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鎮地江淮水鄉邊際。江淮本是魚米之鄉，屬於天啟朝主要的糧食產區，主產稻米玉米以及紅薯。越鎮這一帶的老百姓，一年到頭只有在農忙時節以及年節時才吃白米飯，平日裡多數時節吃的都是玉米饅頭以及玉米粥。無論是玉米饅頭還是玉米粥，都不可能百分百的純玉米，粥裡會添加紅薯以及野菜。就這麼半幹半稀地熬過大半年。

    這還是風調雨順的年景，若是趕上天災，這日子就更難熬了。

    沒辦法，饒是產量最高的紅薯跟玉米，畝產也沒辦法跟現代比，更何況是稻米。想來也是，現代若不是袁大大折騰出了高產的超級雜水稻，如何養得活這十幾億人？據說剛解放那會兒，畝產最高的所謂高產田，每畝產量也就400公斤左右。400公斤若是換算天啟朝這邊的石（一石約48公斤），也不過八石多點。可憐天啟朝這邊最好的上等良田，也就四單多五石未滿的樣子。這還得趕上老天爺開眼風調雨順的年景。

    所以，老話說“興百姓苦，亡百姓更苦”是一丁點兒也沒說錯。

    李君苒也沒敢讓自家包子爹買太多稻米，也就是買了一石約48公斤的中檔米，外加白面米分跟上等玉米面（也就是去皮研磨得最細的那檔）各二十斤。之後在雜貨鋪那兒又讓包子爹買了黃糖鹽各十斤，醬油一壇，陳醋一小罐，燈油一壺……零零總總將牛車堆得滿滿的。

    也虧著包子爹記著，沒將東西堆放在正中間的座椅上，要不然回頭李君苒都沒辦法從莊園裡給溜出來了。其實莊園裡也不差那點東西，李君苒之所以還是選擇浪費銀子，讓自家包子爹大肆采購一些，無非也是因為莊園出品的東西那品質太好了，只要不是瞎子都瞧出明顯的差異。說句大不敬的話，只怕那些個貢品。那品質也未必能比得上莊園出品。自家人私下裡吃點用點也沒什麼，回頭親友鄰裡間總歸得打點兒掩護不是。

    就在包子爹忙裡忙外地購買日常所需時，李君苒正陪著李崔氏幾個，窩在莊園小木屋的椅裡。觀看清水縣縣太老爺審案的現場直播。

    審案的過程，跟李君苒在現代曾經看過的古裝劇沒太大的區別。

    原告被告各跪一旁，縣太老爺坐當中。原告先遞狀紙，然後陳述案以及狀告被告的原由，之後便是縣太老爺責問被告是否認罪。中間穿著人證（也有苦主）到場以及證的呈現。

    要說這次的案。也算是事實清楚證據充分，容不得張大頭幾個狡辯。旁的不說，是解救出來的就有三十多個孩，裡頭即便有一部分是簽了賣契，算是被張大頭幾個給買了下來，可別忘了其他二十來個孩呢，更何況還有兩只大羊呢。

    其中一只大羊呂家那位傷嚴重的呂大寶，他可是呂家九代單傳的寶貝。呂大寶那親爹呂大川知道自家寶貝兒子竟然被傷那樣，就只恨不能將張大頭幾個生吞活剝了。至於另外一只，份說出來更是能嚇死所有人。當朝九皇子！

    那可是天家的娃。就這麼差一點點就小花不保，小命也是岌岌可危。若是讓那親爹景順帝知道了，那可是天子一怒橫遍野的節奏。當然，楚恒也沒打算將自己的份就這麼曝出來。

    可饒是如此，清水鎮縣太爺在見到楚恒那小舅舅旁的侍衛丟出來的一塊侍衛小令牌後，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了。原本磨磨唧唧的辦事效率更是一下子飆升了幾百個百分點，不僅連夜搜集那些個人證證，而且還盡可能地搭救那些個已經被拐賣掉的孩。

    要說張大頭六個確實夠氣，任由清水鎮縣太爺如何問，就是咬牙不肯吐出半分。虧著底下那些個小彀兔荒敲囪鮮怠Ｂ┝撕瞇┬畔⒊隼礎？上В行┦履切└魴⒉磺宄

    “柳，柳兒，這。這些人，咋這麼壞？”倚靠在抱枕上的李徐氏只看了一半直播，便氣得手發抖，指著屏幕裡張大頭幾個，怒道。

    “真是作孽喲。”李崔氏也拍著大，發出慨。“那麼多娃子，他們怎麼下得了手？”

    “‘世間熙熙皆為利來，世間攘攘皆為利往’。世間之事無非‘名利’……”李君苒長呼了口氣，原本還曾為弄傷了裡頭老四的眼睛多有點疚。現在看來，這些個滅絕人，連畜生都不如的東西，本就不配活在這世上。追求名與利，本沒有錯。可若是沒有了那做人的底線……

    “啪！”屏幕裡，端坐在上面的清水鎮縣太爺拿起了手中的驚堂木，用力地拍向案臺上，“張大頭，曾二……錢六，爾等可知罪？！”

    “呸，狗！勝者王敗者寇！若不是那小丫頭，爺幾個又怎會落在你們手裡。”張大頭雖說雙膝跪倒在地，但依舊桀驁並不怎麼福氣。

    “可不是。若不是那小丫頭，就憑你們這些個酒囊飯袋，也想抓住哥幾個，做夢去吧。”絡腮胡刀疤男毫不客氣地嘲諷道。

    ……

    “死沒什麼可怕的，頭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你爺爺還是條好漢！”老四囂地聲音從幾近明的屏幕那頭傳了過來，但李君苒的注意力一直就停留在那個坐在陪座位上，在一旁陪審的某妖孽上。

    許是李君苒的目太過於專注，原本還有一下沒一下瞧著桌面的瑾銘突然抬起了頭，看向李君苒。

    四目相對。

    盡管李君苒非常地自信，屏幕另一頭的那妖孽是不可能發現自己的存在，但李君苒還是破天荒地沒來由地心虛了一下，本能地避開了瑾銘那炯炯有神的目。

    “娘，您快看，那邊那個坐在縣太老爺旁座位上的那個，長得可真是俊喲。可比年哥兒長得俊。”李徐氏敏銳地發現了長相俊的瑾銘。

    “娘，男子漢大丈夫……”一旁的李君楊有些不樂意了。

    “得了得了，半大的小子，還知道男子漢大丈夫了。”李崔氏瞧著李君楊那不樂意的模樣，頓時樂了。

    ……

    “大人，您看這案子……”清水鎮縣太爺低了嗓門，小聲地請示坐在一旁的瑾銘該如何宣判。瑾銘淡然一笑，道：

    “陳縣令，我不過是路過而已。若非家中小子調皮，牽扯到了這案子裡……”

    “是是是。下明白，下明白。”清水鎮陳縣令連連應道。

    “行了，這案子該如何判便如何吧。只一條，別委屈了那些個害的苦主。”不知為何，瑾銘突然沒了繼續留在大堂聽陳縣令審案的心了。

    “是是是，下明白，下定當竭盡所能，為那些個害的苦主做主。”陳縣令並不覺著瑾銘的要求有多為難。想他已經年過四十，也只是個清水鎮的七品小縣令，平日裡雖說一直擔心在他任期出點事，可也期盼著出事。事兒不怕鬧大，關鍵得將事圓滿地解決了，只有圓滿解決了，那便是政績。這幾年，沒有什麼事兒能像這次的事兒更讓陳縣令心激了。

    在他任期，竟然好端端地突然冒出一群拍花子，前後說也綁架拐了五十多名孩。現在這群拍花子被一鍋端了個幹幹淨淨。雖說人並不是他下令抓捕到案的，而且目前還有二十多個孩尚未找到。可最起碼這些人是他負責審理的。回頭只要再將那二十多個尚未找尋到的孩一一解救出來，到那時……

    嘿嘿嘿，相信到那時他頭上的烏紗帽一定能再換一頂戴戴。

    到那時……姓張的又算個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