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抖什麽?”
慕聲竟然笑起來,帶得傷口震,妙妙覺手上一熱,顯然又是新的湧出,心裏一陣絕,吼了出來:“別笑了!快閉!”
右手拿了一塊新的紗布,握在手裏備用,努力固定住他的,看上去像是抱著他一樣。
懷裏有幽幽香氣,是兒家用花瓣泡水沐浴的味道,讓熱氣一蒸,全部飄散出來,溫熱的隔著一層薄薄的水藍上襦,若有似無地住了他。
冷,真的很冷。
淩妙妙卻熱得滿頭大汗:“你這樣流真的行嗎?”
熱水慢慢地失去溫度,他的手心冷得像冰,泛白,竟然慢慢地打起冷戰來:“這……我恨不得……流盡了才好……”
懷裏的人戰栗得厲害。
打擺子了。妙妙想起來,似乎失過多的人會有這種表現。
喵了個咪,黑蓮花有膽秒殺大妖怪,單打獨鬥的時候渾王霸之氣,到頭來竟然是用生命裝?
氣得無言以對,隻好道:“你鬆開我,我去給你拿床被子來。”
“你……你知道我冷……”
“這不廢話嗎?”淩妙妙的手被他按著,彈不得,“你上這麽涼……”騰出一隻手來,將自己的披帛出來,順手抖開蓋在他肩膀上,半個子靠了上去,想盡可能地讓他暖和一點。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妙妙心裏七上八下,坐立不安。
“這恐怕不行,得去找柳大哥他們……”
“你敢去?”慕聲從半昏迷的狀態裏驚醒,驀地睜眼,眼裏的厲嚇人。
“好好,我不去……”不敢妄,頹然坐下來。
好在妙妙一直出汗,還算暖和,慕聲整個人無意識地了。
“喂,你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妙妙滿臉複雜地看著出於半休克狀態的慕聲,聲音酸酸的,“如果我今天不來找你,你怎麽辦?”
“不怎麽辦……”他說話輕得像是夢囈,腦子裏昏不堪,不斷地閃現著慕瑤嚴肅的表:阿聲,你是慕家的希啊。
如果知道,這個慕家的希,不單有那樣的出,還畫得一手練的反寫符……
真是可笑。
耳畔那清脆的聲音還在絮絮叨叨:
“對了,你們捉妖人,不都是有那種止的符嗎?或者把它燒了,化水喝能治百病的那種符……”
慕聲冷笑一聲:“你說的是假道士招搖撞騙。”
“那怎麽辦?”淩妙妙哭無淚,手邊止的藥也止不住他這麽大麵積的傷口,“再這麽下去你會死的!”
“死?死又有什麽打……”他角一抹譏誚的笑,神越發薄涼起來,整個人蒼白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了。
“不行……你可不能死哇……”淩妙妙張地盯著他,見他混混沌沌,拔高聲調,惡狠狠地說,“聽見了沒,不能死!快點想法子,刀山火海我替你做……要不然,我等你一暈過去,就把你姐姐起來!”
慕聲著,古怪地沉默了。
半晌,他低低道:“我不能用。”
淩妙妙腦子裏閃過柳拂那句“歪門邪道”。書上寫了,慕聲心思不正,劍走偏鋒,走的是邪路。可卻沒有明說,這路到底邪門在哪。
要是的攻略對象死了,是不是就直接被傳送到懲罰世界了?這樣想來,是正是邪跟有什麽關係啊!
“為什麽不能用,保命要啊!”
“我今天已錯過一次……”
“我知道,那件事你不想讓你姐姐知道。你放心,我半個字也不會說,你快點用吧。”
慕聲的臉蒼白如紙,發漉漉地在額角,神迷迷蒙蒙,愈發顯得瞳孔烏黑潔淨:“你今天看到了,不害怕嗎?”
“嗯,看到了。”敷衍著,心急如焚,“管他什麽歪門邪道,能殺妖怪不就行了嗎?要是能保住你的命,為什麽不能用,快點!”
他慢慢俯下子,倚在上,聲音輕飄飄的,顯得出離乖巧:“……你幫我。”
“我……我怎麽幫你?”
“幫我梳頭。”
他放開手,淩妙妙的手背都被汗水沾了,三兩步到箱子裏翻出了一把梳子,巍巍進黑蓮花一頭烏發裏。
“發帶……卸下來……”他的聲音飄忽不定。
“哦……”淩妙妙手拉了一下那白發帶,隻拉了一下,忽然覺得周圍的氣場都不一樣了。
四周的空氣變無數漩渦,旋轉,扭曲,麵前的人像是有致命吸引力,像雪白的罌粟在風中搖曳,人采摘……
那樣粹著毒的豔,是九天之上雌雄莫辨的尊神,又是海沉浮的邪靈,忽而高不可攀,忽而墮落至極,無數中幻影雜變化,不變的是那一雙漆黑的眼睛,眼尾上挑,氣橫生,眸中是漩渦般的星河,含著世間最皎潔飽滿的意。
隻要看一眼,便讓人忍不住離他近一些,再近一些,甘願匍匐在他腳下,做他的祭品,任他馳騁。
間一甜,反應過來的時候,裏的一口已經流到了下,到五髒六腑似乎都被一隻無形的手著,但卻奇異地覺不到疼,竟然有一種……快的滿足。
心是興的,可是理智卻讓汗倒豎。
這是救人嗎?這是要一起陪葬啊!
“唔……”又一口湧出來,眼底發黑,手仍然不聽使喚,放在他的發帶上。
“啪——”手臂猛地被抓住,接著被人用力拉開,一屁坐在了地上。
“夠了。”
那神的氣場驟然消散,像是浮在空中的人落了地,這才覺到渾都髒都顛倒錯位了,疼痛後知後覺地襲來,“哇”地噴出一口,趴在地上息。
慕聲微微回過頭來,妙妙看見他傷口仍在,卻不再流了。
他的臉雪白,不知怎的,眉梢眼角竟然帶上了一抹奇異的豔,哪怕他此刻臉上晴不定,眸中深不見底:“滾,離我遠一點。”
“……”
有這麽對救命恩人的嗎?
著被慕聲打痛了的手臂,在了角落裏。看著慕聲的背影出兩手,優雅而緩慢地係牢了發帶,然後,披上了服。
那平淡無奇的白緞帶上凝聚了月,顯得更加神。
他修的是什麽邪,這麽強悍?剛才那力量,現在想起來還覺得膽寒。難怪慕瑤不讓他用,他要這麽發展下去,發展一個邪教頭子也說不定。
慕聲梳好頭發,穿好服,開始端坐在那裏,閉目養神。
“那個……你好了?”淩妙妙無聊地躲在角落裏半天,忍不住打破寂靜。
“今天的事,一個字也不許說。否則,我不會再……”
他語氣冰冷,突然停住不說了。
妙妙納了悶,黑蓮花犯什麽病……剛才還是靠在懷裏的溫小綿羊,怎麽短短一刻間就突然翻臉了?
忽然間,一個念頭電火石地劃過心底,頓時出了一的冷汗,從頭到腳都僵住了。
一個為了報複,小心眼到害人全家的人……一朵除了姐姐,萬在他眼裏算狗屁的黑蓮花……他能有什麽良心?
他心知此舉後果如何,還一步一步去做,剛才那堪稱暴的一摔,反而是他臨時改變主意,放過了嗎。
“真是……謝謝你啊。”從牙裏出一句話來。
慕聲一直背對著,外袍的下擺開花似的鋪開,他沉默半晌,諷刺地一笑:“淩小姐,太聰明未必是件好事。”
“你錯了,慕聲。”淩妙妙背靠著牆壁,腳下的船忽然顛簸了一下。
“真的聰明隻是為了自保,從來不會用來傷害別人。”
昏暗的燭火搖曳,室又一陣沉默。
“你不相信?”淩妙妙冷笑一聲,“如果你相信慕瑤是個絕對的好人,那你憑什麽不信,世上沒有跟一樣的人?”
慕聲意味不明地笑道:“你在說你自己嗎?”
“是不是覺得我把自己跟你姐姐相提並論很可笑?”淩妙妙折騰了半晌,肚子又了起來,幹脆蹲在角落裏吃起饅頭來。
“沒錯,我跟還是有點兒不同的。”邊嚼邊含含糊糊地說,“我這個人小家子氣,心裏沒有那麽多大仁大義。隻要我在乎的人,都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我就知足得很呢。”
突然發現腳下一道細細的裂開的隙,船又顛簸了一下,那個隙裏就“噗”地冒出幾個水泡來。
咦?蹙起眉頭。
腳下一道影,籠罩了,抬起頭來,發覺慕聲走到麵前,居高臨下地著。他眸中有種奇異的緒,似好奇又似疑:“你不怨我?”
“怨你做什麽?”刻意裝傻,話中帶了倒刺,“你先前說了是歪門邪道,是我堅持要你用,要是不幸死了,也怪我命不好唄。”
咽下饅頭,滿意地,甜味使滿心歡愉,連罵人的暴躁緒也平複了。
淩妙妙已經氣不起來了,渾上下都繃著:任務二還真是意料之外的艱難。
“以我一命,換您慕公子一命,想來也公平得很。”甜甜地笑起來。
年眉頭一,眸間神登時淩厲起來,沒想到眼前的人看似弱,裏卻是個頂有脾氣的……
似乎是掙紮了半晌,才調整好緒,隻是臉上越發冰冷,“你——”
“嘩……”外頭忽然一陣巨響,仿佛江水突然翻起滔天巨浪,腳下的船突然劇烈搖晃顛簸起來。
“怎麽回事?”
“啊!進水了……”
外麵的聲音嘈雜起來,似乎很多人從房間跑出來,一時間端在手中的燭火層層疊疊,宛如螢火蟲飛舞,不住地在甲板上跑來跑去,腳步聲雜無章。
“哢嚓——”妙妙目瞪口呆地被移了個位,差點一個趔趄撲倒在前麵,腳下那道細細的裂隙忽然擴大,剎那間宛如猛裂開了個盆大口,一黑氣帶著湧的江水,猛地從口子裏鑽了出來,直衝天際。
妙妙被這狼煙一般的黑氣驚呆了,手腕忽然被慕聲抓住,從裂隙的另一端瞬間拉了過來,往門口一推:“去,讓柳拂帶阿姐走。”
妙妙回過頭來,見慕聲袖上還沾著斑駁跡,有些猶豫,“你……頂得住嗎?”
“別廢話,快走!”
慕聲發尾飛揚,兩張符紙已經出了袖口,見掉頭往回跑,不住大怒:“不是讓你走嗎?你管我幹嘛!”
“誰管你了?”妙妙三兩步跑回到櫃子跟前,飛快地將矮櫃上放著的包袱一勾,背在背上,轉奪門而出:“我饅頭沒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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