在冰人界的名聲。張婆走街串巷，自然也聽說了李家四房的事兒。一向喜歡挑戰（銀子）的張婆沒將李家四房那點子破事放在心上，甚是主地乘著閑暇正貓冬的時候上門來了。

    正在為自家老兒子的婚事頭大的李小馮氏見張婆上門來，哪有不歡迎的道理。哪怕是明顯改了子的李錢氏，見到了張婆也很是熱地歡迎。

    李趙氏唯一的兒子三郎李君柏今兒才十三，雖說議親早了點兒，也可以慢慢起來了。知道有婆上門，自然也不可能放過這麼個好機會。偏偏，今天到李趙氏做家務。一向喜歡擺婆婆譜，尤其在外人面前端架子的李小馮氏使喚起李趙氏來，一丁點兒都沒客氣。

    當李正明還是李正民，還沒摔斷，被李家四房一腳踹出家門那會兒，李家四房每天裡裡外外的家務雖說是三個兒媳婦一道兒負責，多數時間確實李徐氏這個綿子的三兒媳搞定。李趙氏仗著自己最得婆婆李小馮氏歡喜，是逮著機會懶。可惜這樣的好日子隨著李正明摔斷被一腳踹出李家四房，之後又過繼為了二房的嫡子，而一去不複返了。

    李錢氏雖然頭腦簡單，也到底也不是省油燈，李徐氏還在李家四房時懶起來也是一點兒力都沒有。瞧見李趙氏又想故伎重演地將當冤大頭，算計到頭上，立馬打開了潑婦模式，跟慣會在人前當好人的李趙氏狠狠打了兩架，甚至將李小馮氏也給牽連了進來。最後還是李平海這個公公出面調停，家裡的活兒這才以兩房媳婦每天流，李小馮氏監督的方式責任到兩位兒媳頭上。

    過繼事件發生後，李正國為繼李正明後，李家四房裡最大的贏家，李錢氏在長子李君松的一番勸說下，子倒是收斂了不，對於李正明一家更是帶著幾分羨慕與激。這會兒聽著門外李趙氏傳來的聲音，心髒沒來由地激烈跳了一下。

    李錢氏沉默了片刻，乘著李小馮氏跟張婆沒留意，便溜回了自己屋裡。一進屋，李錢氏便瞧見自家小閨李雙桃正在炕上低頭繡著荷包。

    “娘，我好像聽到二嬸在院子裡嚷嚷三叔來了？”盡管李正明一家已經離開了李家四房，但李雙桃平日裡見著了李正明，依舊管他“三叔”，至於李正安則“小叔”。

    “桃兒啊，確實是你正明叔來了，說是特意過來送禮。不過娘瞧著不像是特意過來的。一會兒你乘著沒人留意你，從後院地去你二家一趟。”李錢氏想了想，做出了一個之前從未有過的決定。這會讓的李錢氏並不知道的這個決定破天荒地讓李君苒留了個心。幾個月後，李君苒找了個機會回報了李錢氏的這份善意。

    李錢氏為人潑辣，又喜好占小便宜，可要說對自家人，無論是自己個兒的夫君李正國，還是三個兒都沒話說。為了支持自家男人考科舉，不惜拿出自己本就不多的嫁妝。李君苒並不喜歡李錢氏，可看在大堂哥李君松還有堂姐李雙桃的份上，還是願意給個機會。畢竟，李君松跟李雙這對兄妹，無論是小七柳那殘損的記憶，還是從李君楊那兒得知，對於現在這個小板的前而言，還是不錯的。只不過人微言輕，加上本在李平海跟李小馮氏面前就不是最寵的，基本沒什麼效果也就不奇怪了。

    正當李錢氏溜回自己個兒屋子時，李小馮氏已經穿好了鞋子，手腳甚是利索地出了屋子，一見到李正明所背的竹背簍子，原本還有些渾濁的雙眼立馬炯炯有神。

    “民子，你來就來吧，咋還特意送那麼多東西咧。”李小馮氏滿臉褶子的臉樂得跟花朵朵開似的，一邊開口說著話，一邊手想去拿那竹背簍。

    躲在角落裡聽的李君苒角明顯搐了一下，這什麼人吶，臉皮那麼厚？之前差點鬧出人命的事這麼快就給忘了？

    “小五嬸。”李正明深吸了口氣，著頭皮跟李小馮氏問好。

    “你這孩子，這是還在怨恨娘？娘也是沒辦法啊……”李小馮氏愣了一下，一轉眼拍著大哭天喊地起來，“你二伯走的早，你二伯娘年紀輕輕就守了寡，眼看著二房要斷了嗣……”

    “……”李小馮氏，乃敢不敢再沒下限一點？

    李君苒有些無力地扶著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